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面与谎言

潮湿的风从窗户边灌入，轻轻撩起栗色的长发，披散到了卡德尔肩上。水汽带着少女身上的清新香味，扑面而来。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看着窗外月色，却没有声响。

又过了一会——

“……这可真是，难以回答。卡德尔同学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呢。”

“是吗？”

“嗯……应该与否，这个问题太玄奥了，哪怕是聪明的学姐也回答不了。不过，若是问我的想法……我还是喜欢平时的卡德尔同学。啊啦，这话不可以让艾丽她听到呢……”

卡德尔笑了。

“没关系，艾琳娜她不在。安雅……别偷听。”

精灵小萝莉也没有回应。

刚才还附身着的安雅却不见了。

不过卡德尔很相信她。平时瞎胡闹也就罢了，安雅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乱多嘴，也不会偷听。

那个小丫头不想要冒失去他信任的风险。

“卡德尔同学你真是的……好像我们在背着艾丽和安雅做什么不道德的事一样。不过那孩子也一样，好过分，竟然对我有所隐瞒——怎么样，背着其他人和她接吻的感觉不错吧？不过艾丽恐怕从来没和男孩子接过吻，卡德尔同学也发现了吧？她可是个纯情的女孩子……”

这样说着的时候，特丽斯用食指轻轻按着红唇，似笑非笑地眨眨眼。

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气氛忽然旖旎起来，少女温柔甜美的面庞上多了一丝艳丽的色彩……而且，今天的特丽斯的确有种奇妙的魅力。

真是狡诈的办法，卡德尔暗想。

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回答卡德尔的问题，反而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微妙敏感的方向。

“那么，特丽斯有和其他人接过吻吗？”

“没有——这么说，卡德尔同学相信吗？”

“不可能吧……”

特丽斯很漂亮，而且很美。和米莉尔带有孩子气的直率，还有艾琳娜作为骑士少女的凛然不同，卡德尔很确信。

她一颦一笑间妩媚的风情散发出来，让卡德尔难以安分。

再过一两年，特丽斯就会成为很不错的女人吧——或许现在就已经算是了。

“啊啦，卡德尔同学，距离很近哦，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要是你现在突然吻我的话——夺走女孩子的初吻可要负责呢！”少女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的东西让卡德尔心中一荡。

这女孩子竟然挑逗自己……

虽然卡德尔也不觉得真和艾琳娜有发生些什么，除了驿站晚上那冲动之下的接吻。可特丽斯却有意把话题带向一个危险的方向，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背德感。

于是卡德尔也开玩笑地说：“这样好吗，你是艾琳娜的朋友吧……”

“啊啦，我可没有做什么哦……如果不小心发生了什么，那一定是卡德尔同学的责任吧。”

眼看话题就要滑向真正危险的方向，卡德尔责备地瞪着她，却忍不住笑了。

特丽斯却忽然不笑了。

然后她说出了卡德尔等待的回答——

“是否应该，是卡德尔同学自己要想清楚的事呢。而且，哪怕想清楚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事情也未必会是预想中的那样。”

栗发少女感慨说。

“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虽然有时候明知道是谎言，反而会让我们由衷感觉到幸福，不是吗？我很喜欢这趟旅途哦，虽然原本只是为了帮艾丽那孩子一把，不过跟着卡德尔同学和其他同伴一起旅行的这些天，是我最难忘的日子……”

卡德尔无言以对。

少女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温柔地笑着说：“而且，我觉得卡德尔同学并没有在撒谎，只是在扮演着罢了。”

“嗯？”

“卡德尔同学在我、艾丽还有米莉尔同学面前都扮演着可靠又有趣的同伴呢。我们所认识的，或许在卡德尔同学看来，只是平时力图维系的谎言吧——可我不这么认为。”

没有理睬卡德尔的脸色，特丽斯自顾自地说。

“我觉得，眼前的卡德尔同学才是真实。如果卡德尔同学觉得这是谎言，太累了，难以维系下去，我不会勉强你哦——可是我真的希望能这样子和卡德尔同学相处，艾丽和米莉尔同学，基德同学，甚至安雅，他们也一定这样希望呢。”

“是这样，吗……”

卡德尔觉得自己的声音笨拙又可笑。

“是这样呢。我也很希望卡德尔同学继续在我眼前扮演撒谎的混蛋队长。既然谎言已经维系了这么久，那么就继续下去吧。如果太累了，偶尔露出另一面也可以哦……学姐会替你保密的。”

特丽斯轻轻理了理长发。

“卡德尔同学，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诶……当然是被你搂着肩膀，一起看月亮的这个女孩子啦——和艾丽还有米莉尔同学比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很有魅力？”

卡德尔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

她大概接下来又要说点什么重要的话吧。

哪怕是特丽斯这样的大美女，同样的招数用得太多，卡德尔都快要免疫了。

不过，特丽斯却不依不饶地瞪着他。

“嗯，很有魅力。”

“没诚意哦。”

“你问的就很奇怪吧，什么叫和艾琳娜她们比，这样比较很是失礼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们也听不到吧？安雅，有在听吗？”

没有回答。

栗发少女笑吟吟地看着卡德尔，似乎在说，你不回答我是不会满足的。

“好吧……很漂亮，很可爱，而且，很有女人味。”

卡德尔实话实说。

“啊啦，果然是这样子呢。可是卡德尔同学，不管是你平时看到的副会长，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扮演’哦……只是，你所知道的特丽斯·艾伦菲儿，你熟悉的，喜欢的，在卡德尔同学看来，或许都只是谎言。”

少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让卡德尔意外。

可是比起这个，接下来的话却在卡德尔耳畔炸响——

“呐，卡德尔同学，这次任务完毕，我就要结婚了哦……啊啦，抱歉让你惊讶了，嘿嘿……”

看到卡德尔表情的少女嘴上在说抱歉，却恶作剧似的笑笑。

那张妩媚漂亮的脸蛋，忽然陌生起来，像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气氛沉默了。

少女干脆地撕下了假面，却让卡德尔惊慌不已，手足无措了。

“是哦，你正搂着的可不只是暗恋你的女孩子的好友，或许已经是某个人的未婚妻哦——这样的话，卡德尔同学会不会更加蠢蠢欲动，觉得这份刺激的背德感想要做点什么呢？”

特丽斯乌黑的眼睛闪着一丝兴奋和得意。

这样用过了好几次的俏皮话更加暧昧，这次却完全无效。

骑士少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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