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机关重重

玉景唐送走张郎中，心思沉沉往回走，走至院中花苑，看见花苑中间的石桌旁坐着一个女孩子，玉景唐一看是鸯虹。鸯虹端坐在石桌凳上，两只胳膊支撑着着石桌，石桌上方是一棵高大的紫薇树，一阵清风吹过紫薇花瓣落英缤纷落在石桌上，鸯虹捡着桌上粉色花瓣下意识细细撕绞着，她头上也落了一二瓣紫薇花也不知。因为丢了半个月前银珏无法找寻鸯虹郁郁不乐，加上她来滩海已经一个月有余却无机会和自己的姐姐秦苕昉见面，想起她爹娘悲惨境遇以及孤身一人的忧戚更加的思虑繁复。

鸯虹因过于沉于自己的思想，玉景唐走至她跟前也没知觉。

玉景唐看着鸯虹穿着水红的薄稠衫，月白色绸长裤，淡青色软绸布鞋，扎着双髻，乌蓬蓬的刘海下是一张玲珑精致的面孔，肤色如雪，微微低着头，露出雪藕般的一段脖颈，那飘逸清新的气质恍若就是十年前院中的秦苕昉，玉景唐情不自禁叫一声：“苕昉。”

鸯虹猛然抬头，看见正情眼深深看着她的玉景唐，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老师，你说什么？”

玉景唐恍若惊觉，掩饰道：“没什么，鸯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鸯虹想他刚才明明唤她“苕昉”来着，“苕昉”两个字吐字那样清晰亲切，她姐姐不就是秦苕昉么？

鸯虹记起自己第一天进府时迟娜菱的奶妈就说过她和秦苕昉很像，奶妈还说秦苕昉曾被迟府迟月楼救起后学戏……莫非她老师刚才就把她当秦苕昉而情不自禁叫出来？他和秦苕昉真的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他那一双眼睛好像怀着很重的心思？

鸯虹那日再要问起奶妈秦苕昉另外的事情奶妈就禁口不言了。奶妈自然不知道鸯虹和秦苕昉姐妹的关系，她只是一时无意的叙述而已，可是这却给了鸯虹无数的疑问。

进玉公馆一个月的时间里，鸯虹偶然一次听戏班的人谈起秦苕昉，却被倪彩芝厉声呵斥住了。冒冒失失的颖儿有一次忘记了场合，公然在玉家班说起鸯虹和秦苕昉很像，倪彩芝把这件事情上告上去，使得颖儿受了一顿重罚。

鸯虹隐隐感觉到玉府的人对谈起秦苕昉三个字忌莫讳深，鸯虹反倒更加好奇其中的因由。现在堂堂玉府当家人却在玉府大院里失神叫出“苕昉”这二个字，令鸯虹觉得其中必有隐晦曲折。

颖儿被上面重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重罚，其实其它玉家班的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颖儿说了“鸯虹像秦苕昉”这句话的后果会这样严重。

“秦苕昉”　三个字在玉府就是一个禁忌，不可逾越吗？

倪彩芝对于秦苕昉、玉景唐和迟娜菱三人情感纠葛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却是一清二楚，她护卫的当然是她表姐、是玉府利益。

鸯虹疑虑时，玉景唐掩饰说：“鸯虹，你准备得怎样了，刘老爷六十大寿只有几天时间了，我们这一场戏很重要。”

鸯虹说：“老师放心，我准备好了。”

玉景唐点点头，在鸯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了。

鸯虹问：“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玉景唐坦然说：“什么问题？”

“他们说棠帮主的夫人秦苕昉以前也在这院子里练习过戏，是那时迟家班的头派花旦是吗？”

玉景唐没想到鸯虹会这样猝不及防问出这样的话题来，他嗫嚅说：“是。”

鸯虹并没有抱玉景唐回答她话的希望，没想到玉景唐承认了，她接着问：“老师，那你和秦苕昉是师兄妹？”

玉景唐对于回答鸯虹的话着实有很重的心里压力，他沉郁地说：“鸯虹，你不要问这些话题好吗？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

鸯虹原以为趁着这样的机会，问出所有的疑问答案，现在玉景唐似乎回避这个话题，她也不敢再问下去。但是有一点她判断姐姐秦苕昉和玉景唐之间有过情感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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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得到消息，陌云溪的养父蒋中礼病重，陌云溪将回滩海看望养父。蒋中礼是原金龙帮帮主，因为身体一直欠佳就退位让陌云溪接管了金龙帮，后来陌云溪带着金龙帮投奔了天卫张琳的赤林军，摇身变成了赤林军督军。再后来陌云溪联手黑豹帮金城郭暗杀了赤林军司令张琳自己接了司令的位置，现在陌云溪的赤林军在天卫形成重要势力，陌云溪也成了天卫第一权威实力人物。当然赤林军也成了青虎帮在天卫扩张的第一大障碍。

