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异侧的乌托邦

不知不觉间，列车到了第二次靠站的时间。这意味着他们的旅途已经过去近半了，最多再靠近一次城市，列车就会到达终点站。

“让开。”苏楠抱着笔记本，有些不满地瞪了叶歌一眼，“碍事。”

“哦……”叶歌把手里的托盘抬起来，让开门口的位置。苏楠便从他旁边钻了出去，头也不回，看样子应该是要下车去。

白娅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似乎没看到这一幕。不过叶歌还是知道的，白娅应该是和苏楠说过些什么。从第二天中午开始，叶歌便莫名发现，苏楠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小小的变化。虽说依旧对他很不客气，但至少没像第一天那样把他直接堵在门外了。

如果说之前苏楠偶尔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会升起些许杀意，那现在这种杀意已经感觉不到了。与其说是消融了，倒不如说是藏了起来。但这种状态下，苏楠也不会特意去给叶歌添堵，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叶歌其实挺好奇白娅到底和苏楠说了些什么的，不过苏楠这几天来几乎没离开过白娅，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他也没太好的机会去问。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白娅根本不会告诉他——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叶歌。”白娅喊了一声，把平板收了起来。

“怎么了？”叶歌把托盘放在桌上，看向白娅，“讨厌意面吗？”

“不是。先坐过来这边。”白娅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也就是苏楠这几天一直占着的位置。

叶歌按着白娅说的，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刚坐下，白娅便塞了什么给叶歌。

是本小说。封皮上只有简简单单的色彩，摸上去有些粗糙，而封面偏上的位置则是写着“异侧的乌托邦”几个字。虽说书本本身被保存得很好，但很明显已经不是新书了。

“这是？”叶歌翻开书里的书，里面也没夹着什么资料，确确实实只是本普通的小说。这好像是白娅第一次给他送这种东西。

“给你打发时间。”白娅敷衍了一句，随后就低下头吃午餐了。

叶歌也没拒绝，但还是说了一句：“可我平时也不怎么看小说。”

他与其说是不看，倒不如说是没办法集中精神。如果不是必须看的东西，不管多精彩的内容，大概翻几页叶歌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走神。他也很难理解去看这些小说的意义在哪里，因此就算有人送书给他，他多半也会束之高阁。

除了学识以外，其余的书本对他来说更多像是装饰品。不过白娅也不像是会无缘无故送他书本的人，大概是有什么理由吧？

“别弄丢了。”白娅用“关爱”的眼神看了叶歌一眼，“看完就放在你那里吧。”

“……哦。”叶歌莫名感觉到一种恐怖，“这本书很重要吗？”

白娅微微沉默，随后才用一种不知道是怀念还是无奈的语气道：“算是吧。对了，看的时候就拿回去看吧，别让楠楠看到了。”

“是她送的吗？”叶歌挑了挑眉头，突然有种想把这本书还给白娅的冲动。

“不是。另一个朋友送的。”白娅摇了摇头，很明显不打算多说，少有地在吃面的时候吃出“刺溜刺溜”的声音来。

出于尽量不要让苏楠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叶歌便带着书直接回去了自己的车厢，打算先把书藏起来。不过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的时候，叶歌才突然察觉到一点。

白娅把书给他，那他一定是会抽出时间来看的。而且以他看书的速度，搞不好到列车到站都看不完。这样似乎就刚好把他和苏楠给分开来了。毕竟苏楠没事是肯定不会过来这边的。

嗯……这种事情，实在很难让人说是巧合啊。是白娅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吧。搞不好，把书给他也只是一个想把两个人分开的借口而已。

叶歌想了想，简简单单地接受了白娅的好意。他以后和白娅一起行动的时间肯定是比苏楠多的，她们两个一年其实也聚不到一起几次。只要错开这些时间，叶歌也不用老是被苏楠冷眼相待。

其实很多时候，叶歌并不是想不到更深层的事情，只是没这个习惯去思考而已。除非事情已经摆到面前，不然他很难去注意到那些细节。

当他再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来。

白天自然不用说，苏楠出去了一小段时间便回来了。一个白天下来她和叶歌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甚至碍于苏楠散发出来的冷淡气氛，叶歌也没怎么和白娅说过话。

不过他忽然发现，其实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那相似却又意外互补的性格以外，两个人在工作时的集中度也高的可怕，基本都可以一坐一个下午。除了偶尔起来换茶换咖啡的时候，叶歌就几乎没见过这两个人离开过座位。

然而让叶歌觉得最神奇的还是白娅的态度。偶尔苏楠会无意识地哼着某种旋律，然后哼到一半又皱着眉头停下来，一脸苦恼地看着电脑屏幕。这种时候，白娅会抬起头往苏楠那边看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两人的关系或许确实比他想的还要亲近许多吧。看一下小灰就知道了，小灰一般是不敢在白娅工作的时候去打扰她的，它只会过来找叶歌。特别是当白娅进入某种状态之后，连叶歌都不敢去打扰她。她算是天生的工作狂了。

白天相安无事，晚上叶歌就被赶回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等到苏楠开口赶人，叶歌便很自觉地回去了。顺带一提，小灰今天没跟着他一起，大概是要等白娅和苏楠都睡着了之后钻到被窝里去。

也就是小灰作为怪物早就不掉毛了，不然白娅也不会让它这么干。

于是在等待睡意的时间里，叶歌很自然地翻开了白娅白天给他的书。不过翻到扉页的时候他就愣了下来，白天的时候他只是随手翻了翻内容，连目录都没看。

扉页既没有写出版社或是作者名那些，甚至也不是目录。那一页几乎是一张空白，只在中间留下了一行稍显潦草的字迹。

——生日快乐

上面如此写着。

没有署名，也没留下日期。

大概是为了让那字明显一些，字体被写得潦草，但叶歌依旧能从那字里行间感觉到某种心意。他只能看着这么一句话，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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