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云低头颔首说:“是,是,帮主,纪云明白。”
“嗯,那好吧,你自来英武,办事雷厉风行,我叫你现在去替青虎帮办一件事情。”
“请问帮主叫纪云办什么事情,纪云当竭力完成。”
棠继仁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们帮里现在遇到了资金周转的麻烦,为了稳定帮里弟兄们的情绪,我们急需要给弟兄把这二个月欠缺的银饷给弟兄们发下去,你现在带你的手下去迟家班迟月楼那里借二十万大洋来。”
“二十万大洋!”李纪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戏班子一下子叫他拿出二十万大洋,这不是釜底抽薪,顷刻间完蛋吗?就连站在门外的张平也吃了一惊,更何况坐在一边的青虎帮大小头目,他们张嘴结舌,早被棠继仁的气势吓唬的不敢随意乱动,只是静声屏气坐在那里。
棠继仁冷笑道:“怎么?你办不了!”
“不,不,不。”李纪云有点言语错乱。
“你觉得我心太黑?”
“不不,小的怎么敢胡乱评价帮主呢!况且帮主做事向来最为公正廉明,怎么会做不明之事呢。”
棠继仁点点头,冷笑道:“你其余的都是胡言乱语,就这一句——不做不明之事对了。”
李纪云陪着笑,胡乱点着头。
棠继仁冷眼看一眼李纪云,优雅地伸手端过桌上的杯子,轻轻揭开茶杯盖,慢慢拨弄着茶叶,看墨绿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一片片展开,然后不急不缓问道:“他迟月楼在滩海我的地盘唱戏生息这么久,我青虎帮现在遇到困难,他迟月楼难道不该出手相帮吗?”
“应该,应该!”李纪云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棠继仁厉声喝道:“既然应该,那你还傻杵这里干什么,还不带人快去拿银洋。”
“是,帮主。”李纪云说着就走。
“慢!”
李纪云回过身来,毕恭毕敬站在棠继仁案桌前:“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棠继仁伸手把杯子一推,从桌上烟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一口才说:“记住,一定要办到办好,没有那二十万大洋,你李纪云别回来见我!”
李纪云一脸苦相不敢表露出来,立挺着身子高声道:“是,帮主。”然后灰溜溜地出门了。
见李纪云走远了,张平才走进屋内来。犹豫片刻正要说话,棠继仁瞟他一眼说:“是不是觉得我此决阴狠决段,几乎没有人性!”
张平低头道:“张平不敢!”
棠继仁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的那几句话,可是,谁也别来劝我,我这一次就是要迟家班破产,走入绝境。他们怎么对秦苕昉我就怎么对他们,我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如此!张平听了,默言无声,那些头目停留默声无言。
范本华焦急等在大堂阶沿下,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达到开会的资格,所以只能在外面等着,此时见李纪云匆匆出来,忙上前问:“头,怎么样?没事吧!”
李纪云咕哝一句:“迟家班迟月楼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范本华没明白他的话:“迟月楼遇到大麻烦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李纪云不耐烦了:“去,去叫上弟兄们,有任务,马上集合准备出门。”
“是!”范本华看里纪云一脸恶煞之气,不敢多嘴,忙跑步去了。
且说那日齐閠峙不顾一切去慈和医院看了生命垂危中的秦苕昉,一人蹒跚着来到滩海大桥江边。秦苕昉苍白无血的脸晃悠在齐閠峙脑海,他无法摒弃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疼痛,他手里握着那块传家的翡翠玉,被秦苕昉毫不容情的丢弃了,齐閠峙对着那块翡翠玉狂笑狂哭不已。他坐在江边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在他确定他和秦苕昉的缘分完了以后他一扬手丢进了滩海江底。
——玉沉堕了,他和秦苕昉的因缘也就此结束了。
齐閠峙被迟月楼派人半夜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昏睡在一家酒店外。
迟娜菱在一边日夜照顾,谁都劝不了:“如果閠峙哥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活。”
迟月楼双眉紧锁,一言不发,站在一边:“找刘郎中来,给他醒醒酒,”他吩咐着去了,心里暗暗叹气。
刘郎中过来,给齐閠峙把脉,心中吓了一跳:“怎么喝这么多酒,要出人命不成。”
下人都不敢说话。刘郎中开了方子,领了银洋去了。
二天后齐閠峙醒过来,糊里糊涂看见床边一个身影子,张嘴轻轻叫道:“苕昉。”
迟月楼眉头一皱,啪的一声脆响,掷掉手中的茶杯,怒道:“你清醒了,这里没有秦苕昉,只有迟娜菱。”
齐閠峙腾的坐起来,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好一会才明白自己这已经回到迟府。他默默看着立在一边的迟娜菱,两眼双红,满面忧戚悲哀,他惭愧无比,低声说:“师傅,娜菱,对不起。”
“我们不需要你说对不起,你只要像男人一样站立起身来,以迟家班的事业为大事,不要再儿女情长就对得起你娘对得起你们齐家列祖列宗对得起你师傅我对得起迟娜菱了。”
“是,师傅。”齐閠峙低下头。
迟月楼看他青白的脸色,声音低缓下来:“我和你娘商量过了,下个月你和娜菱正式完婚。”
齐閠峙听了,脸上并无惊异:“好。”
迟越楼继续说:“你好好准备吧,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娘来滩海了。”说着一甩衣袖,去了。
过了几天,迟月楼府里正一遍热闹,原来迟府已经派人把齐閠峙母亲齐夫人接到滩海市迟府里,叫下人收拾了几间上好的房子,安排齐夫人一家主仆老小一同住下。此时一大家人正聚在大厅里商议齐閠峙和迟娜菱婚礼的事宜。正谈言欢笑,门房小山子忽然慌慌张张跑进大厅:“老爷,不好了,青虎帮的人冲进来了,我拦也拦不住。”
众人一听,都唬了一跳。还不来不及理头绪,李纪云带着十几个人耀武扬威的进来黑压压站到大厅里。他环顾四周,撇嘴一笑道:“哦,挺热闹嘛,有什么好事,告诉爷,让爷也乐呵乐呵!”
