自那以后多日,陆安汉外出散步,总是要走远些特意绕道与君亭,然而却没能再遇见那唤做无忧的少年,过往与那少年的种种在陆安汉,似乎只是镜花水月。
直到一个月后的晌午。
天空覆着层极薄的纱云,醉一湖上吹来悠悠的风,陆安汉自亭中转出,习惯性的走到湖边的长椅处小憩,却见的平日里向来无人落座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
赫然是无忧。
少年的面上盖着把羽扇,想来是为扇凉用的,地上是饮了多半的矿泉水,枕着臂浅寐着。
忽的,陆安汉觉得,多日来不辞远路往来与君亭的辛劳,竟不算什么了。
眼见少年睡的很有些熟,陆安汉便去旁的货亭中买了两瓶冰水,正待回返,便听得无忧的声音响了起来。
“隆中庐下眠酣畅,何须挑灯做蜀相,不见桑下荫风足,恰可睡至饭熟时。”
陆安汉顿时很有些惊喜,转过身来,就见无忧已经醒转,一手摇着羽扇,一手拿着水喝着。
他于是拿着冰水走到无忧身边。
“无忧先生。”
大约还有几分迷蒙的样子,无忧转过头看着他。
“是你啊。”似乎是认出了他,无忧说道。
“有事便说。”无忧顿了顿,似是在咽下方才饮下的水“上次是新客的惠价,这次便没那么便宜了。”
“对了,你好像还欠我千元,带来了吗。”无忧又补充道。
无忧接二连三的话,堵的陆安汉把方才想起要说的话忘却了大半,于是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半响,从包中掏出每每散步都携带着的,本就是给无忧的一千元,递到他手中。
“嗯”无忧把钱拿到手里掂了掂,似是很满意,于是数也不数的放进兜里,边放边道“这次是为什么...嗯,我想想,哦,对了,药物司的陈司长要退休了,你想顶他的班吗?”
其时陆安汉才得了股长的差,并没有很想升职,但见得无忧这么说了,于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有些费力啊...”无忧似是有些苦恼似的,手中的羽扇扇得也快了些。
“不好办的话就算...”正当陆安汉说着,无忧猛的抬起头,道。
“首备局的局长考虑吗?”
“...”陆安汉一时间竟没有转过弯来。
“价格很公道的,上任的第一个月全部的工资和奖金,考虑吗。”
似乎是觉得这生意很有些赚头,陆安汉竟觉得无忧有些热切了起来。
“不是...”
“首备局是直达天听的所在,将来再怎么样也当可得个御长的位置,而况福利也算得一流...”
陆安汉竟觉得无忧透出一丝谄媚的作态。
然而直到这时,陆安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首备局局长”是一个何等分量的职位。
“首备局”,司首城战略,物料等繁杂诸事的储备工作,其用意在于无论何时维持首城一切物料的充足供应与防卫军械的基本供给。
简单来说,假使朝廷要自岷州为首城护卫军拨给弹药十吨,粮草万石,则为保拨给及时,需先由首备局拨给至首城护卫军,而待岷州物资运至,则冲入首备局库内。
换言之,岷州所拨物资是否合格,首卫军所得辎重是否上品,皆由首备局决断。
亦因此,无忧所谓首备局“直达天听”,“仕途无忧”,并非虚言。
“如何?”
耳边再次响起无忧的声音。
“你...果真能做到?”
此等要职,谁人不欲,只是,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职位,可以为一个弱冠少年一言而决。
哪怕是无忧。
“怎么,不信吗?”似是看到陆安汉一副不信的样子,无忧道。
“若是汉时,凭某勉为樵夫之才,断难为此,然,此宵小居宙之年,满朝奸佞,于某无物尔。”
“我不收定金,你只当一试,胜了,我取你首月的薪水奖金为酬,败了,你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回忆起他上次的所为,陆安汉竟莫名有了一丝信心。
罢了,便只当赌这一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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