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谢谢你让我看见这封信了。”
一字一句读完整封信的他,沉默良久后缓缓道。
从湖底打捞起的沉箱,里面装着些令人意外的物品。
一封已经发黄的信,一本褪了色的厚厚牛皮笔记。
一柄木质的手杖,一个破烂的大号双肩包和一顶脱毛的毡帽。
这些在旁人看来是一文不名的物品,他望着的眼神里却带上满满的珍重之意。
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的路。
少年背靠着木椅,手枕着头望着天华板,在充盈着烛火光的狭窄房间里自言自语着:“来到这世界已经一年多了,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能力,亦无要实现的远大志向。我在由生存转向生活的过程中一直困惑着”。
但现在,虽谈不上解决,但也有了清晰的头绪了。
少年顿了顿,望着微开的木窗外的星空。
若是能从月影中望见另一个世界,那这片星空究竟是屏障还是镜面呢。
“并非单纯的继承你的遗志,这本来也是我曾舍弃的愿望。”
在少年来自的那个世界里,交通运输很是发达,但许许多多的人同交通落后的这里一样被长久的束缚在一片土地上。少年就是其中的一员,如果不是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或许会同他身边大多数的人一样。
在同一片土地上诞生、成长、年老、直至死去。
见着日日重复的景色,搭筑着狭小的世界。
即使少年也时时关心和喜爱普通生活中微小或微不足道的幸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舍弃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我曾幻想过到远方去闯荡,只是没想到会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少年的语气中染上些许无奈,但旋即就被高昂和振奋取代。
“异世界之所以被称为异世界正是因为拥有人们从所未见过的事物,拥有更加宽敞的道路。”
舍弃了一些,必然会得到一些。
“我所遗忘了的梦想,所放弃的道路,就在这里重新踏步前进吧。”
沉谧的深夜里,少年暗暗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朝阳方才升起,此方就被白雾萦绕。村外的马道上,露珠压在细嫩的草尖上缓缓滑落,浸入地面。
白雾中闪耀的几个微黄的光点正是提起的油灯,照亮着的正是马背上的少年坚定的面容和送行者微微的笑。
“你真的要走了吗?”
提着油灯的汉子沉默良久后道。
“是的,即使说出来会惹你们笑话但我还是要于此告知。我打算走遍这个世界 ,见识不同的人群,考察不同的风俗,记录不同的地域。第一站就是阿弥赛了。”
马背上的少年用坚定的语气答复道。
“年轻就是好啊。”汉子幽幽的叹息着。审视着少年的神色,有一丝恍惚和熟悉。
“曾经大叔我抱着这种远大的目标,但耐不住寂寞和艰险就退缩了,一直在这个小村子
里缩到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挠你的前进呢。”
陪伴少年的时间也没有很长,但汉子对其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充满着惊喜。
从最初的浑浑噩噩,到沉默寡言,再到如今老练的如同他一般。少年身上的经历也是让汉子放弃劝说的理由。
二人在渐渐散开的白雾里静静地对视片刻,等到露水都打湿了衣襟,眼中都弥漫出水雾。也只有一段简单的对白。
“小心点,记得一定要回来看看。”
“嗯!”