迟月楼将手中的茶杯一掼,撂到八仙案桌上,站起身来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大白天私撞民宅,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李纪云咧嘴讽笑:“你就是滩海市赫赫有名的迟家班主迟月楼吧,你在滩海混了这么多年,想必你比我更加知道,在滩海这一方土地上,什么是法律,我们青虎帮棠帮主就是法律就是天。你和我谈法律?哼,找我们帮主谈可能更加清楚。”
迟月楼冷笑:“原来是青虎帮的人,难怪这样没有教养。”
“什么!”范本华凑上前一把抓住迟月楼的衣服。
李纪云一拔手,推开范本华,对着迟月楼轻蔑看一眼:“先不要啰嗦那么多,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老实了。范本华,给他看!”
范本华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白字黑字的纸笺摊开在迟月楼面前:“老家伙,你好好读一读!”
迟月楼一看,竟然是一张借条:
借条。
兹于本帮现在资金短缺,特向迟家班迟月楼借款二十万大洋。立此借据,来日当还。
落款是青虎帮。
“什么,借款二十万大洋。凭什么我们迟家班要借你们二十万大洋?”迟月楼不知觉攢紧手掌,沉声问。
范本华痞痞一笑:“凭什么?就凭我们帮主是棠继仁。凭你们呆在我们青虎帮的地盘,现在我们有困难了,你们拿出资金来帮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你们不是有教养吗?这一点仁义就是教养,知不知道!哈哈哈!”
迟月楼猛然一掌击在案桌上:“你们这是明抢。”
“呃,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借条上可写着——来日当还。”范本华涎着脸指着借条说。
“不借。来人,送客!”迟月楼几步跨到自己的太师椅前,昂然坐下。
“不借?嘿嘿,我带这么多人来是吃素的吗?”李纪云忽然一变脸,狠狠道:“给我砸,直到砸出二十万大洋为止。”那帮人听到令下,野狼恶狗一般,立即打砸疯抢起来。大厅里立即一遍狼藉不堪,迟府的女眷吓得纷纷逃到后院去了,迟府一时大乱。
“兄弟们,你们其中还没妻室内眷的,也可以在迟府里挑选哦。”李纪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迟月楼。那帮恶人一听,欲哄闹着奔向后院。
“慢!”迟月楼大声呵斥住。
“弟兄们,慢!”李纪云拉长声调,眼睛乜斜看着迟月楼:“怎么,迟班主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嘛,凡事好商量对不对!”
迟月楼对立在一边的齐閠峙说:“去我的房间,把我存放在那床铺柜台抽屉里的银票拿过来。”
“师父。那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你给他们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去,不要啰嗦。”
齐閠峙无奈,只得去了。
大厅里一下静寂无声,只有大厅角落一只旧式闹钟嗒嗒嗒地响着。窗扇打开了,一阵风呼呼吹进屋内,只让人觉得闷热不堪。好一会,齐閠峙拿着一只暗红的小箱茄进来。
“师父。”齐閠峙轻轻把箱子递给迟月楼。
迟月楼打开钥匙,拿出一叠银票道:“全在这里,你们拿去吧。”
李纪云昂首示意范本华,范本华便点数一遍,道:“头,只有三万银票。”
“怎么,还差这么远,打发叫花子呢。”
“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就没有古玩器皿字画么?”
迟月楼略一迟疑。
李纪云看在眼里,问:“怎么,还舍不得?”
迟月楼一咬牙,对齐閠峙说:“去,拿来吧,都给他们。”
“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李纪云口里吟着,来回在大堂走着,忽然一回头眼光炯炯地盯着迟月楼笑:“我们就是要感觉杀绝,你能奈我何?”
“你们——”齐閠峙冲上前……
“閠峙!”迟月楼大声呵斥:“听我的,去,拿来,都给他们。”
“师父!”齐閠峙血气膨胀,恨恨地看着大堂这一帮恶人。
范本华走过来,站在齐閠峙面前:“怎么,你师父的话你都不想听吗?你真是个十足的恶棍啊,这样对师父不尊,以前呢又对女人不忠,……这可是全滩海市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啊!为了继承迟家家业把一个好好的女人折磨成那个样子,你简直就不叫人——你这样的人就要拿去喂狗!知道吗?”
齐閠峙气得热血沸腾到极点,一时激动攥紧拳头猛然就劈过去,一拳打在范本华脸上。范本华本来洋洋得意毫无提防,只听啪的一声跌倒在地上跌个狗啃屎。他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就去拔腰中的手枪。恨恨嚷道:“狗杂毛。竟然敢打我。”擦着嘴角的血污一挥手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给我打。”其他手下一听令也呼的一声围拢过来,眼看齐閠峙就要吃大亏。
“住手!”门外一声娇喝,只见迟娜菱抱着一个大包进来:“你们不是要字画古玩吗?来,都给你们。”说着把包袱扔在案桌上。
众人眼前一亮,弃下齐閠峙看古玩字画去了。
“走开,你们懂个屁,让我看看。”李纪云挪挪八仙椅子上的屁股,一摆手装模作样地一样样看起来,半晌摇头道:“就这些,也太糊弄人了吧,谁不知道你迟班主是滩海市第一大班主啊!拿这些东西就可以搪塞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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