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溪镇

“没事，这些战马都是骑士团养马场里的纯血品种，专供军队使用，没那么容易跑坏……话说特丽丝同学，艾琳娜她累坏了吧。昨天要连夜准备活动，上午又要顶着那么重的依仗甲亲自主持。我们又一直赶路……”

“哎呀，卡德尔同学只关心艾丽呢。只不过，如果你当着那丫头的面说，她会更开心的哦……另外，叫我特丽丝好了。”

“嗯，特丽丝……你也辛苦了。”

卡德尔无视掉了中间一句话。

特丽丝只是微微一笑：“我和艾丽昨天为了筹备早上的典礼仪式一晚上没睡哦。艾丽她早上还担心地问我脸上有没有留下黑眼圈呢……拜某人的坏心眼玩笑所赐。”

“啊哈，哈哈哈，艾琳娜她，她真的那么在意吗……”

栗色长发的少女忽然换了个语气：“呐，卡德尔，你知道吗，有些玩笑不可以随便对女孩子开哦？你大概不在意，可她会当真的，或许还会因此睡不好觉呢。”

“……”

“我说的并不只是‘黑眼圈’这样的小恶作剧，虽然也包括在内啦……卡德尔，你是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副会长大人语重心长的教诲，在下一定谨记在心，纵然天崩地裂，利剑当头，也不忘记！”

“噗……”似乎觉得笑起来太没威严，她连忙收敛笑容，“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不过，下次你要是敢欺负艾丽，我可会好好惩罚你的——诶，你有在听我说吗？”

特丽丝故作生气，皱起起纤细的眉，抿着嘴，鼓着脸颊，双眼也瞪圆了——可她温柔的侧脸线条，姣好的美貌却一点也没有吓人的感觉。

“嗯……啊啊。”卡德尔嘴里含混地回答。

真是太可爱了。

注意到了卡德尔的目光，特丽丝的脸一红。气氛更加尴尬。

“我去追艾丽她们。”抛下这样一句话，特丽丝忽然一夹马肚子，狼狈地逃开了。

三个少女都已经跑远了。

“卡德尔……”

“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特丽丝同学的潜在爱慕者和粉丝这么多了……卡德尔，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米莉尔、艾琳娜、特丽丝这三个女孩子，你觉得哪个最漂亮，最有魅力？”

“都很漂亮吧。”卡德尔忽然拖长了声音。“不过要说排序的话，有一件事我倒是心里有数……”

这时候夕阳正好落在了他们前方的山道中央，映着远处三位骑士少女剪影。看情况似乎艾琳娜和米莉尔又因为什么小事吵起来了，而特丽丝站在艾琳娜一边，二对一对付米莉尔。自从组队以来，这已经快成为日常了……

基德却不打算让对话到此为止。

“于是你的答案呢？”

“特丽丝、艾琳娜、米莉尔。”

“……你真的打算对特丽丝同学出手？你这个人渣！”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她们三个的胸部大小不是显然吗。”

基德顺着好友的目光看去——

夕阳的剪影中，明显身材最丰满窈窕的是特丽丝，而艾琳娜的身材也很标致，与她不相上下。而最纤细“苗条”是谁则无需多言了。

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清溪镇。

顺着格雷山脉往北，山势变得险峻起来。

开春之后，格雷山脉主脉融化的雪水汇成潺潺的溪流，顺着分水岭流向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清溪镇则正好有一条向北的溪流流经河谷，当地的农民们除了在山谷里耕作，也和路过此地的商人交易些皮毛和山里的草药、矿产，以此养活自己。作为陆路从中部向东北部的必经之地，清溪镇一度繁华热闹。

卡德尔说了刚打听到的情况。

“只是近些年来萨拉山口以北的山路无人修整，盗匪横行，商人到的少了。”

艾琳娜也点点头：“难怪这里这么冷清。”

他们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旅店。到了晚饭时间，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旅店分两层，房间不少，可没什么人住店。仅有的看店人给每个人安排了房间，端上一份晚餐后就不见踪影。

屋子漏风严重，烛火摇曳，昏黄微弱的光甚至照不到墙壁，四周一篇漆黑。

“我听我父亲说，家里几年前想在这边开一个赌场，派我叔叔来这边打探，可在来这里的路上被山贼洗劫一空……这面包真硬。”基德咬了一口黑面包。陪着面包的是一小块黄油，还有两片发绿的奶酪。

