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线索

阿延斯帝国到底是正值壮年的全盛帝国，道路畅达安稳，没有强盗马匪之类的祸患，自阿及尔港至图伯公爵领一连四日都毫无意外的度过了。

支付了剩下三枚银币的租赁钱后，克罗西也就不好继续在“提尼”的车行里赖着了，只能冒着微小的雨幕往锡兰家族的宅邸去了。

提尼是一座位于图伯公爵领边界的小城，说是大一点的镇子或许更合适，因为这场微末的雨幕不歇，街道上显得相当清冷。

锡兰伯爵的宅邸所在很好打听，在提尼的车行里克罗西就问出来位置了，而当克罗西真的站在宅邸面前时又有些犹豫了。

虽然老奇姆说克罗西四岁的时候和邦尔·卡亚德见过面，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正经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和老奇姆以外的炼金术士见面，当然会感到一丝困顿。

“唉~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淋雨呢。”

无奈摇响摇铃，虽然雨势很小但摇铃的声音也是可以传递到门房那里去的。果然很快就有一个人影披着油帆布的斗篷靠过来了，而克罗西还在犹豫要怎么自报家门。

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个炼金术士来找你家的另一个炼金术士？隐瞒身份直接说要找伯爵本人？故友来访请告知卡亚德先生？

似乎都不是很合适，如果门房的脾气再臭一点说不定直接就把克罗西撵走了。

贵族的门第那里是普通人那么好靠近的？老奇姆也没有交给克罗西什么信物。

“你有什么事吗？孩子？”

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帆布斗篷的兜帽下那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虽然克罗西不知道为什么连贵族家找来看门的都是个老大爷，但人家既然已经询问来意，那么就算还没想好也要回答的。

“那个，您认识卡亚德先生吗？”

“卡亚德？”

“是的，邦尔·卡亚德。”

“不认识，宅子里的佣人我都是知道的，那个卡亚德他是这里的下仆吗？”

呃，侍奉贵族的炼金术士算是门客那一类比较自由的，算不得下仆，但和这位看门大爷说这些他明显也不会明白。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卡亚德先生在侍奉锡兰伯爵，如果……”

“很抱歉孩子，宅子里的贵人们都外出了，包括伯爵老爷。”

“外出了？”

克罗西看了看这灰扑扑的天空雨霾，这下这小雨的全家去哪了？

“昨天伯爵老爷一家就走了，哈提姆少爷走了大运，听说是要和图伯公爵的小女儿订婚了，所以伯爵老爷一家昨天早早的就往顿丁堡去了。”

本来以为是自己来历不明要被门房婉拒了，结果这位看门大爷把锡兰一家的外出理由都给吐出来了，看来锡兰伯爵可能还真的不在。

至于伯爵家和公爵家的亲事，是真是假能不能成克罗西才不在乎呢，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问题是伯爵走了，卡亚德是跟在身边了还是依然留在宅邸中了呢？毕竟是炼金术士呢，刚刚门房也说不认识叫邦尔·卡亚德的，所以他用了假名也说不定。

锡兰一家能主事的都不在，就算卡亚德就在面前的宅子里也总不能在外面大喊大叫把他引出来吧？这可要怎么办啊？

一个看似和气的所谓“贵族门房”就把克罗西死死的拦在外面，偏偏他还没有半点办法。明明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就差一点点了，但这最后一点点却莫名其妙的跨不过去。

“雨要下大了孩子，你有地方避雨吗？”

“呃……”

“那就先进来吧。”

“诶？这样好吗？”

主人家不在，身为门房的下仆私自放人进入，这……

“宅子里当然不能让你进去，但也许你可以到我的小屋里暖和暖和。”

——~——~——~——~——

“您真的不认识邦尔·卡亚德吗？”

刚在门房狭窄的小屋里坐下没多大会，克罗西就发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符号。

小屋的木板门背后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弧月，这倒是让克罗西没怎么多想，但另一个符号的出现就不一样了。

天花板上有一个斜戴皇冠的太阳符号！

都是用小刀平平淡淡雕刻上去的，有些年头了，其中没有任何魔法力量。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不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门房老人取下火炉上烧着的水给自己和克罗西倒了一杯。“你认识这些符号，是吗？”

“只有这两个吗？”

“是的，我来这里两年了，上一任门房离开时交代我不要遮掩住这两个符号。还说如果有人要找邦尔·卡亚德就带他来屋子里，让他自己找线索。”

