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不可更改的决定

“嗯呃……呃啊~”

低声的苦痛喘息在房间中回响，黑夜之中克罗西蜷缩于床铺上艰难的扭动，额头与后背完全被汗水浸湿。如果说是做了噩梦的话，那这也太夸张了。

但渐渐的，一丝丝灰色的物质以气体的形态从克罗西的头部丝丝缕缕的溢出，漂浮在上方缓缓的涌动。

前后持续了足足一小时这灰色气体的溢出才终于停止，克罗西也结束了那痛苦的姿态而幽幽转醒。

“这样一来，就完成了……”

喝下早已准备好的炼金药剂平复了精神力与灵性，克罗西这才缓过气来，看向头顶的灰色雾气。

那是邪灵的灵性与残存灵魂被克罗西的精神世界分解吞噬后的残余部分，刚刚被克罗西从精神世界分割剥离出来了。

进一步分解和吸取这些残留的话，应当可以获得相当的虚空灵界的知识与腐朽与死亡系的魔法知识吧？但解读邪灵残留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并且一些虚空灵界的知识也是人类不应该知晓的，所以……

“收起来收起来，用黑发晶储存应该可以吧？”

灵性裹挟着灰色雾气，灌入一小块黑色的晶体中。

“呼~受了卡亚德那么多照顾，虽然有风险但邪灵残留的价值还是挺高的，把这个当作学费的话应该还不错吧？”

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看样子晨曦即将披着金色的斗篷闪亮登场，但如此好戏终究还是难敌回笼觉的诱惑，很快克罗西的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

“哈欠~”

“嗯？你怎么这么瞌睡呀？”

“呃，没什么。”

处理了一晚上的邪灵残留，就没有怎么睡好觉，而且为了将邪灵残留从精神世界中分割出来，灵性和精神力也有不少消耗，能不感到瞌睡和没精神吗？

而且大上午的就被洁薇莉亚拽起来了啊~本来克罗西的回笼觉是想睡到午餐的时间的说。

“不愿意说就算了，嗯~到了这转到这条回廊上。”

跟着洁薇莉亚在宅邸内绕来绕去，说是要熟悉一下今晚的出走路线，趁着白天能随意走动的时候不引人怀疑。

“洁薇莉亚小姐。”

“唔？提利娅？有什么事情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洁薇莉亚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因为每次提利娅来找她准没好事。

“夫人在找您。”

“咕呜~那，那克罗西你先回房间里去吧。”

捏捏手指目送提利娅与洁薇莉亚的离去，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回廊……

“不会露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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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能定时发散灵性的小道具制作完成后，洁薇莉亚也再次找到了克罗西，但此时已经是晚餐时分了。

用过晚餐后两人如果还在宅邸内乱晃，那就很令人生疑了呢，而且在克罗西看来，从公爵夫人那里回来的洁薇莉亚好像……好像很是苦恼的样子。

“那个，洁薇莉亚，出了什么事情吗？”

“唔……什么都没有啦！”

诶~这样的反应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生什么嘛？但既然洁薇莉亚没有打算说，应该就是和今晚的出走计划不相关吧？不然的话，事关今晚的脱离，就算洁薇莉亚再怎么任性也会和克罗西商量的。

尽管如此，看到洁薇莉亚这么大的反应，克罗西还是很担忧。

毕竟如果真的离开了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呢。虽然这段旅程对于洁薇莉亚而言并不属于她自己，可以在中途随时退出返回自己熟悉的家乡，但洁薇莉亚那过度的自尊并不允许她轻易的半途而废吧？

因此……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最好在离开之前完成哦，不然就会成为遗憾的。”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的吧！哼！不理你了！在房间里等着你的晚餐吧！”

摸不着头脑的注视洁薇莉亚摔门而去，克罗西轻轻叹了口气，也只好在房间里等待自己的晚餐。

自从公爵夫人的病痊愈之后，克罗西又恢复了在房间中用餐呢。

但现在想想……啊啊~出走计划就要开始了啊~

“咚咚！”

唔？晚餐到了吗？

“请进。”

确实，如克罗西所想的，他的晚餐到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来送餐的是女仆提利娅。

提利娅作为公爵夫人的近侍女仆，在宅邸的仆人中地位还是挺高的，起码以前来送餐的都是其他人。

“提利娅小姐！？”

“晚上好，克罗西先生。”

把手中的餐盘放到桌子上后，提利娅顺势向克罗西打了个招呼。

“那个，提利娅小姐，为什么是你来送餐的呢？”

“因为想要向克罗西先生你再讨要一些昨天那种去污渍的药剂，所以顺便就来了。”

是吗？疑惑的看了一眼提利娅，克罗西陷入对于女仆给出的这一理由并不相信。但怎么说呢，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吧？毕竟昨天拜托一位炼金术士炼制家用的去污药剂就足够扯淡的了，在克罗西看来，提利娅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药剂，只要知道配方掌握好配量，普通人也可以制作的。提利娅小姐，我把配方给你好了。”

“嗯，感激不尽。”

道谢了，很没诚意的道谢了！

克罗西顿了顿，赶紧写了一份配方并标注分量和制作方法后交给提利娅，但是拿到配方的女仆却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不知道提利娅究竟有什么打算的克罗西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提利娅是公爵夫人的近侍女仆啊~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公爵夫人的意思，难道是今晚的出走计划暴露了？

