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夜狂袭·纷乱始末（二）

前一刻几人之间还笼罩着这般剑拔弩张的氛围，而后一秒，伴随着浓郁酒香于这街道的蔓延，各人的思绪也伴随着遥远之前的回忆，如梦似幻的场景便如同在此刻被渐渐重现一般.

传说代，这已是万年之前的故事，只不过对于现在来说，仿佛三人，乃至六人的联系和友谊都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一样.

是夜，皎月高挂，樱色纷扬，从树杈的缝隙中渐隐渐露的几抹皓色之霞，于模棱有致树梢上映照出了属于月色的微凉暖馨.

夜晚的微风拂过满树樱色，带着散落下来的樱瓣，在那既定的半空舞台上合着凛凛水波声所形成的旋律，舞出一曲使人沉醉其中的曼妙.

夜风纵使带着几丝沁人的微凉，但是却与温酒的那淡淡热意交融成了梦幻的粉洒薄雾，给予这场难得一见的酒会几分仅似回忆的遐思.

“这些，都是符澈姐做的吗？”分不清是过鼻的沁心之味到底是樱香还是酒香，已然有些醉意而面露微红的摩卡轻掂着样式古朴的沉木酒壶，双眼中尽是闪烁着樱色的光彩.

按照现在的时节，哪怕是最晚的晚樱也早就过了开放的时节，想要逆转自然之物的四季轮回，这世上恐怕就只有符澈一人才能做到，即便是精灵之森的那位神树大人，也只能使自然之物加速成长而并不能逆转轮回.

“除了符澈姐，想来也没有别的人能这样做吧.”温酒入喉，醇香回甘，至深处却又展现出暖人的热意与入心的微凉，这等滋味让嗜酒如命的洛桑尼斯忍不住想要一饮而尽，却也怕在饮完之后看着空壶惋叹.

“倒是这酒，符澈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传说代第一酿酒调酒师的称号应该可以落实了吧.”

“这可是符澈姐赠给奈芙姐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水准.”佩丝用两指托着壶口，看着洛桑尼斯这副酒鬼附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要不是奈芙姐准许，我都不敢私自拿这些珍品来招待你们.”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嘛，奈芙大人，艾佩丽丝大人和大姐头的关系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半壶入腹，三人中酒量最差的摩卡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醉意，用手支着隐隐发烫的脸颊笑着说道，“要不然在奈芙大人获胜之后，艾佩丽丝大人跟大姐头也不会带着我们特地跑过来叙旧吧.”

“咯呵呵，摩卡，你算是最晚的神徒眷族，此前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共饮过，今天看来，没想到酒量在三人中最厉害的洛达莉尔的眷族，正好和她相个反吗？”看着摩卡这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洛桑尼斯忍不住打趣道.

“才不是我酒量小，只是这酒酿确实很.....很.....”话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唯有轻得如同阵阵风声一般的呼吸悄然传至了洛桑尼斯和佩丝的耳畔，引得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看起来下次得让符澈姐弄点果酿来给她试试了吧.”洛桑尼斯渐饮着半壶以下的珍酒，忍不住玩笑道，“烈酒对于还未成年的小摩卡来说确实有点夸张了.”

“我觉得倒是应该让她的那位大姐头好好训练一番.”佩丝向着她眨了眨眼，同样回以令人愉悦的嘴角弯弧.

还并未投身于黑暗之渊的洛桑尼斯，还并未受尽万年的无暗之痛的摩卡，同样也还并未深负同坠无间罪孽的佩丝，三人围聚在月下樱前，仿佛这一刻，便是那接踵而来的事件之前，最美好的，也是仅此唯一的景象吧.

这便是她们记忆中的彼此，而当时的那次酒会，其实相聚的不只有她们三人，而屋内的氛围，也远没有她们这般怡然自得.

“你已经接触到那个边界吗？”一样是三壶相同的符澈独酿，壶中的通透清明却没有一丝动过的涟漪，已有数十分钟之久的会面时间，但是可见屋内的三人就连奈芙都没有饮酒的雅意.

“这一次和那些白痴交手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了.”奈芙神情严肃的说道，“本以为85的等级离那个层面还有一段相当常见的距离，不过事实证明神阶不能简单的从等级上来衡量差距.”

