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破心魔

琴仙也是被古洛这话说的是一个愣一个愣的，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古洛到底说的是谁。

“大，大侠......您说什么？”

“没听清？我是说，你在瞎jb乱弹，垃圾！”

古洛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一股无名怒火一下子在琴仙心中燃烧了起来，他眼前一黑，气血攻心，差点吐出血来。

想他琴仙自幼练琴，所拜琴师皆为当世大家，二十岁便已经练得一手绝世琴法，无论是谱曲还是弹奏都已经是当世一绝，怎么到了这家伙嘴里，自己就是瞎jb弹了呢？

琴仙脸色铁青，他看着古洛，勉强还是勾起了一个难堪的笑容。

“哦？那......大侠可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说我这曲子......是垃圾。”

虽然琴仙想要这古洛的心法来压制自己的嗜血症，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古洛就能踩在琴仙脑袋上跳舞！琴仙心中杀意四起，若是这古洛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琴仙保不证要把这混球给碎尸万段。

“呵，方才你也说了，你本人，是有着严重的嗜血症，所以想要得到治疗的方法，没错吧？”古洛缓缓起身，背着手，轻笑着看着琴仙，“而你平日里谱曲弹奏，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内心时刻保持平静，从而抑制住自己的嗜血症，我说的可对？”

“正是。”琴仙皱着眉头说道，诚然他平日里弹琴皆是为了抑制这嗜血症，但是这又怎么了吗？而这些琴谱虽然无法让他的嗜血症痊愈，但是至少能让他保持住平常心，不至于动怒，这又怎么垃圾了？

“可是，你在谱写这些琴乐时的心境，真的能让你写出令人心平气和的曲子吗！”古洛冷哼，指着琴仙鼻子，就像是训斥小孩一样大声道，“难道，你不觉得每次弹奏完琴曲，心中总会升起一丝戾气吗！”

“这......”琴仙一愣。

那一旁看着的南门鲤也是一呆，想到方才琴仙前辈一曲虽然好听，听曲时也能让人保持心静，可是待那琴音散去，南门鲤心里却莫名会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总觉得好像有些失落。

难道，是因为心境？

“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在谱这曲之前，想必定是接连遭受了人生的重大变故，心如死灰，觉得万念俱寂。”古洛背着手，轻叹了一口气，“这曲子，正是你当初刚刚隐居之时所谱吧？”

琴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双手颤抖，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说的完全正确......一点偏差都没有......

没错，这曲子，正是琴仙在退隐山林之时所做，为的是想要忘记过去，抚平心态。

“你曾经，应该也是一位即将平步青云之人，只可惜，世事无常......”负着手，古洛渡步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张墨画之前，这些山水草木，飞鸟走兽，无不出自大师名家之笔，落款之人，也无一不是几十年前的显赫贵族，足以见得，这琴仙想必曾经也是与这些人有过深交。

“你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从一届文人被迫流落江湖，在一次奇遇之中获得神功，可惜因为从未接触过武学，致使自己走了弯路，引出了心魔......也就是那嗜血症。”

琴仙浑身一颤，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震惊的半晌未说出话来。

“可是想知道我是为何知道的？”古洛斜了一眼琴仙。

琴仙呆滞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有些傻了，他的过往也好，奇遇也好，这些事情无论是谁都未与其透露半分，而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小辈，究竟是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难道，这个人能窥视别人的内心不成吗？

“呵，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玄乎了。”古洛摇了摇头，“你的前半生，是我从这些画中看到的。而你的奇遇，则是我从你的身体里看到的。”

身体里？这尼玛是什么糟糕的话？

古洛的话让琴仙和南门鲤同时一愣，皆是一脸古怪的看向古洛。

“方才我在压制你身体里的嗜血症时，探查到你的经脉强度不一，显然是因为服用了什么可以大量提升功力的药物。而且你体内经脉略有损伤，多为真气狂乱时造成的伤势，能让真气在体内狂乱，只有两种方法，一来，是有人将体内打入了你的身体里，二来，便是......走火入魔。”

古洛走到门口，望着那逐渐阴沉的天空继续道。

“而你口中的嗜血症，也并非是什么病症，仅仅是......走火入魔引起的而已。”

走火入魔......