张平和棠继仁分析，蒋中礼病重，陌云溪来滩海必定滞留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正是青虎帮背后袭击削弱赤林军势力的绝佳时机。

棠继仁说：“我们青虎帮虽然在天卫修建铁路成功，但是现在他们在天卫的扩张却遭到陌云溪层层阻扰，所以这根刺一定得拔。”张平深以为然。

陌云溪为了扼制青虎帮势力在天卫的进一步的发展，处处和英国人联手节制青虎帮的发展，所以棠继仁和张平商量，认为他们这时是找到了陌云溪的虚弱部位，不失时机加紧布置，准备出击。

陌云溪在赤林军的成功晋位离不开黑豹帮金城郭的精心策划功不可没。因而此，陌云溪对金城郭一直非常敬重，两人联系也非常紧密。陌云溪来滩海看望养父之事，金城郭自然也知道，以金城郭的精明也很快预测到青虎帮可能的意图，所以金城郭秘密见过陌云溪，两个人商量对付棠继仁的完全之策。

金城郭帮陌云溪分析，青虎帮棠继仁修建铁路的目的就是要扩张势力，倾吞天卫其它的势力，现在陌云溪的赤林军成了天卫第一大势力，青虎帮自然会以他为敌。那么陌云溪回滩海探望重病的父亲，棠继仁会觉得赤林军群无首领而趁虚而入，所以陌云溪回滩海之前各路的防备成首要之需。

陌云溪因此在各个虚弱环节做了重要布置，然后才放心前往滩海，床前侍后养父蒋中礼。

那蒋中礼年老病重，终于抵不过生命的正常更迭，不久便去世了。蒋府开始布置后事。蒋中礼在江湖中本也是风云人物，他去世后事自然马虎不得，陌云溪更是倾尽全力魏蒋中礼尽最后一程孝心。那蒋中礼的葬礼办得也是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青虎帮棠继仁也带着下面的人去吊唁，黑豹帮帮主钱玄洪也到了蒋府，大家表面上还是客套一番，其实是各怀心事。

蒋府接了三天的戏，几家戏班在府上唱戏，其中接了玉家班。

玉景唐原以为刘老爷寿诞会是玉家班第一场戏，没想到蒋中礼突然去世成了他们戏班头一次出戏。好在他们平时准备足，表演也非常成功。

陌云溪也坐在前排，看着扮相俊美飘逸的鸯虹情不自禁问：“这个人是谁？怎么从来不知道。”

下面的人说：“玉家班多年未出戏了，他们都是新收的戏班弟子，自然都是新面孔，所以司令面生得很。”

陌云溪又说：“这个人的声音扮相怎么很熟悉一般。”

下面的人马上低声说：“是的，她和棠帮主夫人秦苕昉确实很像。”

陌云溪听到这里，看一眼坐在不远处听戏的棠继仁，就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棠继仁坐在戏台底下，心里也想，这个被张平绑架了的鸯虹如此像姐姐秦苕昉，就连唱戏的腔调声音都那么像，幸好秦苕昉没来也不知道鸯虹已经来了滩海市，并且还在玉家班戏班，要不然她一定会忍不住要认她妹妹了。但是，鸯虹这样在戏台上唱戏招摇，很快就会被明眼人看出，如果一旦知道了金银双珏的秘密，那后果不堪设想了。不行，得阻止她继续在玉家班唱戏，他心里这样思虑着，便有些烦躁地抽出雪茄烟点上。

张平看棠继仁脸色不对，问：“帮主，有什么事情吗？”

棠继仁知道张平对金银双珏一直恋恋不忘，他不想张平横生出什么计划策略来伤害到秦苕昉，就淡淡说：“没什么。”

张平察言观色，看出棠继仁眼光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台上的鸯虹，心里思虑：“这个鸯虹，一定是秦苕昉妹妹秦鸯虹，上次那块玉应该就是金银双珏，棠继仁一直迟迟不肯对这块玉下手，是太忌惮秦苕昉……这个秦苕昉真是青虎帮发展的阻碍。”

棠继仁和张平各怀心事的同时，坐在最左边的黑豹帮师爷金城郭也在静静观察着台上台下的一切。他此时看着台上的鸯虹，心里想：这人怎么如此像当年红极一时的秦苕昉，就连唱音也那么像。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棠继仁，只见棠继仁也紧紧盯着台上，金城郭想：棠继仁是个不爱看戏之人，他这样入迷似的看着台上是不是也觉得台上这个鸯虹像他的夫人？

这时金城郭的手下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金师爷，台上这个女人就是被那个婄凤说有金银双珏玉佩的鸯虹。”

金师爷点点头。

手下继续说：“我们派人查过她身上没有佩戴玉佩，大概已经被张平的人捋去了，师爷有什么计划？”

金城郭沉思着没有回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鸯虹是秦苕昉的妹妹呢？”他想如果她们两姐妹各执半块玉那么也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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