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专程安排的晚宴虽然丰盛奢华,但陈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这个世界,冒险者本来就是最超然的存在,而他这次又扮演了神魔这样的非人角色,于是老摩根身上那在世人眼中名为‘上位者’的荣耀光环,被无限消弱了。剩下的,只是跟一个没什么感情交集的老人虚情假意的同桌吃顿并不怎么合胃口的饭,如此而已。
如果说有什么比较显著的收获,那就是露丝母女对待陈燃的态度明显的多了种认可和恭敬。尤其是布克特夫人,晚宴从始至终,她那眼睛里都满是笑意。
“或许在暗暗得意,当初让女儿嫁给卡尔这个选择的明智。又或者,是在为今天的晚宴,必将成为布克特家族又一项可以向外人炫耀的资本而情不自禁吧!”对于露丝这位喜欢被荣耀、习惯周旋于富人之间过悠闲的贵族生活的母亲,陈燃谈不上厌恶,也没有丝毫好感。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喜好将亲人当作筹码的女人,这就是布克特夫人。她的特征似乎正是对所谓的上层人士的最好讽刺--富贵者、情薄如纸。
一顿饭吃了个把钟头,陈燃得到了老摩根‘一切安排妥当’的回复,老摩根得到了陈燃信誓旦旦的保证,宾主尽欢、曲终人散。
之后,老摩根按原计划在瑟堡下船,向他来时一样,没有惊动多少人,低调的乘专车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港口码头。
陪着露丝和布克特夫人回舱房,在经过大厅的时候,行在后边的布克特夫人小声的露丝说道:“这位就是玛格丽?布朗,他的丈夫在西部发现了金矿,是这个时代的‘新贵族’!”
对于这位后来被报纸称作‘永不沉没的尊贵的布朗夫人’,陈燃记忆中还是有点印象的。
布朗夫人当时曾站出来要求救生艇回去救那些落水的人,虽然后来被一名船员以生命威胁而没有达成愿望,但她的勇气却被人津津乐道。
比起救生艇上那些保住了性命却丢失了良知,后半生活在痛苦和忏悔中的人来说,直爽到有些粗放、懂得的礼仪也不太多的布朗夫人,却有一颗闪光的高贵灵魂。
然而,当陈燃不经意的看到了这位带着自己年轻儿子上船的女人时,眼神却不由的微微一滞。
原来,眼前这位布朗夫人跟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略显富态的四旬贵妇颇有出入,她看起来要年轻的多,也漂亮的多,金发碧眼、挺鼻深眸,自带一种英挺的气质。而她的儿子,一个有着栗色头发、深蓝色眼睛的大男孩,气质却更象现代的欧美青年……
再一留意,以陈燃的洞察力马上发现了这对母子身上更多的疑点。他们的神色略显不自然,布朗夫人的眼神恍惚,而且呼吸有些急促。而她的儿子,右耳上有三个耳孔,他们的右腕上,带着没经过任何伪装处理的黑色细腕轮……
“两位,你们先走,我去趟洗手间!”陈燃微笑着向露丝母女打声招呼,辨了辨方向,向过道尽头的公用洗手间走去。
一个中年男人拉门而去后,洗手间已经空无一人,站在洗手池边装作整理头发的陈燃从马甲的小兜里掏出怀表,已经是晚八点四十分。
“周漪,你们现在在哪里?”陈燃通过微型呼叫器联系。
“刚送父母下船,正在往回走。”
“还在码头?”
“嗯!”
“想办法绑个男人回来,长相越普通越好,身体要相对结实些的。不能死,不能残,我有用。”
“出了什么问题?”
“凌晨3点,还是C走廊的那间行李舱,我们见面谈。”
“好的。”
短暂的紧急联络结束,表面上‘涛声依旧’!
