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石头里面的是光影交织的世界

算上今天，我就已经认识泠整整一个月了呢。

绯这样想着，但现在她不能去见泠，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尽管绯自己对此毫无兴趣可言。

——法礼

说白了就是测孩子魔法天赋和魔法属性的一个测试。在这个魔法纵行的世界，这样的之类的东西本来就很常见，原本就没有什么需要去注意的地方，但这里是千年魔法名门白鬼院家，重传统的长老们自然也把法礼以一个颇为繁琐的仪式的形式传承了下来。只不过对于绯而言这一切的规矩仪式也只是在浪费她用来和泠玩耍的宝贵时间而已，所以哪怕绯尽力去克制自己，那股难以言喻的不耐烦感还是像瘟疫一样在法礼现场散播开来。

法礼现场设在一个长满青苔的祭坛上，一个硕大的浮空平台，四处漂浮着刻有百鸟朝凤图案的巨大石柱，原理不太清楚，长辈们只是说是自先代传下来的，大概是用了什么可以摆脱重力的古魔法吧。

这次和绯一同参加法礼的一共有四个人，他们都是白鬼院旁家的嫡长子。白鬼院家由多个家族组成，他们都姓白鬼院，但正统的白鬼院血脉只有绯，这就像第一名与第二名一样，听起来近乎无差，实则天壤之别。或许这就是现在这种尴尬站位的原因之一吧，现在的准备场地上那四个人站在一边，而绯站在与之相对的另一边。不过真正造成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应该是绯那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吧，能够让绯卸下防御的只有泠和妈妈，所以除开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时间里绯都处于一种无法接近的状态。

就算是被这样回避着，绯的心里也没有半点失落，大概在她的眼里这几个所谓的人物也不过如路边石子，根本没有去在意的必要，长老们把绯当成先祖转世来尊敬，唯命是从，而其他人则是畏惧着她，“其他凡夫俗子不过如尘土一般只会脏了绯大人您的眼”绯是在这样的教育中成长起来的，会用俯视的视角去看人也是难免的。所以现在她无暇顾及旁边的凡尘，只是为今天不能早点去找泠而感到遗憾。

“果然还是会在意呢”绯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自从那天泠见了他妈妈之后，总感觉他怪怪的，欲言又止，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告诉我不就好了嘛，真是的……”绯一边想着，同时越来越觉得忍无可忍，倒不是对于泠对自己有所隐瞒这件事，而是对于那一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绯只是不想去理会，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知道适可而止，她用冰冷的目光回瞪回去，视线的源头是“四人”中的一个木痴痴的男孩子。记得听妈妈介绍过，好像是过世爷爷的世孙，自己同岁，好像叫……白鬼院龙城。

明明被冷冷地看着，龙城脸上却染上了晕红，本就有些瘦长的脸显得更为畸形，像是被打肿的饿死鬼一样，现在再看着他才是真正脏了绯的眼睛，她立马转向一边继续回想和泠还有妈妈相处的美好时光来治疗自己略有受伤的眼睛。

还好这样的时间并不长久，很快法礼开始了，长老们和白鬼院继坐在祭坛前的高台上看着家族的小希望们，其他下等的族人们则是在祭坛远处围成一圈远远观望，四个孩子们在祭坛的台阶下站着，等待着司仪叫他们上台的声音，绯则只是在一边出神抱怨着仪式的拖拉。然后是一个戴着凤头面具的老祭司“请神”，老祭司一边拿着绑有羊头骨的法杖在祭台上念念叨叨着什么，一边跳着奇奇怪怪的舞蹈，最后法杖向祭坛中心一插，整个祭坛发出温柔的幽蓝火焰，而一只赤金的大鸟从火焰中轰然飞出向孩子们长啸。四人害怕的发抖，而一旁绯冷漠地看着，不喜不悲。

现场的气氛随着大鸟的出现而沸腾，族人们欢呼着：“凤神！凤神！”

凤神的视线停住了，它颇有兴趣地观察着绯，突然又好像看出了个一二，十分满足地收回了那个丝毫不礼貌的视线飞回祭坛中去了。凤神的视线是消失了，但杂七杂八的视线却没有消失。

