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十九：所视之处

迎着下午时分的阳光往前奔跑，苏辰的意识在光晕的烘托下变得更加朦朦胧胧，站在教学楼前面，望着这栋建筑并没有立马就进去。

此时下课铃响完了一分钟左右，楼梯和过道处不停的有同学从里面走出来，杵在门口的苏辰仿佛一个异类，不少目光投过去，带着打量和疑惑。

苏辰默默回应着这些目光，仔细的端倪每一个人的面孔，这些人皮之下的模样，真是那骇人的妖怪姿态吗？

苏辰从未想过这件事，刚刚的那一幕让他印象深刻，久久不能抹去。

叹了口气，烈日的照耀下汗水不停流出，沿着鼻梁滑到嘴唇，苦涩的咸味让苏辰稍微振作了一些。揉了揉脑袋，再次迈步往教学楼走去。

回到熟悉的班上，苏辰的心情一时间还是难以平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用衣服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喝着谁缓解喉咙的干燥感。

“诶，苏辰，你还好吧？”

旁边的杨帆担忧的看着对方，他一直等着苏辰回来，但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嗯，还好啦。”

点点头，苏辰扭头望着自己的挚友，但在一瞬间，杨帆的样子像是曝光过渡一般恍惚了一下，半边脸变成了皮肤耷拉下来，起了褶皱的嘴角露出尖锐犬齿，充满杀气红色眼睛像是审视猎物一般看着苏辰。

“嘶——”

苏辰倒抽一口冷气，朝后一缩靠在了墙上。

“真的？我看你样子很糟糕诶，没问题吧你？”

杨帆看着苏辰的样子吃了一惊，起身想要过去，但在苏辰的视线之下，伸过来的手像是骨肉剥离的血爪，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苏辰的眼中又一次印出了血红色。

“没、没问题，没事的，你别过来。”

“你很奇怪诶。”

“抱歉......不过我真的没事的，稍微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苏辰喘着粗气，看着杨帆的样子恢复过来，心情也一起一伏的找着落脚点。

“那好吧。”

杨帆点点头，担忧的看着苏辰，但还是坐回到了位置上，苏辰喘了口气，望着课本让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啊？”

但是杨帆不搭理他，平日里最不想搭理苏辰的冉雨倒是回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苏辰，苏辰这次学乖了不再轻易抬头，怕又见到半妖半人的冉雨，那种感觉绝对不妙，也绝对不好看。

“我没事的。”

“我才不是担心你呢.......”

冉雨撅起嘴巴，对苏辰看都不看她一眼感到不满，但又觉得苏辰身上怪怪的，甚至本人的情绪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恐惧。

不明出处，冉雨也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只是悄声告诉他一个消息。

“上节课安凝被老师骂了呢。”

“诶？”

“貌似是打盹被发现了，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心情不好哦，你这个时候去安慰安慰她可能效果不错。”

“安慰......”

苏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冉雨的脸也在一阵虚晃之间闪过半张猫脸在上面，苏辰摇了摇脑袋，让对方误以为不愿意。

“你居然不干？”

“也、也不是啦，只不过.......现在还是算了，我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楚了。”

苏辰苦笑起来，按住自己的半边眼睛，不明白为何自己看到的东西会变成这样。

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嘛，说的也是呢......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冉雨看出对方不对劲，转过身去，望着前方的安凝趴在桌子上，大尾巴有气无力的卷起来放在膝盖上。

这两个人最近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啊。

冉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两个麻烦的家伙了。

之后是下午最后的一节课，苏辰在饱受身边人忽然妖化又忽然正常的视觉干扰下，内心迷乱的挺过了最后一节课。虽然自身的情况感觉非常的不妙，但是苏辰还是第一时间收好了书包，这次轮到他第一个走到安凝的桌子面前了。

“一起回去吧。”

“好......”

这算是安凝本日以来说的比较温和的一句话了，点点头，苏辰也松了口气，不过目光四处乱瞟，没有敢在安凝的脸上定住。

小狐狸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她此时也是满肚子的心事，收拾好课本站起来。

“走吧。”

“嗯。话说我们去趟超市吧。”

“干嘛？”

“买点菜，今天我下厨如何？”

“怎么这么突然.......”

安凝奇怪的看着背对着自己说话的苏辰，姿势很奇怪，话也很奇怪，今天苏辰对自己出乎意料的好，安凝虽然还在生闷气，但其实也是差点就投降了，只不过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这样就轻易妥协。

对于白零的事情安凝心里的妒火和不满甚至盖过了大部分的情感，她决定在解决苏辰和白零之间的事情前什么都不管了。

但是对苏辰的关心和在乎，她内心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嘛......昨天我知道我说了不好的话，做的也很过分，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所以今天就当做是让我好好赔罪吧，我做饭给你吃如何？”

苏辰笑着侧过脸，望着安凝的一只耳朵。

“嗯.......”

安凝点点头，语气和姿态都放的缓和了不少，耳朵朝两侧松弛，但内心还是坚韧的准备着。

“稍微开心一些嘛。其实你不高兴的话我其实也很难受的，真的哦。”

苏辰狠下心来，忍住平常被羞耻感包裹的话，这么朝身后的女孩说着，安凝微微一愣，心再一次难以遏制的动摇了起来，但当安凝嘴唇刚刚张开。

叮铃——！

一阵似铃铛摇摆的声音再少女的耳边响起，安凝又晃过神去，默默的看着苏辰的背影，嘴角也没有勾起笑容。

苏辰没有听到回答，内心自然是低落了不少，但因为此时视觉上的原因，他又不敢回头。

这种恍惚的感觉仍旧存在，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会在和苏辰偶然间对视的瞬间变成半边脸为妖兽本体的样子。

苏辰已然是极力遏制着这种夹在熟悉感觉之间的恐怖，此时也是没有余力去揣测安凝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两人都心猿意马之间来到了超市，苏辰因为会看到妖怪本体的面貌的原因，恨不得找一副墨镜给自己戴上，但仍旧硬着头皮买完了菜。

心里暗骂着陆银萱那个家伙这么为难自己，但对于这件事，苏辰又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过去的确只是把身边的妖怪当做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类，甚至在过去文化的催化下，显示狐狸精猫娘这种兽耳妖精更是让她以为是奇幻系的美少女。

但若是加之真身，身边的每个人却又都是实实在在的怪物。

这种想法一滋生便像是湖中的浮萍，不可遏制的生长起来，他忽然间不能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周围的人，这种苦恼让苏辰十分的难受。

“会不会买的有点多？”

安凝看着苏辰始终低着头买东西，出来的时候篮子里装的满满的，完全不像是三个人吃的量。

“没关系，明后两天我也可以做东西给你吃嘛。”

苏辰笑着，努力将目光移过去，令人意外的，安凝的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像身边人那般忽然变成半兽半妖的样子。

这让苏辰松了口气，甚至觉得安凝比平常更加可爱了。

“我、我知道了啦，别这么看着我。”

安凝窘迫的缩了缩脖子，手拢着胸前的发丝抓盖到脸上，转过身，踩着超市门口的台阶往前。

苏辰看着安凝的背影以及那条晃悠的大尾巴，深吸了口气跟着女孩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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