这个时代的富人习惯于过一个个的宴会加舞会的音乐轻奏、觥筹交错的生活。这是他们保持感情、维持人脉、结交更多‘有用’之人的重要途径。所以,此类集会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吃饭、跳舞、享受,而是隐藏了无数的别有用心、甚至刀光剑影。
没人喜欢这种交际活动,但有人可以在此中如鱼得水、获取好处。布克特夫人就是典范之一。
当布克特受邀去参加舞会的时候,陈燃以下午同摩根的会晤过于劳累为由,婉拒了与其同行。不喜拘束、又觉得那些富人思想狭隘的露丝也借机摆脱了这种对她来说枯燥乏味、如坐针毡的应酬。
“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看书、画画,或者……”已经回到了舱房的陈燃四下看了看,冲有着栗色头发和奶白色肌肤的女仆招了招手,“艾玛,你那里有没有没穿过的新衣服?”
“有,少爷!”艾玛微笑着回应。
习惯于留意细节的陈燃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现,艾玛望向他时,目光里似乎多了点什么。比较起另一个显得有些刻板的女仆,他挺认可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爽朗女孩。
转头对露丝继续之前的话道:“或者你可以换装,然后看看平民们的聚会是个什么样子,在那里,吃饭就是吃饭,玩乐就是玩乐,气氛要比富人们的宴会热烈的多。”
陈燃的提议让露丝眼前一亮,说实话,她想透透气、想更自由一点都要想疯了,但她还是装出了几分矜持,“去那样的地方,可以吗?”
看露丝那喜形于色的样子,陈燃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思,继续鼓动道:“你不是想领略大千世界的种种乐趣吗?这正是个试验的好机会,有维持秩序的船员,又有艾玛陪同,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我就这个样子不可以去吗?”从本性上,露丝还是受‘尊卑有别’思想影响较深的,要她穿佣人的衣服,尽管是新的,也觉得怪怪的。
“灰姑娘去参加皇宫的舞会时,为什么要穿那么漂亮的衣裙和水晶鞋?仅仅是为了与众不同吗?如果你显得另类而扎眼,又怎么能更好的融入、更好的感受属于另一个文化圈子的趣味呢?记着入乡随俗的道理,就当参加化妆舞会好了!”
露丝听的频频点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了,她用尽最后一点克制道:“卡尔,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很抱歉,我需要草拟一份协议,是关于同摩根先生合作的议项。晚上回来,将今天的见闻当成故事说给我听好了。”
“一言为定。”
“嗯哼!”
露丝和艾玛欢天喜地的去为‘化妆舞会’的游戏做准备去了,一直站在陈燃身后的赖弗杰等露丝消失在视线中后,略前倾着身体道:“少爷,让布克特小姐这样……”
陈燃扬了扬手,阻止了赖弗杰继续说下去。“一个渴望新鲜和刺激的心是不能用笼子关的。不用为这样的事情担心,平民并非只有豪爽和热情,也有粗鲁和下流,让露丝亲身体会到这些我觉得很有必要,吃些小亏未必就是坏事。”
“是,少爷!是我没能领略您的用意。”
“赖弗杰,我有事情要你去做。杰克?道森,就是中午上船时见义勇为的那个年轻人,去查查他的住处以及底细,我想知道他更多的情况,再考虑给予怎样的报答。另外,再查一下一个叫玛格丽?布朗的女人的舱号,我对她丈夫在米国西部的发现很感兴趣,也许可以通过她联系谈谈。”
“好的,我这就去办。”
“席琳,你也去陪着露丝一块去散散心好了,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陈燃对另一个女仆这样说。现在,宫殿套房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将身边的人支开,陈燃是为了准备一个比较特殊的魔法‘魔壶术’。这是个五级黑暗法术,陈燃目前能使用的最高级别法术。
魔法的操作是个高危险的过程,尤其是使用这种刚刚学会的高等法术,其驾驭的难度就如同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牧民去驯服烈马般,稍有不慎,就容易伤到自己。
况且,五级法术陈燃现在还做不到默发,或者制成黑核,其过程除了咒文的咏唱以及肢体动作的协调、还会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并出现相当明显的声光效果,他可不希望被露丝等人看到这一幕。
足足用了一个小时,陈燃才笨手笨脚的将法术完成,用一枚鸽卵大小的绿宝石,制成了时效为7天的魔壶。
再看陈燃,如同用百米冲刺跑了个马拉松般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他喘着气将魔力收集器拿起来,上面的指示针赫然达到了7,陈燃暗叹,自己的浪费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魔力收集器是个如同充电电池般的道具,它会将一定范围内游离的魔法能量吸收储备,然后作为充能式魔法武器的能源棒用。
按照收集器上的魔力计量单位计算,使用魔壶术需要消耗的魔力值为2.5-3,然而,光是收集器回收的能量就达到了7,也就是说,如果考虑到一部分魔力在四散的过程中流失这个环节的话,陈燃花费了最少4倍于这个法术的能量来完成了这次施法,他现在使用起这样的高级法术,其过程简直就像个喷壶一样四处漏能量!
