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羊神再临

“你很爱她吗？眼里全是她。”

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自己的声音，漫长的历史，到底是谁，会有这样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影子吗？

“我就是你自己啊。”

“我自己？”成天笑无力地尽可能地把眼睛再睁大一些，那白色的影子似乎越来越近了，“是什么时候的我自己？”

“我存在于你的任何时候，我就是你的力量，你也是我的力量，我是你的曾经，也是你的未来，你也是我的曾经，也是我的未来。”

“你到底是谁？”一连串的曾经未来让成天笑感到晕头转向。那白影忽然垂下来，压到自己的面前，他看到一张羊面——银色的弯角，洁白的毛发，黝黑的瞳孔——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

“现在，该你们了。”荷丽拉雅傲慢地向前走过来，陆东阳和蛇神紧张地护在前面，这时候，林梦梦想到了什么，推开蛇神和陆东阳。

“怎么了？”陆东阳错愕地看着她。

“我试试看！”林梦梦没有具体解释，她收起双扇，瞳孔向外汩汩地冒出黑烟，荷丽拉雅见她这个样子，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他想起了在圣台与林梦梦体内的某种东西交战时的情景，然而他迅速地又变得早有准备似的，继续向前挪动步子。

他的迟疑被林梦梦捕捉到了，她回想着那一晚，两臂从侧面抬起来，黑色的魔法能量在她周身环绕，荷丽拉雅明显地有些恐惧了，他停下脚步，等候着林梦梦接下来的动作。

突然，一双黑手从地下伸了出来，抓住了荷丽拉雅的脚踝，荷丽拉雅抖动双腿，努力挣脱，可是越挣扎抓得越紧。

“荷丽拉雅，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真是愚蠢至极！”林梦梦得意地勾起嘴角，然后缓缓地把黑扇举起来，“这一招，是替熊神师爷的！”

说时迟那时快，林梦梦大喝一声跳将起来手气扇落劈下去。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荷丽拉雅竟然闪开了她的攻击。

“什么？”林梦梦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看到，荷丽拉雅挣脱了地上的黑手，而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荷丽拉雅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尖锐的指爪刺透衣服切入肚子，“呃啊！”

“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吗？”荷丽拉雅依旧傲慢地说。

“你……怎么……”

“哈哈哈哈……”荷丽拉雅大笑起来，“就是那晚帮助你们的那个东西，给我们留了一个破绽，在同样的情景，他抓住我们，却无法下手，因为你活人的身体容不下那么强大的黑魔法，所以，当我看到你动起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知道你的魔法根本不足挂齿，头脑简单的丫头片子，我只是小装一下，你就上了当。下次——哦不，你应该不会有下次了，那就来生吧，来生记得小心点！”

说完，荷丽拉雅猛地一攥拳，林梦梦喑哑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便四肢垂下，不动了。

“又一个，啧啧啧。”荷丽拉雅摇摇头，把林梦梦扔到了一边，“我还以为战斗会有多难呢，至少让我出点汗吧。”

“荷丽拉雅！”蛇神大吼，“轮回不会让你得逞的！”

“有意义吗？无论是贝卡星辛还是文晶晶，执掌轮回的人都已经死了，轮回又能怎样？”

“跟他废话干什么！大徒弟，保护我们，拼了！”陆东阳说着，举起千钧万刃扇，大张起烈火一样的双翼冲上前去，就在千钧万刃扇劈头盖脸压下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忽然聚起一杆红魔法长枪，长枪迎着万刃扇的力量刺上去，只听一声巨响，魔法长枪刺透了万刃扇的扇面，贯穿了陆东阳的胸膛。

荷丽拉雅弹跳起来，将长枪从陆东阳的后心**，陆东阳的身体也随着冲锋的惯性扑倒在地。远处的蛇神看着这一幕，呆呆地张开了嘴，血红的信子也耷拉出来，整个人都似乎被惊得灵魂出了壳，说时迟那时快，荷丽拉雅拎着魔法长枪已经冲到了面前，不由分说抬手便刺。熊倩祎不忘用金魔法护盾拦上去，但无济于事，长枪腐蚀了护盾，直刺进蛇神的七寸。

“老蛇！”熊倩祎瞪大眼睛，可怜蛇神动都没动就断送了自己这百万余年的寿命。

“熊倩祎，对吧？”荷丽拉雅得意地看着她，能阻挡自己主宰世界的道路的，就只剩下这颗“小石子”了。

“我知道我的力量无法与你抗衡，但是，不要企图我松动丝毫！”熊倩祎一边说着，下意识地向后退。

“退什么？过来！把命送来！”荷丽拉雅轻轻说了一句，熊倩祎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将胸膛朝着那红魔法长枪迎了上去。

“这是什么……呃啊！”熊倩祎话没说完，胸口便被这长枪刺透了。

“你应该不会看到这个世界在我们双子的统治之下的样子了。”荷丽拉雅说道，“如果会，那一定是来世。”

“哼！”熊倩祎艰难地嗤笑了一下，“太早了，你得意的太早了。”

“嗯？什么意思？”荷丽拉雅听后一愣，不禁松开了法术，长枪顿时化为乌有，熊倩祎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太早了什么意思？”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可此时天已黄昏，周围一片暗淡的哑寂，什么也没有。

…………

“时光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你的文妮洁，可你是否还记得你自己？”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成天笑的瞳孔上，成天笑看着眸子里映着的自己，整个意识都深陷了进去，流星雨、白风筝、鬼都、楼船、雨花岛、沙漠之都，还有文妮洁和白狐神，这些东西，仿佛胡乱摆在幻灯片上的图片，支离破碎，互不相关，可这些都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终于，周围的环境定格在了一座孤岛上。