琴仙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困扰了我几十年的东西......是走火入魔？”

江湖中人，对走火入魔这四个字，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内功修炼出现了偏差，导致体内真气混乱，互相冲突。

走火入魔，轻则使人经脉受损，重则使人发疯癫狂，性情大变。

这琴仙，明显便是第二种。

“你对自己走火入魔之事，其实早就有一些眉头了吧？”古洛看着琴仙，叹息道，“走火入魔的最好解决方法，便是废掉自身武功，让真气从体内流出。只可惜......失去了富贵权势的你，又怎么能舍得丢弃自己辛辛苦苦才得到的一身内力呢？”

“我......我......”

琴仙嘴唇颤抖，脸色越发的痛苦。

“可惜，你越想保住一切，就越是会失去一切。”

古洛的眼睛缓缓地挪到了墙壁上的最后一幅画上，却见画中画着一名美貌妇人，明眸皓齿，貌美动人。

只是，那美貌的妇人周围，却是开满了双生花，双生花，一面盛，一面枯。

“双生花，一株二绝，竞相绽放，却无奈总有先败后败，使得相爱之人天人两隔。”古洛目光中升起一丝哀光，却是转瞬即逝，“你......因为走火入魔，却迟迟不肯放弃一身武学，而错手杀死了你的挚爱......这，才是你归隐山林的主要原因，对吗？”

此话犹如一根箭矢，一语中的。

琴仙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似是又出现了那一日自己爱妻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你归隐山林，谱出词曲，说是为了放下过往，重新来过......可实际上，你却一直在逃避过去，逃避自己的错误！你根本放不下一切，即便是你归隐了山林也放不下一切！”古洛看着琴仙，咬着牙，怒斥道，“既然你放不下一切，又为何装模作样的谱这种静心的曲子？又为何装模作样的每日弹的那么起劲？你连半分放下的心境都没有，那我说你是在瞎jb弹！弹的曲子是垃圾！对，还是不对！”

一通怒吼，那琴仙面如死灰，一时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古琴，一时间，竟是觉得这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古琴好是陌生，脑袋里嗡嗡作响，竟是半个字都想不出来。

对或是不对，答案其实早就在琴仙自己心中了。

南门鲤此时才了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听完琴仙的曲子心中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心境不平，是真的会影响琴声的啊。

看着那仿佛毫无斗志了的琴仙，古洛长叹一声，张开手，那琴仙面前的古琴却是落在了古洛面前。

却见他内力一开，那古琴竟是一下子漂浮在了他的面前。

南门鲤眼睛瞪得滚圆，卧槽，这，这内力是要深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一个东西悬浮起来啊？

原本一开始琴仙隔空取物就已经很吸引人眼球了，然而这‘牛战士’直接来了个物品浮空，尼玛，你们这是神仙聚会呢？

南门鲤惊的是头皮发麻，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南门鲤更是震惊了。

却见古洛活动了一下手指，‘铮’的一声，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南门鲤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还会弹琴？

“咳，献丑了。”

古洛言毕，琴声响起。

动听的琴音让南门鲤心中暗自惊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曲子的曲风，却是她从未听过的。

琴声清澈，节奏行云流水，让人一下子沉醉在了一种尘世之外的情感之中。

“昨夜同门云集推杯又换盏

今朝茶凉酒寒豪言成笑谈

半生累

尽徒然

碑文完美有谁看

隐居山水之间誓与浮名散”

歌声响起，那琴仙微微一颤，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古洛。

这......这首歌......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纸伞

旅人停步折花淋湿了绸缎

满树玉瓣多傲然

江南烟雨却痴缠

花飞雨追一如尘缘理还乱”

琴仙呆滞，隐约之间，眼前似是浮现出了过往的一幕一幕。

失意的前半生，放不下的过往，痴求却依然痛失的挚爱。

“隐士......何为隐士......”

“古木檀香小筑经文诵得缓

锦服华裳一炬粗袖如心宽

林中抚琴曲委婉

群山听懂我悲欢

泪如雨落才知过往剪不断”

琴仙仰天长叹，耳边歌声曲声悠然，让他的心境也是越发的平缓。

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的我，到底还在执着什么呢？

那份痛苦的过去，现在也该放下了吧......

缓缓地抬起手掌，看着自己那苍老的手，琴仙仰天大笑，运转内力，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霎时间，琴仙浑身真气疯狂外泄，而他本人看上去也是迅速的萎靡了起来。

“琴仙前辈！”南门鲤大惊，急忙起身。

“别去！”然而古洛大喝一声，吓住了南门鲤。

“他的心魔，破了。”

最后一个音符散去，古洛停下，负手长叹。

——

（本文所用引用的歌词为《山水之间》，是许嵩的歌哦，喜欢的读者大人可以去搜索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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