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交互

“哈……我怎么知道，那边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吗。想用到哪里，怎么用，最后不还是你自己说的算吗。”白娅躺在沙发上，把书本盖在脸上，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通宵工作了。

但事实上，白娅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去睡觉。她也数不清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咖啡，但这种行为对她来说本来就仅仅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只要她还不想睡过去，那体内的因子多多少少也会让她一直保持着思维活跃。

距离苏楠和叶歌昏迷已经过去差不多两天了。两天以来白娅一次都没睡过，连例行的工作都推给了别人，只是蹲在客厅里，一边打发时间一边守着这两个人，免得真的出什么意外了。

虽说白娅不是什么医生，但在因子方面她敢认第二，几乎没人敢认第一。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人过来多半也没有办法的。她自己来守着当然是最为安心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计划所导致的啊……她自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可真要说，她是否会感到后悔，白娅并不会去思考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的，区别只是在于早和晚而已。

只要她确认了，自己依旧在既定的轨迹上，白娅便不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任何怀疑。但不怀疑，不代表她就不会产生情绪了。她依旧是人，只要活在这个世上便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烦恼，眼前的不过是数不尽的其中之一而已。

“说起来，白娅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听夜莺说，你好像把近期的工作都推给你的副手了，推不出去的都选择了往后延期……这还挺少见的。”凌空继续说道。

“定期汇报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吧。待会儿我会把报告交过去的……反正也不是你看。我可以挂电话了吗？”白娅叹了口气，一点要给顶头上司面子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是平时的话，白娅还有心思花时间给凌空解释一下近期的进度的。但就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心情了。事实上，要不是这种定期汇报有一定意义，属于不得不接的电话，白娅都想现在就把电话挂了。

“好了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有需要的话再和我说吧。”凌空有些无奈地道，也没多问，提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白娅把电话丢到一边，确认了叶歌和苏楠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以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该给小灰投食了。她之前为了不让小灰碍事，直接把小灰关到了叶歌的房间里。不过它要是想出去的话，打开窗就直接出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房间里。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就算没想起来要给小灰投食，白娅也该去吃午饭了。该说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让白娅都快对时间失去概念了。她既不能睡觉，也不能去随便消耗精力，只能看些小说或者画册来打发时间。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的脑袋一直保持清醒。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白娅非常不习惯这种要靠做什么才能打发时间的生活方式。明明平时她没事做的时候都会直接打开平板，要么去工作，要么就是做理论还有各种框架，反正总能找到事做。像这样，被迫闲下来的情况几乎没有。

打开叶歌的房门，房间的窗户开着，小灰也不在房间里，大概是偷偷跑出去了。不过没什么，等到它想回来的时候，它自己会想办法溜回来的。白娅从来都不担心小灰。

只是这样一来，她能做的事情又少了一件。相比起去看书看画册，白娅还是觉得逗小灰更有意思一些。起码，小灰还会给她一些反应，让她不至于觉得无聊。

“算了……还是继续看书吧。”白娅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翻着刚才丢到一边的书。

而远在云城的另一边，部队的据点里正发生着相似的一幕。

“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赶出去。”伶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把手里的书往萨麦尔扔去。她本来已经够头大了，当事人居然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她面前晃。要不是她已经习惯了，现在就想打这家伙一顿。

虽说真要打肯定打不过，但在理亏的情况下，她要打萨麦尔，对方多半是不会还手的。相处这么久了，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总归，定位不一样了。她以前只是把自己单纯当作是萨麦尔的副官，不过在某个时刻之后，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有必要而已。他从不在乎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所谓的“副官”。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完全不会干活，只会制造麻烦，然后把活丢给别人干，所以萨麦尔从来不在乎是谁在给自己做事。于是久而久之，伶看待萨麦尔撒欢就好像看自家的猫今天又趁自己不在打碎了什么东西一样。

气是肯定会气的，但真说有什么办法……没有，完全没有。难不成还能送人？先不说送不送的出去，谁肯要还是问题。萨麦尔毕竟是出了名的问题儿童，除了她这里几乎没人管得住他了。但这完全架不住萨麦尔三天两头就会给她搞个大新闻出来。

气死我了，可我还是要养着他，给他好吃的，给他捋毛，啊啊啊啊啊，真的气死我了。这种心理导致平时没什么心情波动的伶现在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

“痛痛痛……”萨麦尔猝不及防直接被书角砸了脑袋，抱着脑袋，瞪了伶一眼，“干嘛，很痛的啊。”

然而伶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继续道：“你要么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要么就坐在角落里，别烦我。”

她实在是受够了萨麦尔什么事都不干，还要来碍着她干活。

“可我无聊啊。”萨麦尔躺在沙发上，也没去追究伶刚刚的行为。

“无聊就回家睡觉，不然就找个地方去看风景。”伶叹了口气，放下笔，“你这次真的惹了个大麻烦，我都快被烦死了。”

“什么啊，不就是动手打了个人吗。他还没死呢。”萨麦尔撇了撇嘴，“我能感觉到的，我的力量还没彻底消散掉。死肯定是没死的，不过应该还没醒就是了。”

没死是好事啊。之后等叶歌醒了，又能找那家伙再对砍一次了。虽说痛是痛了点，但打起来真的很过瘾。现在萨麦尔坐不住也是因为，之前和叶歌打的时候兴奋过头了，现在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又想找人砍了。

“不是这个问题。”伶敲了敲桌面，“这些都可以丢到脑后了，甚至你偷偷跑到那边都不是大事。说句不好听的，上面的人其实都懒得管这种事情了。”

“那是什么？”萨麦尔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问题在于，白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了。”伶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你真的闯大祸了。还好，组织那边没有太过追究这件事。”

“她很厉害吗？”萨麦尔微微侧头。

“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打个比方吧，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你捅了宰相大人一刀，虽然没捅到……”伶把头撞在桌子上，完全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白娅没有明着写出来，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啊……有些事情哪怕就写个开头，其他人很自然能补完后续。而且最糟心的地方在于，伶完全阻止不了这种报告往上递。先不说她只是萨麦尔的副官，这边本来就有人专门负责这些事情，为的就是限制萨麦尔。她要是想让情报传不出去，除了提前下手，直接来个死无对证以外就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萨麦尔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事情有多大条。就算是他，这么多年下来也该知道有什么事能做，有什么事不能做。

“接下来就安分一点吧。要是再闹出这种事……”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她必须想好借口替萨麦尔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不然面子上根本过不去。

赔偿什么的都无所谓了，组织那边要什么她都可以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住萨麦尔。

她没有说假话，白娅对于组织而言，甚至对于帝国而言，其地位都远远超过萨麦尔。说句不好听的，哪怕白娅现在光明正大地跑到帝都去，那边都得把她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帝国经不起任何大的波澜，更别说是，面对组织的反扑了。以前伶已经差不多接近帝国的核心圈了。虽说被放在部队势力的边陲地带，但帝国的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反对部队那边把萨麦尔丢到云城来，因为帝国核心带根本不适合萨麦尔生存。他要是继续待在那种地方，迟早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而被处死。

伶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这个人活下来而已。至于，是否活得更好……她已经不在乎了。很多时候，她没有选择，也无法和任何人去解释。

“啧……我知道了，那我待在这里总可以了吧。走的时候叫醒我。”萨麦尔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最后找个枕头盖在脸上，干脆在办公室睡了起来。

伶仿佛没听到，直到，好久之后，她才放下笔，默默地看着萨麦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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