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异猴

“铃铃铃……”

“哎，绍唯！等会我啊！”

铃声一响，教室里立刻沸腾起来，童绍唯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后边童羽见了急忙喊住她追了上去：真如晶晶所料啊！

“噢，我忘了。”听到喊自己，童绍唯停了下来。

“你今天咋了？心情不好啊？”童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轻挽着童绍唯的胳膊。

“没事。”童绍唯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哦。”童羽象征性地答应了一声，但是她已经可以肯定童绍唯一定不正常，因为她是知道自己中午不回家的：失忆？辛洁最开始的情况也是失忆啊！

经过这一场冰河之战，童羽和童绍唯也懂得了一些小法术，这其中最为实用的就是代步法术，相比于爆空连闪之类的传送法术，代步法术就更加简单快捷了，因为这种法术还是需要自己走的：只要把一些能量凝聚在鞋底上，在脚下形成一层薄薄的冰层，当走起来的时候，这冰层就会跟着行走的速度在地面滑行，就像是滑冰一样。

童羽和童绍唯驾驭着这个法术飞快地行走在熟悉的放学路上，在刚上高中的时候，这还是一条陌生的道路，从小到大，童羽和童绍唯都没有来过童家堡以西的地方，那时候，她们觉得走到城墙下就是世界的尽头了。很快，她们已经从城门洞子里穿了出来，远远的就能望见童家堡高大的界碑，碑头立着一杆红边黄底的大旗，旗上写着一个正楷大字“童”。

忽然，童绍唯停了下来，而由于惯性，童羽没能及时停住：糟糕，她该不会在背后变身了吧？会不会下一秒就会从背后把我杀掉灭口？会不会……

“小羽……”童绍唯把手搭在童羽的肩上，正出神的童羽被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啊！”

“吓到你了啊？”童绍唯惊讶地把手拿了下来。

“没……没有……”说没有也是骗人的，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童羽的头上却也渗出了冷汗，但是瞬间就被风干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童绍唯笑了笑，“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又是梦？为什么你们都会做到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我不知道，或许是机缘巧合吧。”童绍唯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别人梦见了什么，但是我所梦见的，一定与他们不一样。”

“你梦见啥了？”

“玉。”

“玉？”童羽听了一愣。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就是昨晚，我刚刚入睡的时候……”童绍唯开始一边回忆一边叙述昨晚的梦。

…………

本来童羽是想留童绍唯在家的，但是童绍唯不知是打着什么小算盘，硬是要走，无奈之下童羽也只能放行。辞别了童羽，童绍唯独自踏上童村的大道，代步法术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出二里路，又走了不多远，就看到童村门口挂着灯笼的牌坊，月亮在夜色中挂成视野中明亮的背景，在月光的映衬下，简陋的单门牌坊显得莫名的阴森，“通往冥界的界门”——童绍唯从小就这么称呼村前的牌坊，而此时久别重逢，竟然显得有些温馨了。

当她走近之后，不知为什么，周围产生了一些许多奇怪的雾气，好像有人在不远处烧什么东西似的，但是空气中又没有焚烧的味道。童绍唯警惕起来，右手轻轻捻了捻，一杆火红的长枪带着火光出现在手中，这是她之前从冰河之塔捡来的，为了方便携带，学着师父师娘的样子收成了法术。

她弓着身子贴近路边，小心翼翼地靠近牌坊，路边的杂草虽已枯黄却还坚挺，童绍唯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杂草碾压的声音，在这无风的夜里格外刺耳，她试图把脚步放缓，以此减弱这刺耳的噪音。走到牌坊下，先把后背贴在红漆柱子，以此寻求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然后紧张地瞄了一眼身后，或许是月光的缘故，来时的道路已经陷入黑暗了，地面的凹凸被异样的贴地的光源照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童绍唯从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在冰河之塔的时候，一直都是天笑和晶晶，还有个师叔陆东阳以及两个师姐在一路打杀，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费心保护自己，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个累赘，而后来，童绍唯弄了一件比较称手的武器，学着师父的样子能和一般的堕神比划比划，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倒霉的家伙练练手，这才执意要回到童村，而就在回来的路上，童绍唯还在脑海里一遍遍温习成天笑舞起金枪两月戟的动作，并且期待着真地撞上个倒霉催的一枪戳死，然而现在，她只求自己能顺利地回到家里。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直刺耳膜，这声尖叫非男非女，甚至根本不是人类。声音很远，像隔了几条街，但是很快就高高低低地大了——或者说近了——起来，而就在她感觉距离自己不到一条街的距离时，那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听头顶传来“哐！”的一声，震感沿着牌坊的柱子传到童绍唯的后背上，高度紧张的她登时猛吸了一口气张大眼睛瞪着头顶上——只见一个猴子似的东西正抓在牌坊楣上。童绍唯试图辨认这东西的面目，可黑夜中完全看不清。

