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鲜的苹果！五枚铜币一磅的苹果！”

“这位朋友要来点苹果吗？”水果商贩拿起了摊位上的一个比较红的苹果对着面前的这位顾客推销着。

“不，不了...”赶忙拒绝掉都跑到自己面前小贩，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躲开了想要为自己占卜的一个巫婆。

把手伸进斗篷的口袋，同时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牢斗篷的两边，掂量着钱袋里的五枚银币外加几十来枚不同样式的铜币。

这是她昨晚进城时在集市摊位的角落发现的，柜台之下，只露出了一个小角，里面闪着光的银币，月光的照射下，被她一眼给发现了。

熙攘的人群，叫卖的小贩，以及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琴声，眼花缭乱的商品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在每个摊位和商铺间穿梭。

可能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琴声与她的距离在逐渐的靠近，她找到了琴声的主人。

一个游吟诗人。

在人们的围观下，演奏着一首关于以为英雄的故事，而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弦音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欢快，转而成为低沉和缓慢的赞美诗，歌颂和哀悼英雄的死亡。

英雄在与敌国的战争中，被对方潜伏的刺客所杀害，就此结束了他辉煌的一生。

随着结尾的高潮和诗人嗓音的抬高，故事结束了。

他的身旁响起了掌声，路过的行人对他的故事表达了自己的喜爱和赞美，同时想他询问着故事的结局和真相。

游吟诗人没有回答，而是在回应着他们的赞美的同时，将身后的小木盒拿了出来，摆在了面前。

“这就是英雄盖尔的传奇故事”冒险家激动的伸出一只手喊着“他应该有一座属于他的丰碑”

“可惜他并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我们国家就是因为缺少这样的人，才会如此。”商人捋了捋他的长胡子说“如此的贫穷和狭小。”

“管好你的嘴，不然很快就会有人送你进牢里的。”一个身穿盔甲，骑士打扮的人说。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骑士大人。”商人没有畏惧他的话“我为这个国家上交了税，这是客观的评价而已。”

长胡子商人说完，在游吟诗人的木盒中丢下一枚银币后径直离开了。

“只有国家的蛀虫才会这么说！”骑士破口大骂，都下几枚铜币后也带着随行的侍从离开了。

诗人在看观众完全散去后，摘下了那顶白色的大檐礼帽，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金发保持整洁的同时，向各位行了个还算标准的绅士礼。

随后便带上自己的木盒子和琴混入了人群之中。

欣赏玩游吟诗人的表演后，她找到了几间店铺，买了一些自己现在的必需品。

衬衫和配套的长裤。

“两枚银币”

长筒靴。

“一枚银币”

跳蚤市场淘来的二手匕首，前主人保养的还算不错。

“一枚银币”

在酒馆内借来的杂物间更换上刚买来的衣服，将匕首用皮革包裹着放入右脚靴子的外侧，将长发用细绳束好，最后用斗篷披在身上，用兜帽掩盖住，在确定无误后走出了杂物间。

钱币放在吧台上的响声吸引了老板的注意，闻声而来，手中还在用湿布擦洗着盘子。

“这个，可以住几天？”她指着台子上的一枚银币说。

“一天一枚银币。”老板听是个女孩的声音，没好气的笑着说“从妈妈那里偷来的钱不够吗？”

“有便宜点的房间吗？可以不要三餐。”她询问过很多旅店和酒馆，一般的住宿老板都会往里面夹带一些没必要的额外消费。

就比如像是马匹清洗费用，三餐以及武器保养，即便客人并没有骑马或者携带武器，老板看在是外来人的情况下，还是会把费用有意的往上加，来挣住宿规则的小便宜。

“有，三楼的那间，五十铜币一晚。”老板从柜台内取出了一把铜制钥匙放在了桌上，收起来拿走一枚银币。“两天是吗？”

“是。”

拿到钥匙后的她没有立刻去房间，而是打算先去城里打听打听，或是找有没有图书馆之类的地方。

我看得懂文字，了解货币的使用，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自己似乎都有所了解，但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

她这么想着，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可正当她刚走出去，就发现好像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她多时了。

“亲爱的姑娘，不建议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可爱的面容吗？”一个不久前就听到过的嗓音响起“我们在集市见过面。”

游吟诗人继续缠着她说：“即便是一眼，我也被你的容颜所震撼。”他拨动了一下琴弦“你那双独特的眼睛。”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毕竟在他人面前时她从来没有正视过对方的眼睛，虽然不太礼貌，但也是被迫之举。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第一次用眼睛正视了看着她的人。

一对金色的眼睛，宛若毒蛇的竖瞳，仿佛有金色的银河在眼眶中流转，如同鬼魅。

“嗯...是的，很美。”他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气力，因为那双眼睛正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即便身形较小，但那双眼睛依旧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就连那副少女的面孔也无法让人再有什么想法。

女孩向着游吟诗人慢慢靠近。

毒蛇缠上了诗人的脖颈，猩红的信子在他耳边发出警告“不要做蠢事。”

“咳咳。”诗人强忍着那突如其来的恐惧，站定了下来“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况且我对悬赏没兴趣。”

“什么悬赏？”女孩停下了脚步，目光也变得稍微柔和了许多。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小姐。”

“黛安娜。”

这是她随口说的名字，只是联想到自己昨夜醒来时正巧是满月，而这是在集市的一本关于月亮的诗歌集上看来得，但说完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真是个好名字！”诗人激动的叫道。