冲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陈燃闭着眼在廊室的躺椅上歇息,脑子里仔细回忆着刚才施法的每一个过程。总结错误,体会细节,以求能在法术的使用上有所领悟,有所精进。这就是陈燃给自己拟定的循序渐进的研修计划。
在躺椅上歇息了没过多久,就听到脚步声响,由远及近,不是皮鞋或高跟鞋的声音,而是软鞋发出的那种轻微声响。
陈燃微微瞭开眼皮一看,昏暗而带着丝暖意的黄色灯光中,向他袅娜而来的竟然是女佣艾玛。
陈燃很想问她:“不是让你陪露丝去玩‘化妆舞会’了么?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但转念又一想,还是忍住了。艾玛敢于违背主人的命令,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他躺着没动,只是微微冲艾玛一笑,静待她的进一步举动。
艾玛径自走到陈燃身边,很不客气的撩裙跨坐在陈燃的大腿上,两手支在陈燃的头侧,俯下身子,几乎与陈燃嘴贴着嘴,带着几分腻音道:“支开那个性格叛逆的露丝,是不是想人家了?”
原来如此!下面发生什么,也就心知肚明了。
……
胸衣一扣,再向上一提,宽松的长裙向下一放,稍稍拉拉微褶的衣角,一切的春情便都了无痕迹。看艾玛那俐落的动作,这类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去洗漱一下,去休息一会儿,等回到美国,选套幽静点的宅子安顿下来吧!”开这种空头支票的时候,陈燃有点微微脸红,好在光线昏暗,并不明显。
“哪怕只是让她小小的开心一下,也比什么都不做好!”陈燃默默的想着。
吃干抹净、占够了便宜,然后一声不吭的拍屁股走人。这样的事他还做不到,陈燃想着,也许保险柜里的那些现金在最后时刻可以做为一点补偿。虽然不是很多,但买处差不多点的房子或开个小买卖什么的应该足够了。然后就是尽可能的让她活过这次船难,这就是他能为艾玛做的事情。当然,这样做不仅仅是补偿,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灵的一种安慰,虽然感觉远远不够,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然而对艾玛来说,陈燃的这句话无疑是对她身份的一种重新确认。从女佣到女人,一个字,却天壤之别。
象艾玛这样的女人图的是什么?当然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被霍克理家娶进门。
情妇,然后最好争气点为卡尔诞下个继承人,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相当理想了。如果陈燃兑现刚才的话,无疑等于要为艾玛买处房子把她养起来。
虽然有可能一辈子不能登堂入室,但见惯了豪门奢华的女人有很多宁肯紧守着那着那一点点梦想,希望它能成真,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整日忙的一身臭汗而归的男人去当只知洗衣、做饭、带孩子的黄脸婆。
陈燃的话简直让艾玛欢喜的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那感动的样子,陈燃内心的愧疚不禁又填了几分。“这春宵一刻,这糊涂账,该要如何去算……”
前脚艾玛欢天喜地的刚出去,后脚赖弗杰就进来了。
“少爷,您刚才实在是太大意了!”赖弗杰这样说。他显然是指门外连人都没安排,里边就搞这样的小动作,被谁撞见,都会很难堪。
“确实!是我大意了!”陈燃的思绪迅速从情愫纠缠中退出。他警惕的意识到,赖弗杰何时进了外边的房间,他竟一无所觉,这要是敌人借机奇袭或是美人计,那可就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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