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堕入轮回的时候,也是15日。
那时也是大雨的天气。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与往常一样,我走在回家的道路上,独自一人。前面是韩洛雪,而路的对面则是徐海几人。
但我没有与他们搭话,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常。
可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刹车声摧毁了一切。
没有给我留反应的时间,钢铁的机器将我的意识生生撕裂,视野中天旋地转,随后一切都消灭在了黑暗之中。唯独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和隐约传来的女孩子的哭喊声。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韩洛雪。
我的意识在黑暗中断裂,可下一刻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我,居然回来了。
回到了9月14日。
可似乎又没有。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家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和睦,天气也是晴朗到了让人感到燥热的地步,到了学校,却发现同学和自己相处的很愉快,仿佛之前经历的十余年都是一场梦。
对,一场梦。
我抱着这样的幻想开始了我愉快的新生活,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校园生活之后——
我死了。
和上一次一样的时间。
再次被钢铁碾过身躯,然后回到14日的清晨。
又是两次轮回,偶尔有些许的差异,但关于结局什么都没有变。
我才明白这几次经历的才是梦境。
而我,还没有醒。
我恐慌,我焦虑,我绝望,我哭号。我濒临崩溃。
于是我选择了逃避。
可是那一天突然变幻了天气,就在我产生了逃避念头的那一刻起,大雨倾盆,整日没有停歇。
与那时相同的天气让我更加恐惧,我逃跑了。在快要达到18点的时候,我逃开了,我拼命的向路的对面跑去,只求能够拜托死亡的命运。
我做到了。
刹车声响起,但我并没有死。
我欢欣鼓舞,我为自己的存活而欣喜若狂——
可当我回头看去,笑容就凝固了。
韩洛雪死了。
被那辆货车撞死了。
也就是这时,我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
无人驾驶的货车,是死神伸出的巨镰。随后死神缓缓而至,带着不含感情的紫色双眸。
我才明白这一切。镰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而是韩洛雪。我这么多次的轮回,一直都是在为韩洛雪挡下死亡的命运。
心里有什么断掉了,有什么被活生生的剜去了。
「悲伤吗?绝望吗?愤怒吗?」
死神挑衅般的说道,
「没有用的哟,这就是她的命运。」
开什么玩笑,她不应该死去,她的「明天」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说这就是她的命运,
‘就让这混账的命运全都死去吧!’
死神的脸上挂着嘲笑,而我则是瞪视着她,
‘绝对,绝对会将这一切都修改变的!这不公平的世界,不公平的命运——就由我来修正,我发誓。’
所以我和死神立下了赌约,誓要反转命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再次进入了轮回,没有停止过。寻找办法,然后实行,失败,然后死亡,重回昨天。我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轮回,却发现无计可施。
那么,就让我来代替她死去吧。
世界定格了,我闭上眼睛,任由巨镰将我的生命收去。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可再次睁眼,我却回到了昨天。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在继续轮回?
但现在,我心里已经隐约看到了答案。
“你死了以后,韩洛雪活了下来。”
是那个死神的声音,我抬眼,却只看到黑猫蹲坐在面前的地面上,毛皮是干燥的,没沾上一滴水珠,身形仿若幻影。长着猫的样貌,身后的影子却是人形。
“她也是个蠢货,哼,跟你一样。说这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跟我立了赌约,然后,我就将她送回了昨天。
“她像个傻子一样四处奔走,最后还是没能改变什么,你还是会死,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你才是那个「木偶」。”
“.....”
“她无法接受你的死亡,而你在得知了真相后也不肯接受她的命运,哼,很好,非常好,这就是轮回不止的原因。只要你们这两个可以干涉「航向」的人有一个不肯松手,那么轮回就永不休止。”
我闭上眼睛,克制自己将要爆发的情感,看向眼前那代替黑猫出现的死神,
“...那为什么我见到的韩洛雪也是木偶?”
“哼,用你那可怜的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
她一脸鄙夷,讥讽般回答道,
“时间线有多少条?妄想着跟她进入同一个时间线?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我还是见到她了。”
“不错,你们还真是走运,哼。”
“所以...”
我沙哑着声音把后续说了出来,
“自从天气改变以来,我见到的都是那个堕入轮回的她?那个真正的她?”
“不错。”
是吗,所以她才会那么不同吗。现在想想,偶尔会说出的奇怪话语,和她那个要拯救我的愿望,全都是提示啊,可我却......
“...是因为我放弃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哼,一点错都没有。”
她嘲笑道,
“余生,你就慢慢后悔去吧。”
“......”
后悔,我当然后悔。
我后悔我没抓住她的手。
我后悔我没能保护好她。
我后悔我没能改变命运。
但......
我还,没有绝望。
因为她,我才被拯救了。
而要我在这里放弃...?
“......”
我轻轻的放下韩洛雪,尽可能平稳的让她的身体平躺,然后看向了死神,缓缓开口,
“我很卑微,也很弱小。
我并不伟大,也不特殊。
我只是一介普通人,一个普通到了平庸程度的普通人。
“即使是这样的我,对于那个给了我温暖与救赎的她,也有着要以一己之力来誓死守护她的执念。
“但如果,若是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都无法被准许,
“那就,重来吧!”
我看到死神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嘲笑,我知道自己再次落入蛛网,成为供人消遣的玩具,但我不后悔。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有什么重新连上了,是信念。
一切都虚化了,背景被扭曲,仿佛被吸进了漩涡,我知道,我即将再次堕入——不对,是重返轮回。
“让一切,都再次轮回吧!然后,和她在昨天重逢!”
我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回想她的音容,让心底的信念再次被唤醒,
“这一次——”
“绝对要拯救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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