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有点累了……”
没聊多久,逆回川就显现出了疲态。
“那我们就先走了,逆少你好好休息。”
在江哲离开之前,逆回川开口问了一句。
“那个会长呢?不把这收拾了吗?”
逆回川看着那满桌未动的食物。
“江会长的话,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遇到了,她说学校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是吗?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
……
江夏匆忙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门侯生。
“校长,好久不见了。”
门侯生见江夏进门便是笑脸,没有比这,更该警惕的时候了。
“……真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逆少没事吗?”
“多谢关心,他好得很。别说他了,校长,我可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好消息?”
门侯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废船场的那些孩子,现在在哪里?”
……虽然门侯生并没有对江夏说的好消息有所期待,但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声东击西。
“知道这个……你想要做什么?”
“只是好奇而已。这样,我的好消息,才能变成你的好消息。”
……她再三提这个“好消息”。
不是想炫耀,就是很迫切。
“那群孩子在学校这么久了,怎么说都有感情了,学校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们。”
……
“好,我信你这个好好照顾。你们很想知道吧,关于海上那个机械怪物的下落。”
江夏投下了一枚重弹。
门侯生即使有所防备也没能完全接住。
“……你舍得说吗?”
“以前自然不会说,毕竟我手上还有一个能和他们联系的王牌,但是这个王牌,现在被别人抢走了……”
“你被别人抢走的王牌,自己找回来不就行了。”
门侯生已经察觉了江夏的目的,他可不想给江夏这个开口的机会。
“还记得秋继生吗,那个毒老大。”
江夏执意说了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坚持去看他吗?因为他知道,跟海上联系的方式,只是一直不肯告诉我全部。”
……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联系上,不过海上那件事之后,我十分的确定了,他可以联系上。”
……
“也许是这些年,只有我一个人去探望他,他多少对我有点情谊在,坐上游轮之前,是他告诉我的,说那个大家伙会靠近游轮。”
……这两者的联系,可信吗?
“我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你说的话不可尽信,但是,想让我信也无妨。不过,他可是逃狱了,抓他事警方的事。你是想让我也插一手吗?”
“你难道不想要吗?联系海上的方式。”
……的确是个很诱人的饵。
让人明知是个饵,也会想要紧紧地咬住。
“敌人是谁,要你弃下这么大个棋子?”
“火云派。”
门侯生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态度有些迟疑。
“知道你轻易不妥协,却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个狠角色。”
“角色再狠,你们也有办法不是吗?”
江夏这么说,不是在恭维门侯生。
游轮事件时,明明十分有前瞻性的安排了方圆机器人来确保完全的安全,但是,火云派的人还是能轻易的在游轮上胡作非为。
甚至将游轮引爆,全身而退。
这很难让人不将两方的主事者联想到一起。
而游轮下的囚室,不管当中有没有人,都是为了吸引怪物来的诱饵。
江夏无法确定的一点就是,火云派的人上游轮,目的是那些贵族,还是在“鲸”里的那群大叔?
反正一定不是计划外的沈从非。
这次的越狱事件,又和火云派有关。
那圣迷尼亚这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没有也无所谓。
因为现在就会有了。
若是信了江夏的话,门侯生是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出手的话,秋继生活着的概率会更大。
……
直到走出校长室之前,江夏的心都是悬着的。
面对这个只是一抬鼻尖就能嗅到针刺渗出的血腥味的老狐狸,江夏要心无旁骛的连编谎话,可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事。
用来伪装的笑容甚至僵在了脸上。
虽然江夏这边用的是谎话,但这些谎话,也把她万万全全的暴露了。
——她和海上流亡者的关系,起码好到让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正如每次都在别人危难之时伸出援手的她一样。
她知道施恩者想从落难者那里得到什么。
所以这一次,她让自己踏上了贼船。
——为了逆回川。
在这种时候失忆,是最狡猾的做法了。
但是他说他不记得我了,我能奈何?
我——无可奈何。
总不能用拳头,把他的记忆打回来吧……
能打回来吗?
……至于无法撇开秋继生不管的原因,是因为每次去监狱探望他的时候,江夏看他在窗口另一边老实的模样,起码觉得,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是做了对社会有贡献的事。
不至于,一事无成。
……
从圣迷尼亚出来之后,没有去医院的江夏,到了另一处。
她看着眼前体态丰腴,抚摸着腹部那座小山的柒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现在的情况,可以这么悠闲的在我这儿待着吗?”
江夏此时的处境的确不容乐观,但是柒荀所知道的,只有那位新未婚妻和逆回川受伤住院的事。
她没有理会柒荀的疑问,而是指着她大肚子问,“快出生了吧?”
