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英雄的演说

“啊，让我来依次为各位介绍这几位年轻的英雄。最前方的是史顿家族的艾琳娜·德·帕罗迪小姐，她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晋升为正式骑士。这位来自于帝国最悠久名门的高贵少女是一位品学兼优，前途无量的学生骑士，在校担任学生会长她曾经数次受到过第三骑士学院和格雷塔尼斯行省的嘉奖。”

一身骑士军礼服的艾琳娜向着观众们行礼致意。

礼仪，美貌都无可挑剔。

她华丽的金色马尾优雅地垂在颈后，合身裁剪的明快短裙制服勾勒出少女富有青春气息的姣好身形；骑士装束的长筒袜和皮靴，配上少女修长的身材，显出了骑士的英姿。

全场的观众都看直了眼睛，有些男性观众甚至开始吹口哨。

不过早已习惯各种社交场合的艾琳娜也没有因为这样略显无礼的举动而表露出不满。

“艾琳娜·德·帕罗迪·史顿，仅代表帝国第三骑士学院，恭祝广大艾斯塔尼亚人民节日愉快！”少女行了一个庄重的骑士礼，“艾斯塔尼亚的光荣必将与世长存！”

片刻的寂静，然后人群欢呼起来。

原本众人以为，能够击退灰精灵的必然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没想到这支骑士小队中有三位姑娘竟然都是如此漂亮，这更激起了观众的热烈讨论。

三位少女成了众人目光和话题的焦点。

很多观众本来就是冲着“美女与野兽决斗”的宣传语才来的。

相比野性又充满力量感装扮的凯特琳，这几位威风凛凛又美貌动人的骑士少女更让他们印象深刻。

好在她们的身份都非同一般，大贵族带来的威严和骑士的风度让很多观众不敢过于放肆。

紧接着，主持人对艾琳娜身后的卡德尔、基德等人也一一作了介绍。

尤其是米莉尔和艾琳娜两人竟然都是公爵子嗣，作为学生就立下了如此功劳，堪称帝国年轻贵族的楷模。史顿家族和卡斯德尼家族一向来往不多，一个是帝国最悠久的名门，另一个则是前些年崛起的商业新贵，但如今两位身份非同一般的大小姐却在同一支骑士队伍里执行任务。

很多熟谙帝国局势的客人们甚至开始思考这背后的政治意义。

“各位观众们，据我们从其它渠道获得的消息，这几位年轻的骑士已经获得了极高的荣誉——皇家花剑勋章！等他们回到学院，即将获得皇家禁卫军总部颁发的奖章！”主持人又抛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观众中有些见识的市民，还有贵宾包房里的客人们都发出了惊呼。这样的荣誉已经是对编外成员的最高奖赏了。

在崇尚骑士荣誉和军功的帝国，普通的民众都对军队的嘉奖制度有所了解。

当介绍到卡德尔时，主持人还未说话，忽然观众席上站起来了一个矮胖的身影——竟然是弗里曼。

他和身边的几人热烈地拍手高呼起来：“卡德尔队长万岁！帝国骑士万岁！”

随后惊呼和喝彩的声浪也席卷了观众席。

“卡德尔队长万岁！帝国骑士万岁！”

这样的呼声甚至让卡德尔几人始料未及——

几天来，经过弗里曼和他商队里的人口耳相传，某个少年一人逼退灰精灵首领和她的嗜血卫队，拯救了所有人的故事在城市的街头巷尾发酵。酒吧、剧院和赌场里许多人都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不巧，这次历经了劫难的弗里曼等人正好来到这间角斗场观看庆典前的预热演出。

