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另一种妥协的方式 （1）

1.

在城镇里和伙伴打打闹闹的日子固然是轻松而愉快的。

但人总不能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境里。

“我不需要，给我滚——”

面前气急败坏的阴影再找不出什么刺激我的恶言恶语，一头扎进了肮脏的地面中，整个世界也随之迅速崩塌——

我也睁开了双眼，望见房间里洋洋洒洒的金色光芒，不禁是松了口气。

床头柜上的小罐子已经空掉了。

盘算了昨天计划的事情，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掀开暖和的被窝，翻身起床，开始翻找中意的衣服。

“喂，薇利安娜？人呢？不在公会么？”

扛着一大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拉尔一把推开了我昨天晚上忘了上锁的房门。

四目相对，刚换下衣服就套着件内衣的我冲他露出了一个相当和蔼的笑容。

“滚出去！！！！！！！！！！！！！！！！！！！！”

窗台上正互相梳理羽毛的几只鸽子惊恐万分的四散飞去。

“你不是向来都起的挺早么，我以为你早就出去了啊。”现在脸上还肿着一个巴掌印的拉尔又是在那儿一副哭兮兮的模样耍宝。

我懒得理他，边翻看马斯给我整理的要务边嚼着刚刚去下面要来的面包做早餐。

看样子是打算今天确定出发去探索郡北森林的队伍啊，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叼着面包，我前前后后翻动了好几回，才确定前几天的确有说过...既然大主教亲口告诉了我这些事，那肯定是不能忽视，但就这么匆忙的定下行程真的没问题么？

“所以你赖这儿干啥呢？”我不快地撇了眼正坐沙发上不知道在干啥的拉尔。

“没事儿没事儿，那我先去和老马谈谈领队的事了——”这混蛋竟然撒丫子就溜了出去，他脑袋里都装的是浆糊么？除了惹我发火能不能干点正事？？？

三两口把面包解决掉，看完要务记录，我还是决定先去先去和老爹谈谈。

靠着伊斯达尔那神神鬼鬼家伙送的小玩意儿，最近连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好转了不少，至少那让人恶心的声音是出现的越来越少了。

自从给老爹安排了住所，我就去找过他一次，结果他还在接待客人，没说几句话我就尴尬地退了出来。

不过这次的确是有些事情得告知教会一趟了，之前在城中大白天发生了吸血鬼袭击人类的事情，实在是不可理喻啊。

要说的话，一两只低级吸血鬼就算再怎么闹腾也只是猎人们一巴掌拍熄的事情，这些垃圾货色哪儿来的胆子在这种地方闹事？话说回来，这种奇异生物，特别是到处留眷属的贵族，如果是血统尊贵一些的，拖家带口怎么说也得有个四五十号人，既然其中的贵族没有抓到，晚上任他们到处觅食制造恐慌那可不是个什么事儿。

调查异端这方面还是交给教会去干吧，毕竟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

我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当我满怀期待地敲响自家房门的时候...

他不在家。

吃了个闭门羹的我灰溜溜地跑回了公会。

还是准备下待会儿会议的事情吧...望着一大摞完全没印象的邀请名单，我痛苦地揉起了太阳穴...这就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卡德利缪斯公会会长，莉莉丝，企图推脱日常事务失败后的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一部分了。

公会议厅。

“那探路的工作就麻烦交给诸位了。”马斯环顾了一圈，“最后再强调一点，虽然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但倘若发现了什么异样还请第一时间回报给公会，我们也不希望就此事再遭受更多难以承受的损失。”

“明白明白。”这回，围绕着会议厅端坐的，不只是公会的那些决策们，反倒是那些小有名气的猎人和冒险家，几乎一个都没有落下。“开扩任务顺利完成的话，只要设置下一个有人驻守的据点，每人的报酬都不会少于两百金哈坎，所以这方面还请诸位放心。”

“两百！”也许有些并非公会里的人初来还有些不大情愿，但听到这个报酬数字，无一不是精神一振。虽然说是我偷跑消息带给了公会，但真的事情有这么严重么...马斯他们是怎么看待的我反正是不知道了，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要我看的话，高价的原因估计还是因为从其他公会有招揽来一些能人，毕竟如果所有的老手都去执行这一个任务那半个公会都得为之停转...这也是经验的价值嘛...