“还要几个月,不过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一定会舍不得吧……”
舍不得?
为什么?
肚子里出来的……不是同一个吗?
江夏完全理解不了,此时身为母亲的柒荀的心情。
不过至少,她知道自己的话题起错了头。
——话家常这种事,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在行。
“你家那位呢?”
“……看来你这次不是来看我的啊。”
“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一起看了不行?”
“他现在正为了能进入公司经营,在跟长辈们努力的学习。”
沈从非吗?
那个出拳都比说话快的沈从非?
“学姐真好啊,不缺吃不缺穿,老公孩子也都齐全了,简直就是所有女人的典范啊……”
这话……还算是好话。
不过这幽怨的脸……真的不是在诅咒我吗?
“你的那位逆回川不也……”
“他的身体没事吗?”江夏故意打断了柒荀的话,“后遗症可能会隔一段时间才出现,再带他检查一次吧。”
“他的身体我会负责,逆回川呢?他受伤住院,你该加倍关心的是他才对吧。”
这次柒荀没让江夏能略过这个话题。
她竟然关心自己的老公甚过逆回川,要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的话,就太奇怪了。
逆回川的话题让江夏迟迟没能开口。
她此刻就像是一条被人从深海里快速拉上来鱼,因承受不住气压的骤变而胀破了肚皮,只能把头埋在沙发里缓神。
柒荀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的江夏。
她来这里……该不会是想让我来安慰她吧?
“你不会在哭吧,我的沙发可是很贵的。”
……就在柒荀还没搞清楚江夏的情况时,话题的对象现身了。
“荀姐,没跟你说一声就不请自来,真是不好意思了。”
“逆……逆少,没关系,家里来多点人也热闹。”
!
逆!回川?
来这里?!
柒荀见沙发上的人,像是泥鳅一般溜走的不寻常反应,就更怀疑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逆回川生气的事,才躲到自己这里避难。
“你不是住院了吗?身体不要紧吗?”
不管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柒荀先帮江夏吸引了逆回川的注意。
“一些小伤,其实根本不需要住院。”
“是吗?那就好。”
“他们都说很久没有来看过荀姐了,所以现在正在挑礼物。”
“他们?”
“阿哲待会儿也要来,他们说我伤还未愈,让我先来这儿,也好提前告诉荀姐一声。”
“也对,其实你们来看我就好了,礼物什么的就不必费心了。”
“他们说想给荀姐你的小宝宝买,就随他们喜欢好了。”
他们?
如果只有江哲的话,逆少不会一直说他们……
而且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提过江夏……
他不是来抓她的?
柒荀看着沙发上的逆回川。
他坐着的地方,应该还留有刚刚江夏留下的温度。
他不是来找她的?
——那她为什么要逃?
如柒荀所想,之后江哲跟他的小女友一起来了,还有那位江绫媛。
竟然一起来了……
之前专门为她举办的宴会,两人都没有一同出席。
我还以为她不过,又是逆回川用来当摆设的一颗棋子……
摆设的话,在她面前应该不必带着一起,也不会让她代自己买礼物吧。
……营养都给了腹中的宝宝,柒荀便暂时放弃了思考。
之后,他们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到底是来干嘛的呢?
真的就只是看看自己……这么温情?
“既然客人都走了,那么我也不多留了。”
江夏在他们离开之后才重新现身。
“……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只是换个地方睡了一觉而已。”
睡觉……
难道不是在贴着墙偷听吗?
“和逆少发生什么事了吗?要这样避着他。”
“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他不记得我了而已。”
……
她……
她说了什么?
柒荀想再问的时候,江夏已经走出了柒家。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所以……才有刚刚的违和感吗?
……所以,她才再三让自己带从非去检查身体吗?
她口中的后遗症,有可能是失去记忆吗?
……
沈从非回来的时候,见柒荀只是端着茶杯出神。
“怎么了?听说今天有很多人来看你,累了吗?”
柒荀靠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从非。
“从非,要是你以后突然对我说,不记得我了这样的话,那我宁愿……”
宁愿你没从海上回来。
——柒荀没能说出口,因为不管是哪个后果,都会让她很痛苦。
只不过,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他之痛,那时的自己,为了腹中的胎儿,还算能好好生活。
若回来的他,待自己如陌生人一般,那么自己,还能够再次顺畅的呼吸吗?
想到今天在逃避着逆回川的江夏,柒荀紧紧抱住了沈从非的胳膊,用他的温度来安抚自己的胡思乱想。
“怎么了,宝宝又踢你了?”
沈从非低头看着柒荀,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瞎想那种事情,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柒荀摇摇头,抬头看着他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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