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对话

上午的课是提亚在教。他是一名魔法师，主要教授那些拥有魔法天赋的学生，战士则是烨在带。

二十三名学生中，只有八名学生拥有者魔法师的天赋，剩下的十五人则排成一队接受烨的“调教”。

原本游宇以为烨的教学方式无外乎就是那种简单粗暴的身体训练，毕竟那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战士训练方法。

然后烨就带着他们十五个人先去学校里面逛了一圈儿?

然后就解散了。

虽然大家都对烨的教学方式存有疑问，不过毕竟之前都被“教育”了一顿，虽然说那时候烨并没有很残暴的对待他们，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再加上不上课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也没人去问……

至于游宇，他也乐得悠闲。没事就最好了，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要上学。

可能是因为最近心情的原因，他似乎有些厌倦了。

现在，他只想要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这样最好不过了。

白金是魔法师组的，现在还在上课，而其他人也各自已经有了小圈子的样子——本来很多人就互相认识，再加上昨天又分配了寝室——所以现在各自相熟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游宇便只剩下了孤身一人，虽然他并不在意，但是毕竟现在是上课时间。

“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学校街道里面站着还是有些突兀吧。”

他这样想着，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路可去。

对了……自己是不是找点事情做会好一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吗？还是说……回教室待着?

这时候，游宇看见一个男人向他走了过来。男人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身上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头上带着警帽，有些看不清正脸的样子，到是帽子中央的警徽看起来有些夺目的样子。

“他很珍惜自己的警徽。”

不知道为什么，游宇心中突然有了这个毫无根据的定论。

男人邀请他坐下，就在路边的长椅上。

“是……有什么事吗……”

游宇有些疑惑，虽然跟其他人聊天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毕竟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一个人待着也好，和旁人聊天也没问题吧。

“我们聊聊。”他这么说着。

“唔……好。”

游宇点点头，也好，也好啊……

“我叫程玉，你呢。”

警察先生笑着说道，游宇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又想不起来，于是点了点头。

“哦……你好，我叫游宇。”

游宇本来有些拘谨，但是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感觉到安心。于是放松的将自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您是学校巡逻的警卫吗？”

“我?不是。”程玉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抽吗？”

“不……不了。”游宇摇摇头，他不抽烟的。

这么说也不对……自己，好像以前是抽烟的，什么时候呢？游宇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

可是自己不过十六岁而已，高一的年纪，怎么会记不住自己十六年的人生呢。

“身体不舒服吗？”程玉吐出一口烟气，看了一眼扶着额头的游宇。

“不……不是。我很好。”游宇轻轻摇头，将手拿了下来，放在胸前，而后又无所适从的插到了口袋里。

“很好吗？”程玉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是啊……”

虽然有些黯然，游宇还是逞强着说道“我很好。”

程玉嘴角勾起一丝笑，似是轻蔑，却又像是和煦的微笑。像是长辈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任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个画饼充饥式的谎言罢了。未来真的会好起来么？

会么？

未来的道路上，不是只有恶魔在驻足微笑吗？

就像神曾许诺，善人会去到无忧无虑的天堂。可是对于那些没有信仰的人而言，天堂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因为不信仰祂所以活该下地狱吗？可是即使没有信仰，他也是个善人啊。

那么他的天堂在哪儿呢？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会好的。”程玉吐出这三个字，伴随着字句吐出的，还有那缭绕的烟雾，游宇眼前突然便被一片白雾所笼罩了。他下意识的咳嗽，却发现根本闻不到烟味。

“我小的时候，曾经在一处枯井里看到了尸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

程玉的声音在雾中，他自己也在雾中。

游宇依然。

他拨了拨，想要让迷雾飘散，可是还是一片白茫茫。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那不过是人死去之后留下的躯壳罢了，那只是人曾经使用过的东西。”程玉说着，游宇听不到任何情绪。

“后来，拿出枯井被埋了，再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是我总会想起那处井，有人死在了那个地方，可是没有人找过他。或许……他死于谋杀。”

游宇皱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游宇本身不也是这样吗？真实的游宇，不是已经无声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吗？

他死的时候，周围没有任何人陪伴。

他一直那么开朗，不过也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孤独罢了。他的家总是那样的冰冷。

或许，在父母化身为两个空空如也的黑盒子的时候，他的结果就注定了！

“我……不，你，你是我，对吗？”

游宇转身，对着程玉的位置大喊，四处是剥不开的迷雾，他处在大雾中!

世界亦然。

突然，游宇感觉到自己被拥抱了，虽然没有形体，可是他，确确实实被拥抱了。

眼泪从他脸上无声的划过。

“我做警察，有的时候只是想，让那些不知道为何而死的亡者能有一个归处，不至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至于在冰凉刺骨的枯井，至少，我能送他最后一程。”

程玉在他耳边说，游宇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僵住了，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吗？

“告诉我，告诉我……”游宇呢喃，他没办法回应，他无法动弹。

他身陷迷雾。

“对不起，我也没有得到答案。”程玉的声音若有若无。

“可是，我不就是你吗？我就是你啊!”

“不，你不是我。当你丧失了过去的一切，你就是另一个人了。”

程玉安静的声音让迷雾散去，游宇还是坐在椅子上，和程玉一起。程玉将已经燃烧殆尽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碎。

“活下去，然后寻找答案。而不是寻找归处。”

程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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