几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都有同感。在卡德尔吃过的黑面包里，这也算是罕见难吃的了……

骑士学院的饭菜谈不上精致，但也不粗陋。有余钱的学生还可以去学院外面的商店街开荤，比如米莉尔大小姐。

这时候她抓着大块的面包猛啃，虽然味道不佳，吃得大小姐直皱眉，依然狼吞虎咽。早知她脾性的卡德尔和基德并不意外，可艾琳娜和特丽丝都看直了眼睛。

“啊啦，米莉尔同学食欲真好呢……啊哈，哈哈……”特丽丝尴尬地笑笑。

“是呢，和她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变得有食欲了吧？”卡德尔说。

“嗯，嗯……卡德尔说的是呢，连我，我也觉得，更有食欲了……”艾琳娜对卡德尔挤出笑容，然后盯着手里的那块坚硬的黑面包。

卡德尔发现她到目前为止一口也没吃。

“喂喂，艾琳娜，吃不下的话也不要勉强哦，我一会帮你去镇上弄些其它食物……”

少女有些尴尬地摆摆手：“不，不用了……作为骑士，也要习惯各种野战口粮呢。”

“没错没错。不过卡德尔你还是帮会长大人找点更精细好吃的食物来吧……咕。”红发大小姐吞下一大块嚼碎的黑面包，笑眯眯地看着艾琳娜，“我也很为尊贵的会长大人的身体担心呢。”

“呜……”艾琳娜俏脸涨红。

“会长大人……你是第一次没带侍从仆人出远门吧？这就是平民的食物哦，和住在领地城堡和行宫里吃到的厨师长的大餐可大不相同。”

“我以前，以前也出过一次门的，虽然……是小时候的事了……”少女想争辩，声音却越来越低。

众人都沉默了。

想想也是，艾琳娜作为帝国最有权势的史顿家族的掌上明珠，很少受过什么苦。卡德尔想起来多年以前见到的那个粉妆玉琢，好像精致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再与她邂逅时竟然是在骑士学院，而她也褪去了浮华娇贵的脂粉气，变成了一位美丽又出色的骑士少女。

能够选择自我磨砺的骑士之路，艾琳娜也一定下了很大决心，经历了许多挑战吧。能做到现在这样子，已经殊为不易了。吃这粗制黑面包对于其他人都接近折磨。没有考虑到艾琳娜她的生活习惯，卡德尔也觉得有些自责。

“米莉尔。”

“……好好，我知道啦……对不起，艾琳娜同学，我说得过分了。”

“不，米莉尔同学说的很对。作为骑士，就应该适应艰苦的环境呢。而且如果以后要在战场上作战，强韧的适应能力更是必须的！”

说完，少女湛蓝色的眼中仿佛有什么燃烧起来。她拿起一片黑面包，送到嘴边，咬着牙咀嚼，然后用力地咽下去。

又抓起了一块。

“艾丽，你……”

“喂喂，艾琳娜，别勉强啊……”

“没问题哦。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硬，味道还很奇怪，不过，吞下去之后……肚子也觉得很高兴呢……好饿！”

在众人眼前，艾琳娜又啃下了一块坚硬的黑面包。

吃下第一块，习惯味道后，少女的吃相变得优雅。哪怕在这样一间破败的旅店里，穿着旅行用的袍子，是吃难吃的食物，她也给人一种高贵的千金小姐的印象。

“其实平民的食物虽然不精致，也别有味道呢。”虽然被粗糙坚硬的面包弄得喉咙不舒服，少女依然对着米莉尔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不过艾琳娜同学好厉害。”

就连嘲笑她的米莉尔也无言以对了：“算，算你狠。”

“谁？！”卡德尔忽然按住了腰间的骑士剑。而其他几人也停止进食，随时准备做出反应。

有吱呀呀的门板晃荡起来，柜台上的烛火只能照出对方大概的身形。

“请问是骑士大人吗？”

“你是什么人？”

这时那人终于来到了灯光下，中等身材，有一张历经了风霜的脸。他面朝卡德尔等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太好了。清溪镇终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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