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又是这样的问题。
我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
丘子明愣了愣,然后从我身边挤过去,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
『进来说说?』
他的手扶着把手,倚着大门对我发出了这样的邀请。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我走进了这个看上去一尘不染的宿舍。
说真的,他们的宿舍是真的干净,干净到能让人完全放松的地步,完全不像传统认知中的男生宿舍的脏乱差,甚至于比我所了解过的女生宿舍还要整洁。
宿舍中就两张对床,丘子明将自己床铺对面摆着的那把椅子端了过来,不用说肯定是他的室友言声笑的。
『坐吧。』
我顺势坐了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打破沉寂。我只好将视线移向别方。
丘子明的床铺有点偏向于童话中非常浪漫的风格,五颜六色的,而言声笑的就不一样,纯色,干净整洁。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尽管说吧。』
丘子明自己也坐了下来,好像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神,让人很嫉妒。
『我想问问星空研究社的事情。』
『果然如此。不过我们星空研究社在一周前就已经解散了。』
解散了?这是怎么回事?在合照之后就解散了?原因又是什么?
『社团的人太少了,也没有什么正经的社团活动,学生会的社团管理机构早就在一年前就下达了最后通牒了,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倒是一个“正经”的理由,可是我就是觉得事情不仅仅于此而已。
『你难道不会疑惑我为什么会问这些事情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阿笑曾经说过,会有一个对我们星空研究社的事情很感兴趣的小丫头前来问一些问题,还让我到时候一五一十的说就行了。』
丘子明笑着说道,
『要喝点茶吗?铁观音的。』
我没有拒绝。
丘子明起身从柜子中拿了一个茶叶包,拆开后放在一次性的纸杯中用开水煮茶。
轻雾缭绕在茶杯的上方,而我却没有心思看这些唯美意境的东西,我只是在想,这个名叫言声笑的男性究竟是什么来头。
言声笑知道我会到这里来,知道我调查了星空研究社的问题。但他很聪明,他提前和丘子明说我会问一些星空研究社的问题,这也就限制了我的思路,我只能问一问丘子明有关的问题,而不能将话题往其他的方向上去引。
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他究竟是在帮我还是仅仅是在观望而已?
『星空研究社是因为什么而建立的?』
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模棱两可,但我更希望听到的是同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个问题可以说的很片面,也可说的很主观,但是回答却是不尽相同的。
『因为什么啊……这个你应该去问问我们的社长,社团是他建立的,我只是被阿笑一起拉过来的而已。』
『社团的主要内容是什么?研究天文学吗?』
『其实没有多少,五个人聚在一个教室里面,聊聊天,划划水,有点时候也会在晚上去天台借一台天文望远镜来看看,我只是凑凑热闹。真正要说到天文学的话还是只有言雨笙吧……就是我们的社长。』
『你对天文学没有兴趣吗?』
『怎么说呢……』
丘子明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道:
『也不是没有兴趣吧,不然我为什么还是加入了研究社呢?只是有些事情理解的没有那些专业人士的高,只能作为一个兴趣而已。』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丘子明顺手将茶递了过来,我轻抿一口,很苦。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是不想研究社解散的。可是现实如此。』
丘子明站起身去收拾桌子,光亮从阳台透到了宿舍之中,映射到丘子明左耳上的正八面体形状的黑白耳坠上,我盯着丘子明的耳坠看了半天,那样的光泽很是诱人。
『是一个朋友送的。』
『女性朋友吗?』
『大概吧……阿笑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转交给我的,问是谁送的也没说。』
丘子明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
『总感觉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就一直戴着了,反正也没规定男生就不能戴耳坠吧。』
『嗯,很好看。』
一个红色围巾?
我在回答完称赞的话语后,脑海里面就涌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场面,一个女孩子站在我的面前,面露微笑,可是面孔却是模糊的,而那个红色围巾正在我的脖颈上围着,很暖和。
那个女孩是谁?
