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剑道社中风波起（二）

看到这条信息，纵使心里早有准备，李平安心中还是有点感慨。

这当然不是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李平安和张若薇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的缘故。

——开玩笑，社交障碍要是那么容易被克服，李平安还至于活成这个[哔——]样？

只是有点提前预见又一场传奇前辈离去的惆怅。

这一届学生会的声势都隐没在陈安的影子下，但并不代表陈安一个人就是学生会的全部，期间许多人的经历也是足以作为校园传说的主角。

例如其中的佼佼者之一的张若薇，她去年做下的哪一件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被开除的边缘反复横跳？

就算如此，张若薇依旧清清白白的以学生会书记的身份，站在离自己五个座位的距离，悠然的用手机聊天。

“学姐，你们今年十二月份的全国赛会参赛吗？”

“不去了，我和陈安商量过，要让世纶有经验，这一次由她带队，我们高三的学长学姐今年不参赛。”

“等下你会下场训练吗？”

“你想看？”

“想看你和陈安会长练剑。”

李平安看到手机上收到的‘知道了’的信息，瞟向张若薇的方向，发现她已经转身。

耳尖好红。

李平安在心底偷笑。

隔了好一会儿，张若薇似乎是平复了心情，继续和李平安发短信闲聊。

“你对剑道感兴趣？”

“看起来很帅。”

“也只是看起来很帅，训练和比赛都很累人。”

“平常怎么训练啊？燕返？固袈裟？逆十字？”

“……现实不是漫画，除了日常的体能和力量训练，我们主要以樱花剑道联盟定下的比赛规则进行训练。”

“这样啊。”

似乎是觉得李平安感到有点失落，张若薇连忙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有一个人例外。”

李平安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名字和一道身影。

如雷贯耳的名字。

在[哔——]度搜索找到的图片里，背对观众卸下面甲抓于五指，单手提剑的，与此世格格不入，恍若仙人遗世而独 立的背影。

“上官仙尘学姐？”

“嗯。”

李平安还想继续聊下去，感觉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温暖的手。

“聊什么呢？”

原先的篮球服已经换下，水洗蓝的牛仔裤和红色长袖与灰色卫衣，周晟看了眼李平安手机屏幕上的对话，还有附近熙熙攘攘依旧众多的人群，真诚的对张若薇道谢。

“谢谢。”

“没什么，应该的。”

张若薇有点莫名其妙。

她听出这句谢谢里的真情实感，但是为什么无事发生就道谢？

她又没做什么。

“现在去参观剑道社吗？”

“嗯。学姐，麻烦你带路了。”

……

和游泳社、篮球社、排球社、网球社这些社团活动场地极大（相对其他社团来说）而言，剑道社的活动场地真的非常小。

包括社团顾问、社团经理、指导老师（外援），替补等，林林总总维持在五到十人左右的剑道社，一百二十平的活动场地本该足够。

但自上任社长上官仙尘连续三年连挑玉龙旗赛制获胜，就吸引了不少新生，再加上现任社长是陈安，哪怕提高标准，剑道社的人数还是翻了一倍，达到二十人之多，并且还呈阴盛阳衰之势。

哪怕算上陈安，剑道社的男生也才达到五人参加团体赛的最低标准。

托人数激增的福，社团的更衣室不得不转赠给有需要场地也允许的社团，办公室裁撤，器材室裁撤，里面除了地板就只有两台饮水机。

力量训练和体能训练只能厚着脸皮去其他有器材的社团东蹭西蹭，等都做完以后又借用人家的更衣室或者厕所换上正式比赛用的剑道服，回到室内继续展开实战练习。

相比其他社团，可以说是很丢人了。

李平安没有看到剑道社集体丢人的一幕，在张若薇的带领下，和周晟去了操场对面的另一所体育馆内。

场地内除了有四名高个子的女生靠墙盘膝而坐的休息，墙角里站着一位穿着通体黑色运动服的短发女老师在自习的盯着交手的社员，不时说些什么，旁边戴着眼镜的女生在老师开口后，飞快的在手上记录，不知道写了什么。

几乎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怒喝，剑道社中女生的声音此起彼伏，互相交错，不仅压下了男生们的声音，还让这个本就因为人多而显得狭小的空间，因她们的声音感到兴奋。

