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阿及尔港

在黎明的金泽下，一艘接近一百七十尺长的庞大战舰用绳索拖着两艘破损严重的船只缓缓驶入阿及尔港，其中一艘还是黑帆的海盗船。

“好，好大的港口啊……”

巨大的半月形环海港口从海平面尽头出现，从目光的一边蔓延至另一边的尽头，视界所及之处全部是繁华的码头之景与过往船舶，克罗西不由拿出脑子中的赫角港的景象相比，发现……

“赫角港完全比不了吧？”

“是啊~”

“你之前只见过赫角港一座港口吗？”

“嗯……”

“其实赫角港已经算是不小了，只是作为阿延斯帝国第三大港口的阿及尔港太大了而已。”

克罗西猛然瞪着杰尔夫，为了阿及尔港竟然还只是帝国第三大的港口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这还只是阿及尔港的一部分，是商港。”杰尔夫看出了克罗西的震惊，笑了笑指向北边。“往那边去是军港，阿及尔军港，虽然港口规模要小很多但可是常驻着一整支帝国舰队的。”

“唔？既然北边一点就是军港，为什么这艘战舰不直接开去军港呢？我还想看看阿延斯帝国的舰队呢。”

“未经授权的舰船靠近军港会被直接击沉，并且在那之前不会发出任何警告！”

“呃……”

平静，有力而坚决的声音，它来自前面那艘庞大的大卡赫船的主人，劳尔仑船长。

他的自我介绍就是劳尔仑船长，并没有多说，所以克罗西和杰尔夫并不知道这一位的具体军职军衔和家庭出身。只知道他看上去才三十岁左右就能当上大卡赫船的舰长，一定出身于一个显赫的贵族家庭。

“您还不回到蒙特利西号（大卡赫船）上吗？劳尔仑船长？”

“我在上面呆了太久了，正想换艘船换换心情。”劳尔仑随意的应付掉杰尔夫，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克罗西。“正如我之前说的，哪怕是我的蒙特利西号贸然接近任何一座帝国军港也会被直接攻击，哪怕是正经的军事调集。”

克罗西看到杰尔夫一副淡然的模样，好似不想和阿延斯帝国的军官扯上关系，但克罗西却觉得这位船长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交流。

“这样啊，所以您的蒙特利西号其实并不是在巡防吗？”

如果是巡防的话，总不能说早上开出港口，晚上想要回去还得找个别的地方申请个准许靠近军港停泊的文书吧？

“巡防？大卡赫船可是帝国最大的战舰！用大卡赫船去进行日常的巡航海岸的任务，怕不是哪位舰队司令不想继续做了！”

阿延斯帝国最大的战舰吗？确实啊……

三根高耸的船桅风帆半降，宛如华盖般笼罩了战舰的上空，其巨大的延展遮蔽黎明在海面上投下一片宽阔的阴影。

这是一艘当之无愧的海上巨兽！

“我们从南方来，从长林岛撤下来的，调换到阿及尔军港做维护与修养。”

长林岛吗？那是哪？

“接下来我要上岸去总督府，向阿基尔港的总督提交军舰调令的文书，然后要到进入军港停泊维护的准许。你们呢？船舱里的铁炮卖给谁的？”

“不是卖。”杰尔夫瞥了一眼劳尔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经的军事盘查。“我们只是负责运送，这是妮维雅商会的订单。”

阿延斯帝国禁止民间设立铸炮厂，而帝国官方的铸炮厂又只能向帝国军队提供火炮，因此民间想要对商船进行武装只能从外国购买火炮，而这是合法的。

“妮维雅商会吗？他们不是第一次搞武装商船了，那一次闯得过普洛海？就这十门炮能打掉几个海盗？”

显然劳伦斯对于民间商会搞武装商船的做法很不看好，这也确实呢，看他的大卡赫船就知道了。

每舷有整整两排十六个炮窗！两面加起来就是三十二门炮，再加上甲板上的，一艘大卡赫船就有四十多门火炮，绝对的威力十足！

相比之下，妮维雅商会要用十门炮武装两艘船，这确实……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打断了几人间的攀谈，一艘小艇已经在杰尔夫的船下等着了，负责把这个摸鱼的军舰船长带回去。

“哼~我该回去了。”听到号角的劳尔仑也不再要留下来，但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克罗西。“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克罗西。”

“姓氏呢？”