“会长，这里还有一点事情要单独吩咐一下。”正摆弄着手里工工整整的地图和任务标记，马斯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随他过去。“虽然可能不太中听...”会客厅的后面还有个秘密的小屋子，基本是会里商量重要机密才会用到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拖延半日左右的时间再随他们过去。”

小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而马斯只是用背靠抵着身后的房门，就这样苦笑着望着我。

“为什么？这么担心会出事么？”我不快地抱起了胳膊。

“大概吧...”马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肮脏的小布包，“认识这个么？”

“？”我伸手摸了摸那片躺在其中的黑色鳞片，冰凉凉的，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会里的兽人伙伴确认过了。”马斯已经是非常无奈了，“货真价实的黑龙鳞。”

“黑龙？开玩笑呢，那不是...”

“失踪了近百年的‘灾厄’，就在郡北，发现的崭新鳞片。”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玩。

这可不是传说，世上龙族数量并不算少，但通身漆黑的至今也仅此一家...

‘灾厄’，法夫格斯鲁那...

当年强盛至极的喀尔塞联邦，就是因为‘灾厄’的临幸，一夜之间，皇都周际五十里皆化为焦土，无一活物。传说中只会龟缩在洞穴中，贪婪细数着钱财的巨龙，一夜之间将一个庞大的帝国彻底撕裂，吞噬了数十万的生命，嘲笑着冲进了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我也希望只是碰巧一些亚种染上了黑鳞而已。”马斯小心翼翼地将之收起，塞到了我手中，“但我们不可能受得起这种风险，去通知大主教，开扩的队伍会按时出发，同时我们也会全城戒严，等待你们的消息。”

“你这弄的和送终一样是几个意思？”我一把揣过鳞片，对着面前情绪低落的男人，上去就是一脚，“什么都没看见就已经忙着给自己挖坟了？”

“都给我记着，当年被一帮怪物骑到脸上大伙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反倒被一条影子都没看见的蠢龙给吓傻了？？？”

没等他说什么，我便转身狠狠的摔门离开了议厅。

真的，他是真真切切惹我生气了。

知道靠拳头和刀片吃饭最痛恨的是哪种人么？

我随手把小包扔给了还在门口等我的拉尔。

懦夫，成天到晚嚷嚷着一摞让人火大的言论，自己什么都干不成，可不要拿别人和你相提并论，明白么？？

“这是啥玩意儿？”拉尔疑惑地跟了上来。

“他们说是黑龙鳞，在森林里发现的。”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噗——”

“？”

我停下身朝他瞪了过去，“你笑什么？”

已经恢复常态的拉尔干咳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想到些高兴的事情。”

这个混蛋...我深呼吸了一番，“走了。”

“哎？”拉尔倒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刚打算说什么，见我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只好快步跟了上来。

有时候，这个混球总是让人能有种安心感，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无论碰到什么事，终是能够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路安然无恙地走到最后...嘛，反正我也不后悔当初瞒着大伙收留了他就对了，公会能走到今天，也少不了这混蛋的功劳。

队伍很快就整备完毕了。

一切都和往常一般自然而效率。

一共是二十五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和冒险家，三名医师，大量的装备和建造营地所需要的物资，以及默默等待着他们出发的我...还有拉尔。作为公会明面上最优秀的斥候，他通常都是先于队伍三个时辰到一天的时间出发。但这次...说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他竟然执意要跟着我行动...

难得看他认真一回我也不好拒绝就是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到现在为之，在郡北一代从来没有发现过具有特别威胁的大型生物。

即便如此，探索一片没有任何营地的未知区域也是危险重重的任务。

很快他们就会奔赴最北方的营地并在那里驻扎休息，如果没有收到汇报平安的回复，我和拉尔则会全副武装地在第二天清晨中午动身前往寻找队伍。

总之，胡思乱想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望着楼下摩拳擦掌的队伍，我由衷希望他们能够安然归来，但愿神明给予我们庇佑...

那么...还有一件差点被遗忘事情。

已经三天了，伊斯达尔带着他那身份不明的小宝贝现在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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