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分手

云欣雅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陈宇哲离开了办公室，除此之外连母亲和班主任也都留在了办公室里。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急切和焦虑，但是眼下也只能安静地等着。

……他会和爸爸说些什么呢？

……我们的未来又会怎么样呢？

——

——

办公楼的走廊里。

云欣雅的父亲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先直勾勾地盯着陈宇哲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小同学，刚刚你阿姨有些冲动，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叫我小哲就行了，叔叔。”陈宇哲也是一副笑眯眯地神情，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我知道阿姨只是心急而已，没有恶意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那好，小哲。”

云欣雅的父亲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关于云欣雅的事情，其实叔叔想好好和你聊一聊。”

“刚刚看到你和班主任的对话，叔叔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男生，和一开始叔叔想象中的那种不懂事的小男孩形象相差甚远。”

“所以，叔叔想问问你。”

他盯着陈宇哲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已经想好了，能带给雅雅从今往后的幸福吗？”

“包括结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陈宇哲哑然了半晌，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叔叔，你这一上来可真是给我抛了好大一个难题啊。”

云欣雅的父亲却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作为家长最为关心的事情。”

“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什么都不去考虑、只贪图一时愉悦的男人，对吧？”

陈宇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叔叔您说的这些东西我全都想过。”

“如果说百分百的把握——”陈宇哲笑了笑，“我就算说我有，叔叔也只会觉得我是骗人的吧？”

“但是，我有和雅雅一起往往后余生努力的决心。”

“这一点，我无比确定。”他的眼神无比坚定，丝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云欣雅父亲的视线。

云欣雅的父亲沉默了一下，反问了一句：“如果只是决心这种理想主义的东西的话，也许在叔叔这里分量还不太够哦。”

“可是叔叔，您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又能拿出多少现实主义的东西呢？”

陈宇哲毫不在乎的说：“难道年轻，不就是最大的现实资本吗？”

“是啊。这也确实是你们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冲劲。”云欣雅的父亲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点，叔叔还是很欣赏你的。”

“但是，叔叔毕竟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年纪大了，做事情难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凡事都要考虑清楚才敢做决定。”

“雅雅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如果真的将她的未来交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年轻和信念之上，叔叔难免会有些寝食难安啊。”

陈宇哲沉吟片刻，询问道：“那叔叔您的意思是……”

“其实，叔叔也不是一定要反对你们在一起。”

云欣雅的父亲徐徐说道：“雅雅是个乖巧单纯的孩子，很多事情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分辨和做决定的能力，也很容易因为外力的影响而被诱惑误入歧途。”

“所以，叔叔还是想着，至少等她自己有能够照顾自己的能力了，在让你们做出选择。”

“而这个期限，很简单，就是高考。”

陈宇哲沉默不语。

“其实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高考都依然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出路。这一点，相信小哲你也很清楚。”

云欣雅的父亲继续说着：“如果你们将来有什么选择，我希望都你能够放在高考之后。因为只有高考成绩作为后盾，你们才有放心去追逐自己梦想的资本。”

“因为这样，即便是追逐失败了，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吗？”

不得不说，云欣雅父亲说的这些话都很中肯。

虽然这些话对陈宇哲自己并不适用，但如果真的放在云欣雅身上，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就算陈宇哲支持云欣雅追求自己的绘画梦想，他也不能保证云欣雅一定能在这条路上一帆风顺。

万一她没能顺利的成功，难道她要自己养她一辈子吗？就算自己愿意，她又真的会愿意吗？

陈宇哲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叔叔，您知道云欣雅有着无与伦比的绘画天赋吗？”

云欣雅的父亲顿时哑然了片刻，才面露苦涩地说道：“这一点……抱歉，叔叔确实平时关注不多，雅雅的学习一般都是你阿姨管……”

“也是，看叔叔的样子，应该是体制内人士吧，想必平时工作应该也很忙。”陈宇哲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交通局？至少也是副处级干部吧。”

一句话，让云欣雅的父亲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这……你怎么知道的？”

“谈吐、见识和气魄这些东西，都是只有上位者长时间才能养成的，这一点从叔叔身上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

陈宇哲似乎只是再说着很普通的事情一样：“您刚刚放在办公室椅子上的公文包上有交通局的字样，至于副处级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我觉得您这样的人，至少也是副处级的。”

“好眼力。”云欣雅父亲的眼里更多出了几分惊异，“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有你这份察言观色的本领，就算进了体制里也会是如鱼得水吧？”

“这个……算了，我可没那种本事，也没那命。”陈宇哲嘿嘿地挠了挠头。

“你说得对，平时我确实太过注重工作，从而忽视了雅雅的生活和学习，这一点确实是叔叔做得不对。”

云欣雅父亲脸上也有着一抹惭愧：“关于雅雅喜欢画画这一点，叔叔似乎曾经听阿姨说起过，但是没太在意。”

“叔叔，我曾经看过雅雅画的画，我可以和您保证，她如果想要往这个方面发展的话，一定也能有很好的发展的。”

陈宇哲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您愿意给雅雅一次机会，她肯定能证明自己的！”

“你说的没错。”云欣雅父亲悠悠地叹了口气。

“但是小哲，很多事情，也许你现在不理解，但是当你为人父母之后，就明白了。”

“你以他男朋友的身份，当然可以毫无保留的支持她追求自己的梦想，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说句不太好听的，女朋友对你来说，如果不喜欢了可以换。”

“但云欣雅——”

“——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陈宇哲说不出话来。

“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也不敢压上所有的赌注去赌她能不能在绘画这条道路上走到底。”

“我们也不舍得她走太多岔路、吃太多苦。”

“所以，我们还是希望，至少高考之前，你们先保持足够的距离，让她给我们，也给她自己一个交代，好吗？”

这一次，陈宇哲确实说不出话。

他能感受到，这位和蔼的中年人字里行间流露出浓浓的父爱，那些都是对云欣雅货真价实的关爱，也是真的在替她的将来考虑。

自己确实希望云欣雅追求自己的梦想，但如果自己是她父亲的身份，也许自己的选择也和这位中年人一样吧。

这一次，陈宇哲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甚至眉宇间都流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走廊里渐渐喧闹起来，陈宇哲才抿着嘴唇抬起头。

“……我知道了，叔叔。”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云欣雅的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

——

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云欣雅的心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她看到了父亲一脸和颜悦色的和陈宇哲一起走了进来。

还不待她上前询问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陈宇哲突然说了一句：

“雅雅，你跟我出来一下好吗？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听到这句话，云欣雅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陈宇哲也不由分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就拉着她跑出了办公室。

“哎哎，你们要去哪？”云欣雅的母亲顿时生气的喊了起来，“一声不吭就走？把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懂不懂事啊这孩子？”

“唉，你少说两句吧。”云欣雅的父亲瞪了她一眼，然后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默默说了一句：

“这孩子哪里是不懂事啊，这分明是太过懂事，懂事到让人有些心疼啊。”

——

——

抓着云欣雅的手，陈宇哲一直拼命地跑着。云欣雅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

虽然不知道陈宇哲到底要和她说什么，但云欣雅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惧却令她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两人一直狂奔到教学楼外的小树林旁才停下脚步。

云欣雅看着轻轻喘息着的陈宇哲，注意到了他眼神里那种无法掩饰的疲惫。

她突然有些害怕陈宇哲开口了。

而陈宇哲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的云欣雅已经完全将身心交付在自己身上了。他现在也有些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口。

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开口，都会伤害到她一样。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坏人不能让她父母来做，不能让班主任来做，只能由自己亲自来做。

所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用尽量平稳地语气缓缓说道：

“云欣雅。”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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