身后的人影渐行渐远,前方的道路缓缓清晰。
当一道浪潮退下,另一道浪潮就将袭来。
阿弥赛,在古大陆语中意为“涅槃重生之地”。
它是新纪元开始后人类重新建立的第一座城市,从建立之处直至现在都由多民族共同执政把守。
它静静地屹立在莱恩河边,作为新纪元的一座灯塔,让人们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这片大陆的确是十分辽阔的,少年离开村庄后已经近乎半月了,但根据那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上的地图,他连村庄旁所围绕的洛兰森林都未走出。整日虽谈不上风餐露宿,但也不曾有过舒适的休息。
这个世界的森林远比他原来那个世界的所辽阔和高大,层层叠叠的树枝和叶片令阳光和雨水变的稀缺,眼中重复不变着各种形状的树的姿态,他只好掏出牛皮笔记打发时间般的阅读着 。
笔记,更像是日记中透露出的信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这个世界名为屋塔,要说类型的话,就像是少年曾经阅读过的小说中魔法和奇幻一类的吧。是的,这个世界上拥有名为魔法的力量存在,同时也有着精灵和矮人一样的族群。
屋塔大陆的历史也如同他曾经世界的历史一般,无数国家和种族之间战争不断,在统一和分裂中不停的摇摆着,但纵观最近几百年还是以统一为主。而统一的原因除去贤良的君主和教会的宣传外,最为重要的是共同的敌人—魔族。
魔族是外来的种族,与他同为异世界之人。但魔族为了生存于此方世界就必须不停地猎杀该世界的人,夺取灵魂标识。
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但是结束的非常突然。
因为没有任何记载关乎战争是如何结束的。人们甚至记不得战争是哪一天结束的,只知道某一天仿若有一道声音在所有士兵,所有人,所有种族之间回响:
战争已经结束了,即使是外来者,同样可以生存下去。
所有的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
所有的种族都可以平等的活下去。
战争,永远结束了!
任何人,无论是普通人、大魔法师、银叶精灵、熔日矮人,都找不任何关乎结束缘由的痕迹。
直至现在,人们也只是得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战争似乎是因为一个人结束的,但没有人记得那人的姓名,记得那人的模样。那人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或许真的于此世蒸发。
但是所有人仍有着未曾遗忘的东西,应该是他们无法遗忘的东西。
战火后满目疮痍的大陆,血流满地、尸骨累累的景象,和一直低低的压在天空的乌云所降下的灾厄火雨。
没有人能忘记,妖异的鬼火将本是肥美的卡拉草原焚烧殆尽成为蛮夷之地。兽人于是南下掠夺成为战争爆发的导火索。
没有人能忘记,受污染的精灵古树屠杀了整整一片森林的生林,精灵一族被迫逃离故土,无处安放。
没有人能忘记,矮人王带领几乎矮人整整一族在寒风要塞奋战至不剩一兵一卒。直至今天仍未有矮人的子嗣出现。
这些灰暗的事实同这片大路上其他美好的神话传说被一起记载,没人会忘记,也不愿忘记。
战争结束后,屋塔的人民并未迎来希冀的和平,本是作为神明的使者,指引人民走出黑暗的圣堂却因第一大主教和教皇的理念不和而爆发又一次的战争狂潮。
最终在圣堂内部因理念不和而内斗之时,对教堂失去信任的人民不满高涨,大大小小的国王也宣布废除圣堂在他们国家的权利,圣堂最终渐渐衰落至今。
在与魔族和教堂兴起的战争中,屋塔的人民失去了对其所信仰神明的崇拜。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质疑神明的存在。甚至有妄想取代神明和造神之人的出现。
幸好在日渐式微的圣堂中,出现了这样一位人。
他直言不讳的揭露教堂的黑暗和弊端,
大胆的改革教堂的制度和机构,
他甚至公开表示对神明存在的否定,宣布取消以前仅将祷告和祈求当做对神明信任的表达方式,所有信教人员必须从事真正能创造价值的工作,必须有对现实一切状况的承认之心。
在他的大刀阔斧下,圣堂也渐渐重新回到人们的眼中。
…
读到这里,已经是深夜了。
安顿好马匹,驻扎下营地。少年躺在燃烧的篝火旁,上望着夜空。
月光比日光更为柔和的从树枝的间隙中撒下,铺陈于地如一潭清水。
他能很清楚的看见闪耀的星辰,因为这里的夜空更为清澈透明。他在过去也曾翻山越岭只为了寻找到一处绝好的观星地点,但现在却是随时随地可以进行了。
没有任何想法或者感叹,少年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种气氛。静静的躺在睡袋里,闭着眼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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