身影实在是太模糊了,太模糊了。
不经意之间,茶杯从我的手指间滑落,茶翻了一地。
『hey!喂,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丘子明的手正在我的眼前止不住的晃。
『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还以为怎么了呢,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以前的东西了。』
『以前的事情啊……』
丘子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点了点头,丘子明转身去拿扫帚和拖把,一边走一边说:
『有时候,人生就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你追我赶,到头来都是一无所获。』
『需要我帮忙吗?』
我指了指地上的茶渍,但是很快便遭受到了拒绝。
『不用了,你坐着就好,这种事情我来就可以了。』
丘子明摆了摆手,开始了清理。这是我头一次觉得女性的身份是这样的吃香。
『你知道什么叫做记忆断层吗?』
记忆断层,通常指的是人们在回想某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的时候,却只能想起事情的一部分,而不能回想起整个事情的经过的现象,这样的现象就称之为记忆断层。
『可是我要说的并不是你所熟知的片段记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层。』
『能详细说一说吗?』
丘子明打扫完毕后,将工具归为原处,又坐了回来。
『在我高考之后的那几天,其中一天,我没有任何的记忆,而其他人也没有对于我的那一天的任何记忆,我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前一天的晚上我还在玩游戏,可是隔了一天后,我在家里的地板上醒来。』
我歪着头思索了一会,然后问道:
『你家里人知道吗?』
『当时只有我姐姐在家里,爸妈都出差去外地了。姐姐那一天跑出去找我找了一天,回来后才在家里餐厅的地板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我,头发乱成一团,而且还长长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我们普通人会穿到的风格……怎么说呢,就像是cosplay的服装一样,不过只是破破烂烂的。』
事情越来越有奇怪了。我左手的手肘搭在大腿上,手掌撑着下巴,右手扶着左手,盯着眼前的这个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男生,问:
『你觉得你自己经历了什么?』
『谁知道呢?后来的几天我在床上躺了很久,身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劳累感,就像是连续跑了好几个马拉松那样的难受。我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遇到了好多好多的人,看遍了世界,也看遍了人心,只是我全部都忘记了,忘记了我曾走过,忘记了我曾经存在过。』
『很有意思的解释。』
我这样的说道,自己却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我闭上了眼睛。
有人曾经将梦境解释为过久的过往在潜意识中的回想,简单来说就是认为梦境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某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很早很早以前,然后自己再次回想的时候就会多多少少的添油加醋,这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梦。
我倒是不认为这样的讲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没有办法完全去概括我们所遇到的所有的梦境,毕竟梦境大多数都是怪诞荒谬的。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忘记了什么吧,不然为什么我总是会梦见一些非常真实却又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呢?』
『大概是什么样的场景?』
『说不清,有很多,比如森林、沙漠之类的,场景实在是太多太真实了,一次性说说不过来。』
丘子明的回答很笼统,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我记不起来。
是时候离开了吧,我还能再问些什么呢?
『言声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本来只是再自言自语,可是我忘记了我还没有走出这间宿舍。丘子明想了想回答说:
『阿笑他……感觉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一样,很冷静的一个人吧。接下来的话你就听听吧,别和其他人说,是阿笑要我和你一五一十的说的,又没说一定就是研究社的问题,对吧。』
结果到头来还是能有点作用的啊,说着说着话题也就不得不往外边偏了,这一点言声笑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但是他没有提前阻止这一点,他在放水吗?
『阿笑是个孤儿,从小和孤儿院的院长一起生活,可是院长在前年暑假的时候去世了,我想阿笑也是在不停的逼迫自己冷静吧。如果阿笑做出什么事情我想一定都是有他的理由的,所以我在这里,所以你在这里,你能够听我说说这些东西。』
『这样就把隐私的问题暴露给我了,确定没有关系吗?』
『没问题,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吗?是这样的吗?
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得走了。』
我站起身子准备离开,刚转身却又被叫住:
『等等,别急,阿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丘子明拉开身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条红白色的系守。
『给我的?』
丘子明将系守塞到了我的手心中:
『旅途愉快!』
『嗯?为什么这么说?』
『阿笑说的。你要是正在旅行的话,记得注意安全。』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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