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尔坐在会议桌尽头加垫的椅子里,厚嘴唇噘得老高,蹬着金丝凉鞋的两只小脚不停地踢打着桌腿,害得桌子不停晃动。贝勒奈西叹了口气,兴许当初真该连这蠢货一起杀了。伊西十六王朝的阿尔西诺女王就曾这么做过。她的父兄不顾她的反对,硬要把她嫁给赫罗美亚某城邦的一位执政官,她便心狠手辣地将父亲和两个兄长全部毒死,然后以美色诱惑手握军队的大将军安司卡纳,以此稳住了政权。贝勒奈西望向坐在对面的阿基里斯,这名光头的中年男子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发言的财务大臣,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唉,如果他能年轻个二十岁该有多好。
“总而言之,情况大致就是如此。”特奥兰斯总结道,“不知诸位怎么看?”
“厚颜无耻的**。”阿基里斯的措辞格外尖锐。
“是啊,这样偷情卖笑,简直是丢尽了伊西王室的脸。”王宫总管波迪诺斯紧接着说道,“先王若是知晓这一切,不知会有多心痛。”
阿麦尔眨眨眼睛,他虽然已经成年,却还不太明白偷情卖笑是什么意思。波迪诺斯弯下腰,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小国王立刻怒火中烧:“她是我的犯人!”
“哦,亲爱的陛下,如今再探讨犯人不犯人怕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特奥兰斯忧心忡忡道,“阿芙洛狄亚躲在魔龙的翅膀底下,简直比在天上还稳当呢。就算她罪孽深重,您又能拿她怎样?”
“我要杀了她!”阿麦尔吼道,“我要杀了他们两个!我要他们死!”
特奥兰斯缩缩脖子,“我可不敢——那可是杰卡利亚,‘女武神’帝丽安的亲弟弟。或许他没他姐姐那么可怕,但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真要有人能杀,还不早杀了?再说,杀掉杰卡利亚,我们伊西就成了埃斯洛特帝国的死敌,从此恐怕再无太平之日了。”
“那倒未必。”阿基里斯开口道,“杰卡利亚是‘魔皇’唯一的儿子。他一死,他的两个姐姐必定会为了继承权互相争斗,埃斯洛特将陷入内乱。反之,如果他不死,恐怕陛下王位与性命难保。这对奸夫**对国王王后之位怕是垂涎已久。”
“说得对。”贝勒奈西赞同,“若要解围,必须除掉杰卡利亚,否则伊西王国危在旦夕。”
侍卫长卡纳西姆也参与了讨论。“他此次前来,带的士兵不多,只有区区三百,而且绝大部分都在码头区,与他的宅邸有好一段距离。那位老夜司书也没跟来,保护他的只有一个少年模样的家伙。山姆利学士的巨型弩机已经开始秘密建造,图卡也称只要得到机会,他雇来的那三个人绝不失手。不仅如此,大祭司和他最得意的弟子亦在养精蓄锐。‘风沙之子’们近来神神秘秘,但只要国王下令,他们不敢不从。”
这样一说,屠龙似乎很有希望,然而特奥兰斯挥挥手。“哎呦,我的好大人们,你们想得到这些,难道杰卡利亚或他的女侍官就想不到?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这极有可能是个陷阱。说不定杰卡利亚就等着我们动手,好有个正当的理由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难道你想看着那两个混蛋肆意妄为?”阿基里斯瞪了瘸腿大臣一眼。“必须动手。”
贝勒奈西清清嗓子,“请别激动,阿基里斯大人。在我们之中,唯有特奥兰斯大人与埃斯洛特人接触最多。我们得先了解敌人,才能将其击溃。”说完,她转向特奥兰斯,“杰卡利亚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果我们倾力出动,消灭他的士兵,围攻那座宅邸,胜算能有几成?”
“回禀公主殿下,在我看来,他和传言并无二致。除去令人畏惧的力量,他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没事儿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打扮成平民到酒馆和市集上乱晃。真正叫人头痛的是卡桑卓尔·赫里斯,那位女侍官,她才是他的头脑。”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波迪诺斯阴阳怪气地说,近一个月他身上的肥肉似乎又多了两坨,真亏他在这种局势下还能有心情胡吃海塞。“难道这卡桑卓尔不是王子的情人?她怎么容忍得了王子另寻新欢?”
贝勒奈西也怀着同样的疑问,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大度到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别人谈情说笑的女人。
“据我所知,那部分传言怕是有虚。”特奥兰斯回答,“卡桑卓尔和她主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不过她非常忠诚。”
“忠诚?‘叛变者’卡珊卓的女儿?”阿基里斯冷笑道,“所以呢,你的建议是什么?先杀女侍官,好给杰卡利亚提个醒?”