芙兰狄娅、艾琳娜和米莉尔的高贵身份引人关注，而几位少女的美貌也的确夺人眼球。可是，这对于故事来说还只是点缀。

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故事中的英雄。

他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身为骑士的强健的体格，以及他手中的那柄长剑。

现在故事的几位主人公就出现在大众面前，身份了然，而主持人的话语，获得皇家花剑勋章的消息，都推波助澜地带动着观众们的情绪……

观众们高呼着他的名字。

几位同伴也都微笑地看着他。

就连芙兰狄娅也惊喜地看着他，目光似乎在说，没想到大哥哥你这么厉害……

卡德尔心想，这下可真的成为众人焦点了，荣誉一如所料地接踵而来。

他想起了安雅的话。既然荣誉已经送到了手上，那不接着也说不过去，而且，这也是为了演出效果……

于是骑士少年清了清嗓子：

“各位尊敬的观众们……”

他一开口，全场就都安静下来，静待他的下文。

就连几位同伴也期待地看着他——这是计划外的即兴演说。

“很荣幸，我今天能够来到这里，出席艾斯塔尼亚最盛大的祭典。也很荣幸，我和我的同伴的所作所为，能挽救无辜的生命。但我以为，这是一名骑士应该做的。”卡德尔刚说完，就又一次引起了掌声。

可是，这些话语不过是骑士学院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劝导罢了，演说的黑发少年并不比雄辩家更有激情和技巧，也缺乏艾琳娜那样引人注目的外表和身份。

“在学院时，导师们教导我们作为骑士的道德和信念。我们应该守护弱者，应该为心中的信念和正义而战。坦白说，我当时并不十分理解。究竟如何才算是一名真正的骑士？我在思考着。”卡德尔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场中，一度喧闹的人群鸦雀无声，偶尔有孩子撒娇的话语和哭声，也在父母的告诫下中断。

“哦？真正的骑士？”切尔西在窗帘后笑了，看着那个少年，老人悉心调教出的杰作。这话语似乎比美酒更有味道。

“哼，结社豢养的冷血杀手，也自命为骑士么……真是讽刺。”

真正的骑士？

凯特琳惊讶地看着场上的那个少年。

时隔多久了，她又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骑士的身份早就成为了过往，甚至成为了凯特琳赖以讨好观众的卖点……

如何才算是真正的骑士，她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资格，这都要拜那个该死的艾斯塔尼亚公爵所赐。

可是比起她这样在角斗场里搏杀，一次次地夺取人和野兽的生命，能够作为骑士，为了心中的荣誉与信念而挥剑的日子多么让人怀念啊，如果还能拯救那些需要拯救的人……

那个少年的事迹，让凯特琳很是羡慕。

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些事，这是否才是自己会选择的道路？

同伴们也好奇地看着卡德尔。

唯一曾经听过他的内心低语的特丽斯也惊奇地看向这个少年，难以自制地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面对翘首以待的观众们，卡德尔却叹了口气，尴尬地笑笑：“我现在也不认为我完全理解了。”

可是这样的回答，却没让观众们发出失望的叹息。许多人笑了，却觉得这位谦逊又有些怯场的少年更令人亲近了。

“只是，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面对强大的堕落精灵，那时候我心中也不免恐惧。可是，我更担心我的同伴们和商队中无辜的人们会死于灰精灵之手。我想，作为骑士……”卡德尔看向几位队友，还有观众席上那些商队里见过的面孔。

“必当为了保护弱者而挺身而出，为了守护生命而挥剑！”

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并不是什么新鲜的高论，显然也不如菲雅莉女皇的隽语铿锵有力。比起在学校时念诵的那些训导，这样的话语似乎太过朴素又缺乏力度。

可所有人，包括艾琳娜等人都惊讶了。

然后……

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

热烈的掌声迅速响彻了整个场地。

观众们露出释然和理解的反应。

这位年轻的英雄既不是雄辩家也不是习惯彰显荣誉之人，他的举止远不如他那几位出身高贵的同伴自如得体，看他生涩的样子，大概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下作过演说吧。

可是这样的事实却让众人更加敬佩他了。

米莉尔绯色的眼眸也欣慰地看着他，像是对他说，果然是我所知道的卡德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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