“找线索？”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认识这符号。”

什么意思？找个邦尔·卡亚德还要搞出一堆线索？难道……

是了！老奇姆能说出到阿及尔港找卡亚德，说明他们至少已经八年没联系了！说不定卡亚德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给锡兰一家干活了呢！

一念至此，克罗西也认真起来。

这两个符号分别代表炼金术中的七大金属之二！斜戴皇冠的太阳代表【金】，月亮则代表【银】。

炼金术中的【金】【银】在术语中附带了其他的属性，不能当作普通的金子银子来看待。

炼金术中的金、银是性质完全相反的两种物质，同时出现金、银的符号有很多种象征，既然线索就在这间小屋中，不妨从这方面想想。

“还有什么其他东西是上一任门房留下来的吗？”

“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是，除了床铺被褥和衣物，我挺喜欢这里的。”

喜欢就没有动吗？这位大爷也真是的……

符号只有两个，那么除了符号以外炼金术士还喜欢从哪些方面留下暗示呢？

“这里有书吗？”

“我不识字，孩子。”

“……”

“我的前任也不识字，起码我从未在这房间中见到过书本。”

“那画作呢？什么样的都行。”

“画？这么说来好像是有几幅，不过那些画看起来让人不舒服，被我放在那里面了。”

说着，老门房指了指墙角的破旧大衣柜，克罗西赶紧过去拉开衣柜。

在“吱呀~”一声尖锐的呻吟后，克罗西用左手撑开那些老旧的大衣，找到了老门房所说的画作。

一共有七幅，而且对于克罗西来说是很熟悉的七幅画作。

《吞蛇之蛇》《被钉死的蛇》《沙漠群蛇》《老人》《山顶的花》《花园》《希律王》。①

每一个炼金术士都能叫出这七幅图的名字，因为这其中隐藏着可以炼制出“魔法石”的秘密！②

“可别告诉我要炼制出魔法石才能见到卡亚德……这东西和不老药一样天马行空。”

不不不，不可能是那种神话难度的任务，那么线索隐藏在哪里呢？

克罗西很快将目光盯在第三幅图上，《沙漠群蛇》。

这幅画的背景是一副有泉水的沙漠，而泉水象征“湿”和“生命”，荒漠则象征“干”和“死亡”。这本就是完全相反的概念，和金、银相对应。

群蛇象征着炼金术的腐化作用时所产生的强酸，这种强酸能调和两种完全相反的物质，那就是……

“金和银！”

就是这幅画了！

克罗西拿着这幅一尺见方的画作左看右看，愣是找不出线索藏在哪里，甚至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搞错了。

“那个，请问这幅画原本是挂在哪里的？”

“哦~就那边那面墙，具体是哪里我不记得了。”

门房的小屋拥挤而狭窄，原本挂画的那面墙也不算宽大，但即使如此克罗西也没从墙上找出什么。不过还是有东西的，毕竟这画可能挂了好几年，墙上明显有七个画框的印子。

《沙漠群蛇》是第三幅，也就是这里吗？

克罗西打开自己的小巷子，在门房大爷兴致勃勃的凝视下迅速从瓶瓶罐罐中找出一个小试管，将其中的粘稠透明液体滴落在手上之后直接用手在那画框印里涂抹起来。

结果不出所料，一行猩红的字体浮现而出。

【不论你是谁，若想寻求帮助，来图伯找我。————邦尔·卡亚德】

“图伯！？图伯又是哪里的鬼地方！？”

“问得好！！”老大爷高兴的指了指脚下的地板。“这儿就是图伯！”

图伯公爵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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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七幅画：取自《犹太人亚伯拉罕之书》。被认为是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七张图画，炼金术士尼古拉层深入研究了七幅画，并结合炼金术对其提出了自己的解释。

②

魔法石：首先这不是哈利波特里的那个魔法石，这涉及到炼金术的起源与最终目的。现在有两种对炼金术士目标的看法，一种是研究出类似“点石成金”即将其他物质炼化为黄金的技术；

第二种是炼制出魔法石，在炼金术中，魔法石是可以让一切金属进行“自我繁殖”的神奇造物，炼制出魔法石就可以无限的增殖出黄金。

PS：小起源的文中有很多体系和术语都是自己设定的，也有不少这样取自中世纪炼金术和一些资料的，但小起源会带入自己的理解和解释，不会直接抄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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