财务大臣一脸无辜地举起手,“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通通讲出来而已。”
“陛下,殿下,大人们,小人有个主意。”波迪诺斯说。顿时,整个议事厅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上。你一个太监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贝勒奈西撇着嘴心想,然而阿麦尔看他的目光除了期待还是期待,简直令人作呕。“我们应该想办法,让杰卡利亚和他的军队,他的法师还有他的女侍官分开,然后各个击破。他的军队只有三百人,不足为惧。他的夜司书也只有一个,又是半大孩子,只要大祭司出手,肯定不难对付。女侍官就更简单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甚至一小撮毒药就能解决。这些若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进行,杰卡利亚就成了孤家寡人。即使他现出原形,也救不了自己的任何部众。到时候,再用上巨型弩机,将他一举拿下。”
“就算杰卡利亚失去了所有属下,就算他大发雷霆在白天现出原形,”特奥兰斯小心翼翼地说,“在山姆利学士的弩机将他击落之前,伊西及里亚有多少平民百姓要遭殃?更何况,据说他在蛇岛现身的时候,没被吓破胆的士兵寥寥无几,军队的士气可以说是土崩瓦解。既然如此,谁能保证操作弩机的人不会被恐惧击垮呢?”
“无须担心,操作弩机的人将从跟随马穆特归来的士兵中筛选。大祭司已经保证他会设法用幻术训练他们,消除他们内心的恐惧。”
“这主意好,”阿麦尔笑道,“就这么办!”
“等等,”贝勒奈西皱起眉,“这主意听起来是不错,可那些埃斯洛特人不蠢。除非他们集体脑子进水,否则肯定不会给我们这么好的时机。”
波迪诺斯微微欠身,“因此,我们必须先让他们麻痹大意。一点出其不意的举动效果会很好……小人以为。”
“出其不意的举动?”
“把阿芙洛狄亚公主迎回王宫。”
贝勒奈西差点跳起来。“把她迎回王宫?你疯了吗?她可是谋害我父王的凶手!”两位股肱大臣和侍卫长也对太监投以怀疑的目光。
“小人理解您的疑虑,殿下。可您想想看,我们可以邀请杰卡利亚和阿芙洛狄亚到王宫里来,再安排一个可怜虫假冒杀害先王的凶手,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陈罪,然后陛下自可宽恕阿芙洛狄亚。如此一来,她就成了无罪的公主,又未婚嫁,必须留在王宫里,这样杰卡利亚便再也保护不了她了。等山姆利学士的弩机准备完毕,我们就把阿芙洛狄亚送到城外的某个地方。杰卡利亚肯定会按捺不住思念之情,前去和她见面。只要他一出城,我们马上烧了他的战舰、对他的部众下手……”
波迪诺斯说完之后,议事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主意不坏。”侍卫长卡纳西姆评价道。
“我同意。”特奥兰斯说着,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咱们的王宫总管大人还颇有智谋呢。”
波迪诺斯欠身一笑。“大人过奖。”
阿基里斯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依然有所动摇。
贝勒奈西攥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小妹这眼中钉肉中刺回到王宫里来。
“有什么不行?”阿麦尔瞪了她一眼,“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主意。你要是没有更好的主意,就把嘴给我闭上。”
“我只有一个问题,尊贵的国王陛下,”她咬牙启齿道,“杰卡利亚死后,阿芙洛狄亚要怎么处置?她没罪,那是假的,是演给埃斯洛特人看的。”
这次为弟弟说话的是阿基里斯,她最后的希望。“这个问题等杰卡利亚死后再请陛下做定夺吧。她罪证确凿,又干出这等偷情卖笑、有辱国体的丑事,届时自会得到公正的裁决。”
但愿如此,贝勒奈西心想,但愿如此。反正阿麦尔也不喜欢阿芙洛狄亚,何况没有埃斯洛特人的保护,要杀她不难。她朝敌国王子投怀送抱,恨她的人有的是,栽赃的人也容易找。
见她默许,阿麦尔便神气十足地宣布:“这件事就交给波迪诺斯负责。你们都要听他的安排,这是国王的旨意。”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贝勒奈西回到自己的寝殿,穆勒娜早已恭候多时。“殿下。”
她往软榻上一坐,招呼老侍女帮她取下公主冠冕和一大堆金饰,解开头发。
“那臭太监,今天可把我气得不轻。”
贝勒奈西将王宫总管的大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勒娜。老侍女听完,猫头鹰般的眼睛眨了两眨,“单就击败‘绯红王子’来说,算是个办法。不过殿下,您可要小心一点,这计划于您来说相当危险。”
贝勒奈西刚想开口要酒,听她这样说顿时警惕起来。“很危险?”