“我没有姓氏，或许……或许是波坦因。”

那是老奇姆的姓氏，作为老奇姆的养子兼继承人，大概是可以继承姓氏的吧？大概……

——~——~——~——~——

阳光下的阿及尔港显得朝气而喧沸，大量的水手与搬运工往来于码头，这副热闹的景象远不是赫角港可以比拟的。

踩着脚下坚实砖石地面，克罗西不由面露恍然。

在船中城长大的克罗西登上陆地的经历屈指可数，更何况路威王国是个海岛国家，而阿延斯帝国则是真真正正的西大陆。

一想到曾经弥足珍贵的脚踏实地之感要变为常态，甚至还要远离自己熟悉的海洋与船板，克罗西望着人流如织的港口之景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杰尔夫他们已经去交付货物和寻找修船匠了，他的商船受损不轻，应当是不能如计划中的仅仅停留在阿及尔港九天了。

“喂~小子。”一个提着一桶鱼的大汉看到克罗西，见他蓝色斗篷背着箱子的古怪打扮，不由产生了兴趣。“你从哪来？”

“呃？我吗？我，我是路威王国的。”

“你是个锤子的路威人！”

克罗西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自己跟着拉鲁卡他们一船纯正的路威人打劫了好几次，怎么也算是半个路威人了吧？

想到这里又被人否定，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委屈。

“路威人不是那些海盗，就是奸猾似鬼的货色，哪有你这种单纯的家伙？”

“我怎么就单纯了？”

“人人都知道我们阿延斯人不喜欢路威人，路威人来了都自称是汀杰、拉斯韦尔人，或者干脆说自己出身东大陆四国的。其余国家的更不会说自己是路威人，哪有你这种……不过哪个国家没有些奇葩？就当你是个路威的混小子好了。”

一开始克罗西还不明白，但很快反应过来。想起杰尔夫同他说阿延斯帝国曾两次与海中同盟尤其是路威王国开战，但都铩羽而归，争强好胜的阿延斯人不喜欢甚至是敌视路威人也很正常。

“好了，我们不喜欢的是路威海盗，可不是你这种单纯的小子。看你样子就知道没地方落脚，跟我来吧！”

虽然不明白是要做什么，可看他不容置疑的样子，克罗西还是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最终来到一家旅店前。

“这是我家的旅店，既然你没地方住，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下吧。”

“哪个……要付钱吗？”

“那不是废话吗！”

到了此时克罗西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强行拉客了……

“二楼除了最左边和右手边第二间住人了意外，你随便挑一间就是了。想吃东西可以下来拿，当然也是要收钱的，话说你能喝酒吗？而且啊……”

听了一通注意事项后，克罗西就被半是强迫的给安排了，不过想到这种靠近码头的旅店人员繁杂比较方便打听消息和隐藏身份，自己又不缺钱，也就认了。

“对了小子，还没问你的名字。”替克罗西打开一间房们，正式确定下来克罗西要住下后他也有了详细询问克罗西身份的打算。“来阿及尔又要做什么？”

“我叫克罗西。来阿及尔港是要找一个人的，您听说过……听说过锡兰家族或者锡兰伯爵吗？”

差点把邦尔·卡亚德这个名字吐出来，但想起炼金术士遭到教会通缉的克罗西还是及时改口了。

“锡兰家族吗？我从未听过锡兰家族，如果阿及尔的是伯爵家族我不可能没听说过。像你这样单纯的家伙，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被骗是不可能被骗的，老奇姆没有理由在那种情况下还要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谎言，但……

水手长席德和旅店老板都是这么说的，克罗西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阿及尔港找人，结果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就这么回去船中城明显是不合适的啊。

“我还有事，港口扒手不少。”

放出一句提醒之后旅店老板就离开了，克罗西看着眼前这不大但很整洁的房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或许，应该去港口找找水手长席德再问些情况？但在那之前……

轻轻地关上房间木门，确定好上锁之后克罗西又拉上了窗帘。

背负的木箱被放到一边，解下穿着的斗篷把斜挎着的圆筒放在床上。

《迪安姆普手稿》，既然现在情况稍微安逸下来了，也是时候探查一下这些手稿的秘密了呢。

取出一份羊皮卷，感受着手指传递而来的那富有时间感的粗糙质地，将其缓缓展开，跨越时间的秘密也随之呈现。

【长月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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