童绍唯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长枪，想着师父成天笑与堕神短兵相接的样子，就在这时，那只“猴子”消失了，没有跑没有飞，没有自然没有爆炸，就在原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哪……哪……哪去了？她敢肯定，那“猴子”一定是隐身了，想要从暗处偷袭，而以自己目前的防御力，别说目标从背后偷袭了，就算是从正面来的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她朝村子里望了望，童村从那落魄贵族定居在此开始，发展到现在，早已不似汜澜城旧址那般的茅草房了，而是红砖青瓦的四合大院，方砖为路，白灰化墙，倘若规模再大一些，足以称得上是个“镇”了。为了不把背后露出来，童绍唯在到家之前必须保持后背贴着墙，好在牌坊立得不算远，最近的那第一户人家的院墙距离自己也就十步左右，在这一瞬间童绍唯想到试图在这户人家借宿一晚。童村人都是同祖同宗，但是过了这么多年，血缘早已被时间冲淡，童绍唯只是知道大家都姓童，至于叫什么、长什么样，完全无从谈起。童绍唯心里不禁嘀咕起来：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凭啥要留宿别人家？总不能说我被追杀了吧，那样的话，人家宁可让我死在他门前，也不想招惹这杀身之祸啊。

童绍唯叹了口气，周身的寒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从后腰钻出来一直涌到下巴上。她一点点磨蹭着，那个猴子始终没有再出现，周围除了自己鞋底的碾压声，没再出现其他的动静。

“天杀的！”童绍唯咬紧牙关，把声音抵在嗓子眼里低声骂道，“跑哪去了？”

话音就那么在死寂中落了地，童绍唯实在忍不下去了，把长枪背在背上以求在那东西从背后偷袭的时候能起到点防御作用，紧接着，她狠了狠心，扒着身后的红漆柱子，四肢铆足了劲。

“三……二……”她默念，“一！”

说时迟那时快，童绍唯用力蹬地，起飞一般连蹦带蹿地扑到那面墙壁上，然后顺势一个转身，背后的长枪“哐当”一声撞在墙面上。

“呼……呼……呼……呼……”她无力地靠在白墙上，也不管衣服是不是蹭上了墙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异常地狂跳，胸前的衣襟都在跟着心跳一下一下地颤动。周围还是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只有身后长枪与墙壁细碎的金属摩擦声了。

“呼——”童绍唯长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咽了下唾沫，然后从背后把长枪抽下来继续攥在手里，背靠着墙，螃蟹一样横着朝自家方向蹭过去。

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怪猴，以及周围足以令人窒息的安静，让童绍唯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做几次深呼吸。不知何时，童绍唯已经冷汗淋漓，夜晚的风迎面吹过来，额头、脖子、胳膊，都像是刚从澡堂子出来似的凉爽。

“嘶——”她咧开嘴抽吸了一口凉气，上下牙哆哆嗦嗦打起了架。

走了几步之后，童绍唯走到了拐角，原本她双腿的动作是直接走过去，然而大脑就这么欠欠地想了一个问题——那东西会不会躲在拐弯的地方等自己出来呢？

这个问题就在脑海里闪了那么一下，却让她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从小到大自己也没少接触恐怖电影，那些白衣长发的女鬼经常站在某个地方等着吓人一跳，但是她没有被吓蒙：我看不到这一侧拐弯是什么情况，但我可以看到对面的，那就冲到对面去好了。

童绍唯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异样，于是用力推墙顺势向前扑了出去。道不宽，三步就到了对面，她倚着墙面转过身来，只见对面的拐弯处，一个粗麻短褐的身影正站在道中间，脖子以上黑黢黢不知是头发还是根本就无头，一根细长的猴尾横立在身侧。

“我的……”童绍唯吓得话都没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还没瘫，一场冰河之战怎么说也给她练出了胆，她爬将起来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她感觉那东西似乎没追上，于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果然空无一物。正好她也跑得累了，便拄着膝盖弯下身子喘口气，突然，她看到视线里脚前露出了另一双脚，同时自己被盖进了阴影里。

童绍唯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麻酥酥炸了起来，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从脚抬到腿，再到腹部，到胸前，到脖子——

“啊——”童绍唯吓得尖叫起来，疯了似的拨头就跑。她看到，那个“东西”脖子以上被齐刷刷地砍去了，露出腔子里白森森的颈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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