“就算杰卡利亚真的死了,阿芙洛狄亚也不见得会跟着一起死——如果她真给那王子迷住了,倒也有殉情的可能。我要提醒您的是,阿芙洛狄亚这一回来,我们想要她死恐怕就难了。”
“怎么会?她在王宫里,没有杰卡利亚和其他埃斯洛特人的保护,我们要她死不是很简单?可嫁祸的人也多了去了,有什么难?”
“如今情形和以前不同。我们陷害她时,没人保护她,或者说没人来得及或想得到要保护她。但对波迪诺斯来说,他若想牢牢控制住国王陛下,就必须保住您小妹的性命,让她做王后。毕竟和您相比,势单力薄、天真愚蠢的阿芙洛狄亚公主要好对付得多。您别看陛下现在对阿芙洛狄亚恨得牙痒痒,只要波迪诺斯蛊惑几句,他马上就会把怨恨转移到您身上,您不得不防啊。”
贝勒奈西咬紧嘴唇。“我们就不能杀了这臭太监?”
“不行,我的主人。陛下头脑虽然不灵光,可他也明白您看波迪诺斯不顺眼。波迪诺斯一死,他自然会认定凶手是您。何况在这王宫中,波迪诺斯的眼线不计其数,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实在太难。侍卫长卡纳西姆虽然忠于您,但他手底下某些侍卫也与波迪诺斯有所来往。”
“可恶,难道我就只能坐等他来对付我不成?”
“会有办法的,殿下。”穆勒娜安慰她,“只要杰卡利亚还没死,我们就有时间。”
贝勒奈西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老侍女离开后,她爬上自己的大床,气呼呼地瞪着天花板。事情不该是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都怪穆勒娜,说什么只要杀了国王,嫁祸给小妹,一切就会如顺水行舟,再也没人能挡她的路。如今出了这么多岔子,她却连怎么对付一个臭太监都不知道。贝勒奈西越想越气,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不知怎么地,特奥兰斯描述小妹和敌国王子是何等亲密的字句又重新在她耳边响起。在贝勒奈西看来,身材纤细、声音清亮的杰卡利亚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他至少生了张漂亮脸蛋,至少还喜欢女人。再瞧瞧阿麦尔——为什么要非要当王后不可?这主意真是蠢透了,当初就该把阿麦尔和父亲一起毒死。等我做了女王,想处置小妹和那个臭太监还不是轻而易举?虽然伊西人不喜欢女人发号施令,可历史上也曾有数位女王执掌朝政。她们能做到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到?
再度翻身时,愤怒和悔意渐渐变成了悲伤。贝勒奈西举起手,端详着自己的十指。她的手指不像小妹的那般细嫩,可也算得上是修长优美,只是它们还从来没被男人碰过。按照计划,她得先成为阿麦尔的王后,怀上他的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再杀掉阿麦尔,然后才能大权在握,随心所欲地和她看中的男子享乐。然而现在看来,这计划越来越遥不可及。阿麦尔对女人毫无兴趣,他的身体再过几年八成也还是这幅德行。但是……
贝勒奈西忽然坐起身来——孩子,如果我怀了孕,并且能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阿麦尔的孩子……不行,万一计划败露,以阿麦尔的个性,必然是死路一条……但那又如何?谋害国王不也是死路?只要做得天衣无缝……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没错,就是如此,诸神赐给小妹美丽,赐给弟弟男儿身,赐给我的则是勇气,夺取一切的勇气。
打定主意,贝勒奈西便翻身下床,呼喝穆勒娜。老侍女一直候在门外,听她传唤便走进来,行了个礼。她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条。贝勒奈西命令她将门窗全部关紧,拉上窗帘,老侍女一一照办。最后,房间陷入暴风雨来临前一般的阴暗之中。
“我需要一个孩子。”贝勒奈西低声道,“你得给我找个合适的男人,将他带到我的狩猎场去。那儿最安全,也好处理尸体。”
穆勒娜惊异地吸气。她是个聪明人,片刻便明白了主人心中所想。“我可以为您找个和您容貌相像的男子,这样无论孩子长得像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有人怀疑。但……”
“别担心,阿麦尔那里我自有办法。”
她给了老侍女一个不容质疑的坚定眼神。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先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当晚,她又做了伊西女王的梦,只不过这一次身边只有她尚年幼的儿子。他和她容貌神似,生了一双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稚嫩的脸蛋隐隐透出未来的王者之相。
接下来一连几日,贝勒奈西都在城外狩猎,表现得一如既往,只不过每天随行的猎人和护卫都不相同。如此一来,等到穆勒娜找到合适的人选,将他藏进队伍便不会成为困难。除此以外,她还购置了一批昂贵的礼物送给侍卫长卡纳西姆的妻子。虽然王宫侍卫不算兵,但眼下她也没有别的选择。阿基里斯的态度十分不明朗,显然他如今已将杰卡利亚视为最大的威胁,对操持大权的究竟是国王还是公主并没有那么关心。唯一令她庆幸的是军务大臣相当重视名誉,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倒向流言蜚语缠身的小妹。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波迪诺斯挺着他的大肚子找到她这儿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殿下,不过小人需要您帮个忙。”