“还真是没想到，身为“象”之灵的我，承载元素之力的艾佩丽丝，前神的后裔萨拉托加，自然的化身古尔伦特，我们都未曾触及到的边界，你仅以平凡种族的躯体，却已经能做到这样.”洛达莉尔忍不住感慨道，“这样的话我倒也能够明白为什么矮人一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了.”

“这是运气好了，而且莉尔，你真能确信萨拉托加她没有摸到那个境界吗？”奈芙意有所指地说道，“虽然有些事情只能真的打过之后才能看得出来，但是在接触到那个层面之后，我隐隐能够觉察到还有一人也到达了同样的境界，除了她，我现在也猜不到还能有谁了.”

闻言，洛达莉尔倒是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对，毕竟她也算是前代天神的子嗣.”

“不过奈芙，与其在意谁跟你达到了相同的境界，妾身还是在意接触到这个层面之后会产生的后果.”艾佩丽丝伸手晃了晃壶中之酒，原本平静的水面在这股晃动下引起了接连不断扩散开来的涟漪，波纹的反射**逐渐将它变成了毫无规则的景象.

“小艾，你仍然在意符澈的那些话吗？”奈芙好奇的问道.

“像这壶中之酒便是一个世界，神阶的力量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它来说，这股力量好比作妾身刚才施加的外力，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引起整个世界规则的变动.”艾佩丽丝淡淡的解释道，“传说代又何尝不是上一个时代落幕之后的未来，没有人能够知道触摸到那层屏障的后果.”

“上一个时代的故事到现在都还是传言，符澈那家伙就是喜欢说一点莫名其妙的话，估计也就只有这一点被她那位后辈狂咲学去了.”听着艾佩丽丝的话，奈芙倒是相当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倒是不觉得她所谓的“规则”到底有多少斤两，如果真的会引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不介意让那家伙尝尝半神阶的滋味.”

“你就是什么事都想得过于乐观了，符澈小姐就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艾佩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调停者背后的主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这件事妾身到现在也无从查起，凡事还是考虑周全地好.”

“行啦行啦，请你们来这儿喝酒，都快成我的批斗大会了.”奈芙摆了摆手苦笑道，紧接着便从桌下取出了一件准备还给艾佩丽丝的东西，继续说道，“你上次交给我的东西，以及交待我办的事都已经搞定了，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这把法杖里还蕴含着这种神奇的力量.”

“初风本就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它里面隐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也是理所应当的.”艾佩丽丝一边接过了纯白色的初心之风，一边正色道，“而对于现在来说，这股力量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二手准备吧？”早在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洛达莉尔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股气息似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阶位，其奥妙却几乎能与任何一个圣阶之人相提并论甚至于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如果可以的话，妾身倒宁愿这能成为第一手准备.”

——因为那所谓的第一手准备，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过于残酷了.

屋中的谈话，当时的三人都并不了解，而且就算她们当时就参与其中的话，也根本不知道几位长辈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她们才能弄明白今日对话的真正含义，只不过在那时，单是明白早就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了.

“距离上一次酒会，已经过了近万年了吧.”洛桑尼斯一口便饮去了半壶的佳酿，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酿酒者并非符澈，又或许是因为如今的境遇早就已经于当初不同了，虽仍是香醇回甘的滋味，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雅意.

“这一万年间变了太多，只不过摩卡，你的酒量倒是一点也没变.”艾丽同样一口就灌下了一大半，和洛桑尼斯相比，她现在更多的是考虑狼少的安危，就算真的拿来当初的美酒，估计也会饮之无味吧.

也不知洛桑尼斯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真有这种想法，但是无论她是怎么想的，艾丽此刻都只能应她所愿，毕竟如果始作俑者是她的话那倒还好，如果不是她的话，想要脱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人总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即便用着并非自己的躯体，这些习惯早就已经融进骨子里无法改变了.”摩卡仅仅喝了两口，脸上的红晕就已经表露出了她的醉意，只不过她的话语中却有着梦醒之人无法体味的深意，“所以洛桑尼斯，我相信你在此刻叫住我们，应该有其他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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