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目击证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男人开始放声大笑。并非是刚才那样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而是打心底里感到痛快般的情感释放。

“被骗的人要为自己的愚蠢负责嘛，说得真是太好了，连小姐你都知道这样的道理，我却沦落到这个地步才明白啊。”

名为“心”的无形之物发散出的最后一丝残渣在男人的身上若隐若现，悔恨、懊恼、愤慨……曾经这些东西都存在于那副躯壳之中吧，但是现在从男人的笑声之中只听得出无尽的空虚和点点的无奈。

奥莉薇娅看了看男人空荡荡的裤腿，虽然不清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也能猜到事情的大概。奥莉薇娅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败者和愚者的末路在任何地方都大同小异。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想要怨天尤人的话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这是一个交易，你究竟有没有看过一个黑发赤眼的女性在这里出现过。”

她既不关心这个男人的过去，也不感到好奇，他人的命运和自己无关，唯一重要的只有索菲娅的踪迹。想要找到索菲娅，仅仅只是这个强烈的愿望驱使着现在的奥莉薇娅，她的头脑中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东西。

“呵呵，真是强势的小姐呢，和我家的女儿有点像啊。”

“我说了你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看到过哦，黑发赤眼的小姐，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衣服也是全黑对吧。真是的，今天这个巷子里还真是热闹啊。”

男人稍微挪了挪身子后说道。

“你看到了吗？发生了什么？”

奥莉薇娅忍不住用右手抓住了建筑物的墙角，这才没有因为脚步不稳而跌倒。

“嘻嘻，如果你们想要找那个小姐的话还是放弃为妙哦，在把自己都搭进去之前。”

男人用力吸了吸鼻子。

“这座城市里，有些势力是绝对不能招惹的，而一旦被盯上就绝对不可能逃脱。”

“不能招惹的势力？”

诺瓦露用手指抵着下巴轻语。

“难道是商业公会？”

“吼吼，这位小姐看来还挺清楚啊，不过不止如此，和你们要找的人有关的是最危险的一个。”

“最危险的话……福德商会吗！”

诺瓦露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诺瓦露小姐，福德商会很不妙吗？”

刚来到这座城市的奥莉薇娅完全不清楚这里的实力分部，疑惑地回过头看向诺瓦露。

“不是不妙那种简单的程度，福德商会是这座城市商业公会的主席，同时和不少别国的大人物有联系，在这个浮游岛上是没有任何人敢招惹的势力啊。”

“啊，没错。我是不知道那位黑色的小姐之前干了什么，连同其他两个人一起都被福德商会的人抓走了。”

“可是，我们明明今天才来到这个浮游岛，为什么索菲娅大人会被抓走？”

“小姐，虽然你看起来挺聪明，但果然还是个外地人啊。”

男人破破烂烂的嗓音在这时显得分外刺耳。

“这里可是贸易都市，是什么都能成为商品的地方啊，当然也包括人类。”

！！

是吗，福德商会，就是这些家伙把索菲娅大人……

奔涌的魔力在以太回廊中急速循环，即使没有启动术式奥莉薇娅的身体性能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强化。好像有什么与魔力不同的什么东西从心脏之中涌出，索菲娅可能被当成商品，只是想到这一点奥莉薇娅无意识地加重了抓住墙角的力道。

等等……

“其他两个人？”

索菲娅说过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浮游岛，而且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认识的人，奥莉薇娅不明白为什么会还有两个人。

“嗯，一个是蓝色头发的小姐，还有一个是黑色头发的美女呢。三个人都被福德商会养着的退役卫士抓走了。”

男人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无论是呼吸、脉搏还是细微的面部肌肉抖动，在流浪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学会了如何观察他人的奥莉薇娅确信他所言非虚。

我要冷静下来。

虽然刚才男人的话让奥莉薇娅的理智差点蒸发，但仔细想一想索菲娅根本不可能简单地被抓走。除非是纯色魔女级别之上的存在，否则奥莉薇娅很难想象索菲娅落入不利，只能认为索菲娅是以自己的意志被卷入其中。

好好想一想，索菲娅大人一声不吭离开的深意，她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为什么你能确定那是福德商会的人？”

在奥莉薇娅思索着索菲娅的用意时，诺瓦露有些怀疑地发问。

“这个嘛，我当然能确定了。”

男人眯着眼睛露出了凄凉的笑容。

“半年前，我还在这条街上有着自己的店面。而将那一切，将我的女儿、甚至这条腿夺走的，就是那群家伙。”

某种类似仇恨的情感起伏从男人的话语中传出，但仅仅过了一瞬，那些情感就仿佛从来不存在似的消失了。

“我不会害你们，如果不想落得这个下场的话，就放弃那位小姐，在引火烧身前赶快离开吧。”

“接着。”

打断了还想问些什么的诺瓦露，奥莉薇娅用大拇指弹出了手中的银币。

“哦哟！”

男人慌慌张张地伸手接住表面闪闪发亮的新铸银币。

“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吗？那就谢谢惠顾啦。”

买方已经将报酬交了出来，交易已经完成，也就是说男人没有必要在此之上继续多说。只见他珍惜地紧紧握住银币，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之后小心翼翼地塞在怀里。

一枚银币能够买多少杯廉价的麦酒呢？能够让自己在美梦之中麻痹多少天呢？

男人的脑子里全都想着这样的念头。

恐怕，他无法撑过即将到来的冬天。和无数的流浪汉一样，在某个雪后的早晨化为一堆冰冷的肉块与垃圾一同在墙角腐烂吧，但是那和奥莉薇娅无关。

“嗯？这里原来缺了一块吗？”

在奥莉薇娅三人离开之后，男人发现旁边的墙角的一部分粉碎，缺口之中好像有什么朦胧的阴影在闪动。

“终于连眼睛也不行了么。”

仅仅随口抱怨了一句，他便躺倒在了地上准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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