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捉鼠

你总以为grey公司高不可攀，他就耸立在那里，像是扎根城市千年的古木。

可事实上它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高，它仅30楼而已。

在这距地百米之上，一个男人就坐在那里。他看着这城市，如看着自己的手心。

但这宁静很快就被打破，还是被他自己，这个grey公司的老板，这个一手建立起灰色家族的男人笑出了声来。

因为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他很快就要再见到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这个，身为父亲的羽生冶就高兴。

他又去抚摸办公桌里的东西。每当发生事关家族的重要的谈判时，这个铁血热血又冷血的男人总会一脸严肃得将手向抽屉中伸去，抚摸着什么东西。

围绕着这神秘物，许许多多的人都有在猜疑。

他的敌人说那是枪。

他的手下的那是一把武士刀。

他的合作者说那是他手下败将的头盖骨。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他和小学时的女儿的合影，他们在一起玩泥，仅此而已。

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可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石动，你要知道…”羽生冶皱了皱眉，“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可不想你们在今天跟我讲生意的事情。”

“我理解我理解。”莫西干头的干部当然知道社长的脾气，可他还是觉得必须告诉羽生冶这件事情，“可是啊，社长，公司里进了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是的，社长。”莫西干头的干部继续说道，“我们的员工在十楼的厕所窗台发现了一条绳索，它从附近的一幢大楼连到这里。”

说到这，莫西干头的干部蹲下身来，绳索此时已经被员工收了回来。他触摸着那绳索，惊疑于那令人怀念的触感，然后他揪下一点就放进自己嘴里！

“石动先生你在干什么啊，石动先生！”一旁的员工显然相当吃惊，不知道石动先生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果然…”那莫西干头的干部嚼了嚼，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东西显然相当有嚼劲。然后他吞咽下去，继续对着电话里的羽生冶说道：“是橡皮糖啊，社长，这绳索是用橡皮糖做的。是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家伙，那个家伙她不仅阻碍《市容计划》，还挑了这个日子来了我们这里。”

“那太好了。”羽生冶听完后却不着急。“现在客人也都到了29楼的大厅了，等到聚会开始，你们就把公司封锁起来。我给你们一个小时。”

“好的，社长。”石动先生笑了笑，然后电话被关掉，他本想就此把手机塞回兜去。

可是电话突然又响起了，于是他拿起了接听。

“不好了，石动先生！29楼的厕所里，一位议员家的儿子被人扒光了倒在厕所单间里！”手机里传来部下焦急的声音。

石动先生低下头来又看了看绳索，然后合上了手机。

他回过身来对大家伸出手臂。

“小的们，拿好你们的清洁工具。”他动员道，“公司里似乎有不止一只老鼠等着我们清理。”

……

他们都叫自己“大小姐”，叫得自己不舒服得别过了脸去。

果子步入了电梯，这才不用看见一个又一个黑衣西装男向自己行礼。

她想去按电梯的按钮，可是“30”的按钮却自动亮起。不知是谁已经安排好了她该去向哪里，这让她惺惺地收回了手去。

电梯就这样升起，升起，她透过单面玻璃看到这大楼在自己面前展开，她看到了无数的黑衣西装男在走动，还看到了各种大人物在商谈事情。

最后这些都没了，单面玻璃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她停在了第30层，这里也有一副单面玻璃，它包裹住电梯，让电梯里的人无法看到外面的东西。

好在果子还没有看到外面，因为grey公司的社长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频繁得换着坐姿，尝试着各种造型。

他在琢磨，到底哪一种姿势，哪一个角度可以让自己显得最和蔼可亲。可以让电梯里那人一开到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得扑上来喊“父亲父亲”。

最终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端着自己的脸，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让自己的椅子朝向了电梯。

对，对，就是这样，然后让自己的眼中饱含泪水，显得自己看到女儿时激动不已！

一会儿一定要叫最好的画家过来临摹自己的这副神情，他要把这当做礼物送给果子，让她可以带回家去挂上墙壁。

然后，电梯门缓缓开启。他看到了果子，果子也看到了他。

他看到果子的脸变得惊愕，她显得很难以置信。

“老爹，你怎么哭了？你的下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上前来，不解地看着羽生冶端在下巴上的手和他古怪的表情。

“啊…”羽生冶不愧是灰色家族的领袖，一下子就作出了反应，“下午趴在这里午睡，有点落枕。”

“这样…”果子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便沉默下去。

看着她的沉默，她的微微低头，羽生冶感到难过不已。

果然还是会有隔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为了家族的事情他们父女太久都不能相聚。

可是，现在家族的事情已经好起来了，劲敌全被铲除了，已经不用再有以前的那些担心。

所以羽生冶尝试跟女儿对话，他尝试缓和他们的关系。于是，他开口道：“你穿的这件衣服…”

他本来想了很多形容词来夸自己的女儿，像什么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可他的审美这几年确实变得很好了，他轻易地就看出了女儿的这件衣服并不合体，看上去小了一点，显得当然紧。

“有点小了…”于是他实事求是地说道，但他又说：“当然，你穿上后非常好看，不过要去大厅的话，最好还是换一件更合身的。我可以让助理给你拿一套更好的。”

说着他就要拿起电话叫来助理，可他也没有漏看果子低下头的神情。

“果子？”他出声询问，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不开心。

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果子是因为自己工作的事不去看她，所以才跟他闹情绪。

于是他上前轻柔地跟自己的女儿解释道：“果子，不是这样的。爸爸不是因为忘记了才不去看你…爸爸是为了让家族的敌人不要注意到你…”

这确实是实话，事到如今，这城里也没人知道羽生冶有这么个女儿。没有人会知道她一个三流酒吧的看板娘，真名竟会叫羽生果子。

“不是的…”果子攥紧自己的衣服，她轻声细语。

然而，这声音没有被羽生冶听清。

他只是在那继续说着：“果子，不用担心，现在灰色家族已经站稳了，你不必再隐姓埋名！”

他好像相当激动，他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然后接着在那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会告诉这座城市，你叫羽生果子这件事情！”

他觉得这是一个父亲能给女儿的最好的告白了，他要告诉整座城市自己的小公主就在这里，他甚至为此允许那些媒体进了舞会大厅。

可羽生果子却转过身子，语带悲意。

“可我不喜欢被那么多人知道。”

她说。

“我很喜欢以前的日子。所以，就这样吧，老爹。你选择当羽生冶，可我只想当果子而已。”

然后她走进电梯，电梯门就这样在羽生冶的眼前关闭。

……

“喂，是社长吗？电视台的小森美惠小姐已经到了，大小姐在你那里吗？在直播大小姐的生日前，小森美惠小姐说好像有什么事情需要找社长你。”

“让她滚。”

“可是，社长…这是电视台…”

“让她滚！”

“明白！”

羽生冶正想按掉免提键，就这样让这通电话结束，可电话里却突然传来打斗与惨叫的声音。

很快，那些都平息。

“你等着，我来找你。”

电话里传来陌生女人的话语。

这通电话就这样意味深长地结束，这让羽生冶微微眯起眼睛，向电梯看去。

他看到电梯上的数字在跳动，它跳向27，28，29。

那数字于30时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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