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纤细的双手与弯折的勺子

平淡的日常一天一天持续着，虽然泠从没过过生日，但泠和绯都已经十岁了。在没日没夜的练习下，绯已经提前从先生那里毕业了，所以现在她整日整夜的实验着，尝试着帮助泠使用魔法，尽管泠也好生叮嘱过要好好休息，可一旦着手便很难停下来，在这件事上泠和继谁也说不动她，因为这是绯唯一能为泠做的事了。

而泠这边，他做衣服的手艺也长进了不少，毕竟在小石屋里出了看书和做衣服，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过分早熟的泠在本该看童话的年纪里就一个劲地读着世界通史之类枯燥乏味的东西，他一边了解着世界一边也在寻找着噬魔体质的真相，他对魔法还抱有那一丝期待，尽管很多时候他都做着无用功，但那头及腰的长发告诉着他，自己也在确确实实地成长着。

此时的泠也一如往常的吃着午饭，同时盘算着什么。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勺子在拇指处弯成了“7”的形状，泠扶着额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现在的勺子质量都这么差吗？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七个了。”虽然不喜欢，但他也只有用这个弯勺子将就了，用着很不自然的姿势，泠两嘴扒完了简单的午餐，然后便任由思绪飞向远方。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小石屋就热闹起来了，绯兴冲冲地闯进来撞进泠的怀里，两眼冒着金光：“昨晚我想到个新法子，没准儿这次就能成！”

“昨晚你又没好好睡觉？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好好休息。”虽然用着严肃的语气，泠也没有多大责备绯的意思，只是心疼而已，所以不自觉地抚摸着她的头。绯则是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像只小野猫一样。因为一直在自己身边，又总是粘着自己，所以泠平时也没怎么去在意。一时兴起，他观察着眼前的少女，虽然仍留有不少稚嫩的气息，但也早比四年前成熟了不少，虚掩着的眸子里透出诱人的视线，匀称而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清新明丽的美感，如果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就算一见倾心也毫不奇怪吧。小姑娘快长成大姑娘了，不久就会转而投入别人的怀抱吧，一想到这里泠的心里也便涌起一股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感，大概是“不舍”吧，但似乎又和“不舍”有点不同。

很快这胡思乱想就被绯打断了“哥哥，昨晚我想了想，既然魔力碰到就会被吸收，那不被碰到不就行了？”

泠用自己在书上学到的点点皮毛努力的理解着：“也就是说把施法对象由我切换成我周围的空间这一整体对吗？”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好了好了，快来试试吧。”绯催促着。

“可把施法对象定义成空间这一不明确的东西可是前无古人呢，能行吗？”知道自己可以用魔法泠当然是高兴的，但他担心绯的自信心因为失败而受挫，也就犹豫起来。

但绯坚持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绯自信地回答道：“既然前无古人，那就由我来当别人的‘古人’吧，不用担心。”

随后绯开始在脑中构建术式和法阵：“无影袈裟！”回应着简化的咒语，一阵金光像笼子一样罩在泠头上，但也不过片刻，金光就像山间晨雾一般散去了，和泠的身体一起，现在的床上空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成功了！哥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走两步试试。”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绯只看到床上的脚印一深一浅的变换了位置。

还没来得及激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绯就陷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怀抱里。当背后感受到哥哥双手的温暖时，面前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无影袈裟应声碎掉，耳畔响起泠温柔的声音。

“终于成功了，这四年里辛苦你了。”声音微微颤抖着。

“嗯！”绯也回抱着泠。二人彼此依偎着，在星光中璀璨，格外耀眼。

不一会儿二人重归平静，这时绯反倒奇怪起来。

“哥哥，这个术式果然还是有问题，原本的话隐身效果还可以持续更久的。”

可当她看向泠时才发现泠脸上略有些红晕，泠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的术式没错……确实持续时间可以更久……只是……”

“只是？”

“只是因为听不到你的声音……感觉……挺不安的……就……提前解除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但在面对面的距离里绯还是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随后便也红着脸什么也不说。

正当这时门突然打开，继一进来看到泠和绯都红着脸低着头，这个女人脸上也展开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哟！这是干了什么被我抓了个现行儿？该不会是羞羞的事情吧。”

不过泠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不搭调的半正经妈妈，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绯在我身上使用‘无影袈裟’成功了，有点兴奋。”

“成功了！？怎么回事？”

解释的工作自然还是交给绯了，三两句后就什么都明了了。

继一副“女儿终于长大了”的表情：“我的乖女儿实现了对抽象概念的施法，真的……很出色了呢。”

显然让继再继续陶醉在自己的欣慰感中就不太好了，泠一把把继拉回现实：“对了，妈妈下次能麻烦影舞小姐换一种质量好一点的勺子吗？这个月已经被我捏弯十七个了。”

“你说勺子被你捏弯了？那可是合金钢的勺子，哪有那么容易？”

“可事实就是这样……”突然泠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板着脸自言自语起来：“也就是说，不是勺子的问题是我力量变大了可我也没进行什么锻炼……缺失的魔力！！”

突然的大叫可把绯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哥哥，是想到了什么吗？”

“妈妈，你之前不是说吸收的魔力下落不明吗？”

“嗯，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文献记载。”

“我认为被吸收的魔力是用来强化身体了。”

“为什么这么说？”绯不解地偏着头。

“为了帮助我使用魔法，绯做了不少实验，我也吸收了不少魔力。我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走动，更别说明确的锻炼，却没有发生肌肉萎缩和发育不良，反而有了能捏弯合金钢勺子的力量。怎么想这两件事都脱不了干系吧。”

沉思了一会儿，继从衣袖里取出来一块苍蓝色的水晶，摆在泠的面前：“这是蓝岩冰晶，质脆，却坚硬无比，能捏碎它就算武学入门了，你来试试。”

“嗯。”泠没过想，上来就用了最大的劲儿，不曾想轰然间这蓝颜冰晶竟在手心里碎成了冰渣。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明明能变强是好事，怎么感觉哥哥好像不太高兴？”绯看着泠，眼神里流露出担心。

“变强是事实，可我却没有察觉，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比原来更容易因失了分寸而弄伤你。”

“可至今为止哥哥一次也没有伤到过我，不是吗？不用操那些心，我也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就算是为了不让哥哥伤心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绯轻轻地躺进泠的怀里。

泠无奈地笑着：“一般也是为了自己才对吧。”

二人的手指紧紧地缠在一起，纤细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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