——真是群不干不净的家伙。

绯这么想着，充满厌恶，一并祈求着法礼快点结束。

等到所有并无关系的麻烦活动结束，正戏才开场。老祭司下了台，年轻的司仪将孩子们一个一个的叫上祭台。随后指了指祭台上摆放整齐的九颗不同颜色的水晶，这是测灵石，里面写有特有的术式，分别可以测出使用者对于有关属性的魔法适应性强弱，是当代的魔法学院里都会有的便宜玩意儿，和这个古旧的祭台显得格格不入。

长老们显然很着急，他们急不可耐地想知道作为初代的转世，绯到底能力如何。但这个隐居深山千年只有几个线人与外界有联系的魔法家族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比方说重要的人最后入场什么的。

所以，现在的绯才勉为其难地看着前面的同龄人如何在大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缺点。孩子们一个个怀着紧张的心情上台，抚摸着几个测灵石，过了好久才偶尔有一两个石头发出亮光，其他的只是微微一闪，哪颗石头最亮就意味着那个人学哪种魔法最有天赋。要知道，在一般的魔法学院里能真正点亮一个石头都是很厉害的了，一般人只能让一两颗石头闪一闪。

但这是魔法名门，能点亮一两个石头这样的丰功在长老们的眼里不过是低能的象征。

现在轮到龙城了，这个小不点蹑手蹑脚地走上台，手颤抖着，像直面死刑一样闭上了眼抚摸着测灵石，等走过一圈他听到了欢呼声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点亮了五颗测灵石，最让人们激动的是他点亮了无属性的测灵石。在属性魔法中，无属性魔法是最为稀有的，也是最为奇特的，这些无属性魔法没办法独立施法，但它们可以让其他魔法产生几倍的效果，如果在小火球中加入无属性的术式，那产生的就可能是一场燎原大火。其稀少与奇特为无属性法师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以至于民间有传闻道：“无属性法师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最强的法师一定有无属性。”

白鬼院家旁系出了个无属性法师，想必会在族人间引发不小的轰动吧，这么想着白鬼院龙城一脸欢喜地望向了绯，好像说着“对我刮目相看了吧”，本以为绯会另眼相看，但回应龙城的仍是那个没好气的表情。失望归失望，龙城仍旧凝望着绯，尽管她自始自终都不会在意自己，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关心都只能是妄想，他明白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怀着复杂的心情，这个小不点离开了祭台。

虽然尽是一些麻烦又没什么用的活动，但绯现在也没功夫去多想，她只想早点结束然后回去找泠，越早越好。她轻快地踏上祭坛，不浪费时间只是轻轻地碰一下测灵石就转身去下一个，但和龙城那时的人声鼎沸相反，族人们十分安静，不是因为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和之前地缓缓亮起不同，每一个测灵石在绯碰到的那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翠绿的祭坛被九种颜色的光笼罩着。

绯拥有所有属性魔法的适应性，且都超乎天才，是千年不曾一闻的全能法师。而白鬼院家史上有如此成就的只有一人——初代家主，白鬼院绯。

长老们一时没了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两行老泪划破一个长老的面颊：“凤神在上，先祖显灵，绯大人再世，白鬼院家必将重现当年宏光。”

长老们笑着，族人们也笑着；大人们笑着，孩子们也不明所以地笑着，自然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自己的笑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然而正当人们为绯的出彩而惊叹时，当事人想的却是“这石头感觉挺好玩的，拿回去给泠看看。”绯文静地转过身看着长老们。

“怎么？绯大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各位长老，我对这测灵石很感兴趣。”

长老们这时倒是爽快：“绯大人若是感兴趣，不妨收下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谢谢各位长老。”

“诚若绯大人所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长老们很不自然地弓着身子，四周的族人们都跪拜着。

绯很清楚，现在的他们畏惧的也好，尊敬的也罢，都不是自己。所以她把那几个拇指大的小石头揣进手边的小荷包里，走向了那个约定的地方。

现在的绯还没有发现，自己对泠的情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单纯。

悠久的守望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