“嘘...”注意到周围目光的“黛安娜”变得警觉起来，上前一把抓住了诗人的衬衫衣领，将他拽到了面前示意让他闭嘴。

而与女孩此时面对面的诗人，不但没有闭嘴，反而调侃的说道：“小姐可别着急啊？”同时给她做了个鬼脸。

蓄着一头金发的，炯炯有神的淡红色双眼，高挺的鼻梁，比起路边肥头大耳的商人和面容憔悴的工人或是冒险家，算得上是相当的英俊，甚至从他的身上可以感受到贵族的优雅气质，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他那略显惨白的肌肤。

她这才意识到他们俩的距离似乎有些近的过头了。

又将他用力推了回去。

虽然没有注意，但此时她似乎感觉并不太好，倒不如说脸庞感到些许燥热，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跟我来。”

“愿意效劳。”

诗人跟随她的脚步来到了酒馆的三楼。

这是房屋的阁楼，走道相当狭窄，只有一米宽左右，天花板是倾斜的，估计这个房间也是勉强才在房梁上建成的。

“帮我拿着。”女孩将手上的煤油灯递给了站在旁边的诗人，在口袋中翻找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间十平米大小的房间，有扇方形的窗子正对着街道，一把椅子和桌子，稻草堆成的床垫伤铺了一层薄薄的床单，但看样子有过清洗。

用煤油灯中的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让屋内的照明稍微让人舒服些了后，女孩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在房间里来回摸索的诗人问道。

“所以，可以说正式事了吗？”

“当然。”诗人将手上的鲁特琴小心的放在床上说道“请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做安德鲁，正如你集市时所见，现在的职业是一位游吟诗人，正在莱茵城做着巡回演出，我其实在今早表演以前，就在公示板上见识过你的容颜，说实在的，我..."

正在诗人安德鲁讲的正起劲的时候，女孩打断了他的演讲。

“可不可以不要做什么长篇大论的演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给你我的情报，你只要听我把话说完就行。”安德鲁顿了顿接着说“我在集市上见到你时，我惊讶于为什么这样的一位纯情可爱的少女竟然会被法师协会的那些老头给盯上，甚至开出高价，想要别人将你活捉，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你说的什么法师协会可以和我说明一下吗？”

安德鲁没有回答，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拿出了那张贴在公示板上的悬赏令。

对比了女孩的样貌，的确就是她自己，不如说也只有可能是她，因为她的外貌太独特了。

羊皮卷制成的悬赏令上散发着一股她在城外荒地上闻到的相同的气息，图案并不像是用画笔进行绘制，而是别的什么。上面用红色的文字标明了悬赏金额已经对象的体貌特征，最后则是悬赏人的署名。

“莱茵城法师协会，副会长，巴洛特。”

“正如你所见，你正在被城市里最有权有势的组织通缉，虽然还有几个别的比如像＇魔女之家＇之类的地方也在悬赏你。”

“魔女之家又是什么？”

“这么吗...”安德鲁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原本不打算说出口，但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还是小声地在她耳边复述了一边。

诗人话音刚落，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在颤抖，以及从她脖子快速爬上脸颊的潮红。

“你说那些混蛋要...唔....”

“当然他们肯定没法跟法师协会抢的，所以他们的悬赏令早就给摘下来了，只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那些可疑的人，呵呵。”

“那，那你找我究竟要做什么？”在冷静了下来后，她开始思考把安德鲁这个人带到自己房间的正确与否。

果然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啊，居然会把陌生人带到房间里。安德鲁心想。

“我可没起什么坏心思，只是看小姐的生活如此不堪，想要了解一下缘由，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呢？”安德鲁放松下来，躺到了稻草床上，开始擦拭他的鲁特琴。

“我...我...”女孩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轻松，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值得信任，却并没有想要加害自己。

于是直到太阳落山，她给安德鲁讲了自己在昨晚是如何出现在城外的麦田，和自己的进城经历。

安德鲁则是认真的倾听一个女孩向他倾诉自己的烦恼和困难。

窗外天色渐黑，店铺来往的行人和马车也有所减少，卫兵走上了街头，开始巡视城市夜晚的安全。

“真是一段奇怪的经历。”安德鲁思考着女孩话中关于城市外麦田和生物死亡的描述，回应道“我会去看看的，说不定会帮上你。”

“可是...”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帮助自己。

“我只是给我的诗歌寻找素材而已，帮你只是顺便。”

“这些。”女孩从口袋中掏出了零碎的几枚铜币。“我只有这些了。”

“噗，哈哈。”看见桌上这几枚来自不同国家的铜币，甚至还有破损，安德鲁笑出了声。“这些？连块面包都买不了。”

“我可以再去找找，说不定...”女孩想要到集市找找看。

“省省吧，说不定你再去集市明天在＇魔女之家＇就可以看见你了，黛安娜小姐，月神之女，五枚银币一晚，哈哈。”安德鲁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吃晚饭了，说不定表演的钱还有多余的，请个小孩吃顿饭估计还是可以的。”

“怎么会...”想到自己没办法再支付接下来住宿的费用，她有一点不知所措。

“到时候你可以去我住的地方找我。”安德鲁笑着说“我也还会再来的，黛安娜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没什么，就是不想看见想你这样的女孩被伤害，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回答。”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安德鲁打开了房间的门，对着女孩招呼道“你不去吗？”

“哦...来了。”

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牛肉汤和刚处理的烤面包抹上黄油，对一个胃口不大的女孩来说确实足以果腹。

游吟诗人则除此之外点了好几杯啤酒，喝了个大醉后跟女孩黛安娜讲了很多关于自己周游各国的经历，之后在付清晚餐钱的同时给了女孩一枚银币和他住所所在地的纸条后，女孩目送着安德鲁离开了酒馆。

第二天，女孩在酒馆里满怀期待的呆了一整天，然而安德鲁并没有来。夜晚，全城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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