但是，并不讨厌。

一声声发自肺腑，气势十足的呼喊，反而刺激着人本性中的一些东西，很不得跃身进入其中，成为她们的一份子。

热血沸腾，青春洋溢，李平安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这八个字。

但是李平安的目光很快就被装裱在墙上的奖状和合照吸引。

张若薇退后一步，向前指着对着李平安说道；“在正中间。”

李平安顺着张若薇手指的方向望去，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身影。

白发红瞳，扎着马尾，身材高挑，身着道服，上衣下袴，站在最中间柱剑而立。

李平安不知道这位学姐是美是丑，但感觉她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是感到很无聊。

在所有人都洋溢笑脸的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无神的望向远方，像是姚望天空，更像是在看向比天空更加遥远的地方。

李平安觉得自己的感觉不是无的放矢。

上官仙尘虽然在天才辈出如过江之鲫的一中，乃至建校以来的历史里，都算得上是屈指可数。有关她的事迹脍炙人口，但也仅限于此。

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知晓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以至于毕业之后，当后辈们想要见这位尊神大佛的照片，都只能去剑道社瞻仰，或者干脆听和她同一届的学长学姐口述那位传奇学姐的形象。

这是她唯一留在一中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张用常规手段能找到的，有她面容的照片。

她似乎很讨厌让自己的真实面容暴露在阳光下，以至于哪怕留下众多剽悍到极点的成绩，哪怕是在各国媒体的照相机和摄影机的镜头下，也没有人能捕捉到哪怕一张。

李平安原本以为这里面或许有故事，但在见到这张照片以后，突然发现，或许上官仙尘只是单纯的讨厌，但她又不能阻止别人拿起手上的电子设备，所以只能将自己的形象隐没在剑道防具的面甲之下。

耳中听闻再多的事迹，都不如这一张照片给人的印象深刻。

李平安神情恍惚，一声熟悉的喝声伴随竹剑交击，连续两下截然不同的清脆声响，人体倒地的声音在竹剑击打和人人呼喊的声音里极为引人耳目。

训练的人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个身形壮硕庞大的女生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咽喉咳嗽。

站在墙角低声说话的老师脸色立马变了，同样脸色大变的还有李平安身边的张若薇。

“南宫！”

李平安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愣，那个女生叫南宫，这和自己班上的一个女生同姓啊。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短发女老师说的不是倒在地上捂着咽喉的胖大女生，而是女生对面那个高挑瘦削的人。

“我和你说过的吧！没有老师做陪练不允许攻击咽喉！”

“抱歉，我忘了。”

有点耳熟的声音和让人厌恶的无所谓语气，对面站着的女孩摘下面甲，甩出耀眼若初晨阳光的淡金色长发。

李平安看到那只让人印象深刻的冰蓝色异色瞳。

在篮球场上想到祁安莲产生，并被压下的愧疚，混合着老师的怒斥，重新点燃参观者在那场夕阳下的楼梯上，因为胸口的疼痛被止住的怒火。

李平安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上前，身体在愤怒之下已经不顾逾不逾矩，双手牢牢的抓住南宫的肩膀，纯黑的眸子恶狠狠的直视。

“现在周晟在身边，敢挥爪子了？”

南宫把声音压倒最低，低到哪怕现在安静得落针可闻，也只有李平安能听见。

李平安努力压低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才是想干什么。”

不知是有其他人在场，南宫没有笑，手上的竹剑抓的越发用力。

“你知不知道班长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又怎样？我不是说过了，玩腻了分手了，她现在去跳楼也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李平安强忍自己打人的冲动，继续问道；“刚才为什么打击老师禁止攻击的部位？”

“一场练习而已，怎么打，我说了算。”

南宫神情冷漠，李平安还未来得及大怒便被周晟拉开护在身后，南宫也被老师拉到旁边。

短发女老师原本打算呵斥几人，还未出声，周晟松开拉着李平安的手，小碎步三步，大跨步一步，箭步一步，贴到南宫的眼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一如上个月的情景再现，只是周晟没有出腿挥拳，南宫没有提膝格挡。

两人互不示弱对视几秒，周晟缓缓回头，冷漠的凝视女老师。

呵斥和怒意像是被那道冰雪一样的眼神堵在了嗓子眼，女老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平安，天色不早了，走吧。”

李平安闻言转身离去，周晟紧随其后，只留下剑道社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有一脸寒意的张若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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