“这是我弟弟的命令?”贝勒奈西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问。
“陛下已经授权小人全权操持整个计划。”
待到大权在握,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臭太监。“说吧。”
“小人希望您能亲自前往杰卡利亚的宅邸,邀请他和您妹妹到王宫来参加晚宴。届时我们会当场审判‘真正的凶手’,还阿芙洛狄亚公主一个清白。”
贝勒奈西狠狠瞪他一眼。“这是传令官该干的事,不是我的。”
王宫总管深深低头,“小人认为只有您去,方能显现出陛下的和解与愧疚之意。何况阿芙洛狄亚公主一直对您充满敬爱,您去请她,她绝不会起疑。待到屠龙之日,也得由您以探望爱尔丽丝王妃为由将她带出王城。”
我这一去,自然是要被杰卡利亚和小妹当成别有用心的主谋,他们将全意提防我,而忽略你们究竟打着什么心眼……只可惜我贝勒奈西并非任人摆布的棋子。她勉强答应的同时不耐烦地摆摆手,让波迪诺斯离开。他的表情证明他没有起疑。太监离开后,她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一个年轻忠实的侍卫,命他即刻送出宫去。这件事她连穆勒娜也没有告之。我太依赖我的奶妈了,她望着侍卫离开的背影心想。穆勒娜的忠诚无须怀疑,但她的能力毕竟有限,事情的走向也并不总是完全和她的预料相符。真正的君王不会彻底依赖某一个人,真正的君王必须自己做决定,更大胆也更明智的决定。
登门拜访之前,她先差人通报了消息,好让杰卡利亚和小妹有所准备。傍晚时分,她换上一袭华服,钻进两头公牛拉动的车辇,前往上城区。穆勒娜和她一同乘车,她悄悄告诉贝勒奈西经过这段时间的寻觅,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青年。
“他是做什么的?”贝勒奈西低声问。
“肉店的学徒,母亲是个妓女。”穆勒娜回答,猫头鹰般的大眼眨也不眨,“用完便可以处置掉,没人会注意。”
“很好。”
抵达那座豪宅门前时天色已暗,为她掀起帘子的是个黑发女子,笑容宁静而祥和,穿着上等布料裁成的深绿裙服。“欢迎您,贝勒奈西公主,请随我来。”
女子将她引进客厅。在满屋子的摇曳烛光和飘逸帷幔之间,贝勒奈西一眼便看到了妹妹。她仍戴着黄金假面,穿着与公主身份相衬的伊西式裹身长裙,唯有手腕上那对镯子是新的,硕大的红宝石熠熠闪光。她双手扣在一起,似乎有些紧张。站在她旁边的杰卡利亚王子姿态悠闲,俊美得不像男人的脸庞绽放出温暖而自然的笑容。
“几星期不见,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容光焕发,王子殿下。”贝勒奈西违心道,“小妹这些日子想必没少受您照顾,真是有劳了。”
“不必客气。”杰卡利亚说。
如果他的笑容也是装出来的,那还真是装得滴水不漏。贝勒奈西默默感慨,随后转向阿芙洛狄亚。“噢,我的好妹妹啊,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想你。”
“我也想姐姐您。”
小妹的演技与王子相比堪称拙劣至极。贝勒奈西走上前,亲昵地握住她的手。
“我得向你道歉,亲爱的。我不该受人误导,不该下令让他们把你抓起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看在伟大的太阳神和我们父王的面上?”
“受人误导?”
“是,那袋毒药是某个侍女藏在你衣裙里的,我听说波迪诺斯已经把她揪了出来。如今这些蛆虫真是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竟然将罪行嫁祸给公主。明晚阿麦尔会在王宫里举办一个小小的宴会,迎接你回家,到时候你便能见到我们真正的杀父凶手了。”
不等阿芙洛狄亚作出反应,王子便抢先说道:“那可真是好消息。不过我很好奇,一个侍女为何要谋害国王,又嫁祸给公主呢?那位王宫总管又是如何查到她的?”
“对此我也不甚了解,不过我想明天当众审判时定会真相大白。”贝勒奈西回答,“我弟弟也邀请您和我小妹一同前往。”
“我很乐意。”
阿芙洛狄亚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以至贝勒奈西能感受到自她细嫩手掌传来的颤抖。“小妹,你可还好?”她问。
“我……我很好,姐姐。”
“噢,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亲爱的。”贝勒奈西轻轻拥抱了她一下,递上慈爱姐姐的笑容。“我很想留下来吃晚餐,不过咱们的好弟弟还需要我。我已下令让仆人们好好整理打扫你的房间。家里的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模一样,我保证……”包括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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