“这是哪？”成天笑爬起来，四周很安静，也很暖和，有凉爽的海风拂面，天空中星辰大亮，仿佛在黑纸上撒了一把芝麻。

“你醒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有些陌生，但是似乎曾在哪听到过类似的，他转过身，只见一个灰袍子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乌黑卷曲的头发仿佛顶着一头海草。

“你是谁？”成天笑问道。

“我？你还记得你是谁吗？”那人反问成天笑。成天笑听了从心里暗自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那人看着他稍稍露出了些笑容，瞳孔里似乎有亮光放出，“你从哪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从——”成天笑顿时哑口不知了，自己到底是从哪来？从梦里？那不是梦啊，从幻觉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是他大概记得一些，“我好像是从什么门里来的，也好像是个梦。”

“你应该已经忘了你的名字了罢。”

“怎么可能，我叫……我叫……”成天笑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竟然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过来吗？”

“我不知道，我好像要找一个人，也好像要救一个人，我好像很爱她。”

那个灰袍子的人又笑了：“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注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你一定记得她，你也一定爱着她，她用自己的累生累世在等你，你也在用自己的累生累世在寻找她。”

“我……我好像想起来了！”成天笑忽然张大了眼睛，兴奋起来，“我能改变这结局吗？”

“能，也不能。”

“什么？”

“难道你们不曾在一起吗？”

“我们……我们不曾在一起吗？”成天笑自言自语了起来，“我们好像曾经在一起，好像相遇过，好像相识过，好像爱过，也好像离开过。”

“那你还想改变什么？”

“我……”成天笑不知道如何回答，静静地坐在了地上：轮回有多久？谁能给我答案？时间又有多久？谁能给我答案？命运有多么无常，谁能给我答案？她又在哪？她……是谁？我在寻找你，我还爱你，或许轮回只是我心中的一个执念，最重要的是，在那样一个刚刚好的时间，你刚好出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轮回了吧，《轮回预言》为什么没有字？可能因为真正的轮回，就是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我在找你，就终将遇到你，聆听你的声音，感受你的体温，细嗅你的发香，体会你的冷暖，爱你——不，《轮回预言》上面必须有字，我要把它交给一个可以执掌轮回的人，我或许很快死去，又有一个新的我在这世界出现，到那时候，那个人一定要带着这本书，找到我，告诉我，也告诉我的那个她，茫茫无尽时间海，我一定要找到她！

成天笑还记得些魔法，很轻松地就变化出了一本铁皮书和一支笔，可就在他刚刚画上去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骤然消失了，他又回到了一片漆黑之中，荷丽拉雅变异的红魔法仍旧压着他的胸口，窒息感让他倒了下去。

“呃——我是成天笑！我想起来了——文晶晶……文晶晶……妮妮！”成天笑闭着眼睛，艰难地在黑暗中呼喊。

“你想起来了？”那个白影站在他的面前，不知为什么，那窒息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身体也轻盈了许多，于是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人：“你也是羊头，你是我的前世？”

“可以这样说，但也不完全是。”那人把身子稍微向后转了转，仿佛不太愿意让成天笑看到自己的脸似的，“刚才你照镜子了吗？”

“刚才？”

“在岛上。”

“没……没有啊，怎……怎么了？”成天笑被他问得有些发愣。

“没什么，那不重要。”他又把身子转正，对着成天笑说道，“你还能战斗吗？”

成天笑摇摇头：“我的戟已经碎了，赤手空拳，他太强了，我办不到。”

“那么就这么结束了？你的肉体正在被他的红魔法吞噬，如果你不醒过来，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又怎样，我只能再死一次罢了。”

“金枪两月戟只是个武器而已。”

“武器而已？”成天笑瞪大眼睛看着这白影，一瞬间白光大亮，吞噬了他眼前的黑暗，他的意识又回到了与荷丽拉雅战斗的地方。

“武器而已……武器而已……武器而已……”那个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斯图雅特，看起来你比你师父强很多啊，居然还没死。”

荷丽拉雅走了过来，成天笑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存在，金枪两月戟的碎片静静地散落在地上，天空中忽然传来了咒语声。

“腹咒？”荷丽拉雅听了又迟疑了一下，显然，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在被自己的红魔法压制之下，竟然还能念出腹咒来。

“我懂了——”成天笑站了起来，“红魔法也好，金魔法也罢，都像这金枪两月戟一样，只是一个武器罢了，正如你所说，真正的征服，是奴役，让这些力量、武器，为我所用，而不是依赖它们，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所谓的‘神’。”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荷丽拉雅近乎惊恐地向后退着。

“你不过是只虫子，而我是神，命运之神！”说着，成天笑抬起手，那些金枪两月戟的碎片忽然汇集到手中，放出红蓝相间的眩光，渐渐地，眩光凝成一根长枪的形状。

“我的妈呀，霍玛利安！”荷丽拉雅拨头就跑，可是他的速度哪及成天笑，只听耳畔风声骤起，胸口便传来一阵凉飕飕的麻痛感，他低下头，忽红忽蓝的幻光映在脸上，邪风卷在枪尖，汲取着胸口的鲜血。

“我还……不能……”荷丽拉雅瞪着成天笑，此时的成天笑，忽然穿起了当年霍玛利安的白衣，交领右衽，广袖集风，一条黑色红玛瑙腰带系结在侧，长袍腹背皆绣着淡金色白羊图案。

“不能什么？你杀了我的师父，我的爱人，我的弟弟，我身边的所有人，你还不能什么？”

荷丽拉雅咬紧牙关，仿佛在积蓄力量，成天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突然，荷丽拉雅化作一团红烟，消失了。

成天笑握住这杆半晶幻光邪风枪，指缝里传出咯吱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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