想到这里，克罗西不由有些胆怯，但至少要想办法打听一下。但问这种事情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旁敲侧击，找个别的话题先……别的话题？

“那个，提利娅小姐，请问今天夫人对洁薇莉亚说了什么吗？她好像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

“诶？”

提利娅的秒回让克罗西微微一愣，这么快的回答听上去就像是提利娅本来就是打算来和克罗西说这件事的一样。

但是，如果提利娅就是想来和克罗西说这件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讲呢？非要等克罗西主动问出口才说？这算什么？少女的矜持吗？不懂呢~

“就是今天早晨传来的消息，夫人听闻后就找洁薇莉亚小姐商量了一下。”

商量了一下吗？所以到底是什么消息呀？

“从艾尔斯德郡传来的消息，丝拉娅夫人的母亲，洁薇莉亚小姐的外祖母。卡黛洛夫人病重了，当地的教士似乎也没用很好的办法。卡黛洛夫人年纪已经很大了①，这次恐怕……夫人决定三日后带着洁薇莉亚小姐回艾尔斯德郡探访卡黛洛夫人，公爵大人安排了卡亚德先生同行，想看看炼金术的药剂是否能有所帮助。”

克罗西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确实，这件事情和今晚的出走计划没有直接关系，但……那可是洁薇莉亚的外祖母啊！外祖母病重难道不应该去探望吗？可……

“另外，洁薇莉亚小姐是要跟随你离开吧？”

“嗯，是……嗯？诶？诶————！！！”

无奈的看了一眼克罗西，提利娅心里本来还只是猜测，结果一看克罗西这个反应，完全是不打自招啊~

“平时洁薇莉亚小姐的生活起居也是我照料的，最近几天洁薇莉亚小姐都在收拾行李，像是要远行一样呢，我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再想到克罗西先生你要离开，那么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了吧？”

“这个嘛……算，算是吧？那个，团灵性小姐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我谁都没有说。”

“唔？”

克罗西有点怀疑，提利娅说她是谁都没有告诉，真的假的？提利娅没理由替他们保守秘密吧？反而作为公爵夫人的近侍女仆，直接打小报告才是正常的。

“洁薇莉亚小姐虽然很任性，但也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对家族一走了之的性格，因此她能做出这种决定一定是受到了支持。而能给她这种支持的人，只有两位。”

公爵夫人和图伯公爵本人吗？虽然只在图伯家叨扰了月余，可克罗西也看出来了，真要有这种事情的话，公爵夫人是绝不会允许的，换句话说……

“公爵大人竟然在支持洁薇莉亚吗！？”

“嗯，我想是的，因此我身为图伯家族的下仆哪怕看出来了，也不能对其他人透露什么，哪怕是丝拉娅夫人。”

原来如此，这么想的话，提利娅替他们保密也就理所当然了，不过真没想到图伯公爵竟然会支持洁薇莉亚离家出走呀~

不过这样一来今晚的出走计划还有意义吗？图伯公爵本人既然支持的话，随便对护卫交代一下不就好了吗？

唔~可能是因为，是要瞒着公爵夫人吧？

“因此克罗西先生，虽然不知道你离开后的旅途目的地，但能否请你中途与洁薇莉亚小姐一起去一趟艾尔斯德郡呢？卡黛洛夫人一直对洁薇莉亚小姐关爱有加，我也不想让洁薇莉亚小姐留下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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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气氛莫名凝重，不仅是因为洁薇莉亚的外祖母、公爵夫人的母亲病重，更是因为由此引发的洁薇莉亚的犹豫同纠结与图伯公爵心照不宣的观察所所产生的。

“那个，母亲大人。”

“怎么了？”

“去探望卡黛洛祖母的事情……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啊？”

“什么！？”

公爵夫人眉头一横，要不是还有贵族的涵养在，几乎就要当堂发怒了。

“洁薇莉亚！！你就算平时不喜我的教导！但连你的卡黛洛祖母是如何关爱你的都忘记了吗？祖母病重竟然不愿探望，我可不记得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女儿！”

“不，不是的……”

在餐桌下攥紧双拳，洁薇莉亚显得很是纠结和痛苦，这件事情对她来说确实太过苦恼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是因为那个克罗西吗？他明天就要离开了啊？而且……”

“丝拉娅。”图伯公爵突然开口，打断了公爵夫人隐含怒火的质问。“现在还是晚餐呢，时间还有很多，洁薇莉亚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明天在谈论可以吗？”

“哼！洁薇莉亚，如果你还是我的女儿的话。你要明白这不是我在询问你是否要跟我去探望，而是我已经决定好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探望，明白吗？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决定不会更改吗？可是母亲啊~您又是否知道呢？我也已经做好决定了啊~而且我的决定也是……也是不可更改的。

毕竟，我是你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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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年纪大：中世纪欧洲人的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即使是贵族也很少有活到六十的，因此能做到奶奶辈的哪怕是早婚早育，在当时的观念也绝对算是老年人了。

PS：本书虽然是架空异世界，但多少也是根据中世纪的基本设定构建的，寿命方面也请和现代观念区分。顺带，欧洲中世纪最乱的时候，平民的平均寿命甚至有一小段时间连三十岁都不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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