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话五.少女暗杀者

——女孩名叫赛菲露，是一名职业暗杀者。

自己家里很穷，再加上现在赋税愈加频繁、缴税的金额也越来越多，姐姐为了养活自己和卧病在床的父母，在那个肥猪领主的宅邸里当女仆，偶尔回家一趟也是伤痕累累的。虽然她本人说这只是一不小心摔倒受的伤，但是赛菲露能看出来、那些伤口绝对不是普通的摔倒能够比拟的——有时甚至会缺几块肉、断几根骨头。

“绝对要打倒那个肥猪领主！”这个念头开始在女孩的内心萌芽；她现在只有14岁，作为一个平民也没有魔法，但是凭借着她那超高的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最终成为了暗杀组织“腹中果”的顶尖暗杀者之一。

从小憧憬着初代勇者和英雄的她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许抵触吧？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坚信，只要去做行善积德的事、自己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赛菲露早已将“杀人很痛”那种天真的想法抛在了脑后，在其他孩子还在玩游戏、开茶会的时候，赛菲露则是在做杀人练习；在其他孩子还在挑选漂亮的新衣服的时候，赛菲露则是在挑选最适合暗杀的轻便装；在其他孩子还在学校安安心心上课的时候，赛菲露则是在像严格的暗杀教练讨教暗杀技术——暗杀即是她的童年。

虽然偶尔也会穿上漂亮的裙子，但是这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舞会上执行暗杀贵族的任务，她那看上去就是一个还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的外表已经让不少贵族的暗杀对象卸下了心防……虽说如此，其实也没说错，赛菲露依旧经常扮演初代勇者、仍旧在心中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敌人一对一正面战斗，双手高举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圣剑、用神圣且强大的力量战胜强敌，最终获得完美的胜利——然而她已经不可能再次做到了，因为她是隐匿于暗处的暗杀者。

就好比吸血鬼不能见光一样，暗杀者赛菲露同样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于世，就连和她最亲的姐姐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是害怕姐姐会无视姐妹情把她告发、而是害怕她会不顾一切地制止自己。

了解到自己充分地变强了的赛菲露，，虽然很想立刻就去找那肥猪复仇，但是因为对方仍旧拥有着莫大的权力及地位，实在是有些危险，于是她就决定先从他所掌管的要塞都市开始着手。

现在，赛菲露已经成功执行了12个任务，要塞都市也因此变得一团糟，内部有不少堕落的贵族害怕哪天会被突然杀死而选择闭门不出，使得此地的风评日益下降——当然，她也去过其它地区执行过任务，不过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也就是昨天，赛菲露又接到了一份订单，这是只有地下人员才知道的渠道，年仅14岁的赛菲露早已是这方面的老者了，暗杀者大部分的活动资金全部都是靠它来实现的。

任务目标是暗杀要塞都市的一位绿衣贵族，地位是子爵，由于其行踪不定，因此委托人要求派遣顶尖暗杀者前来。

——趁着月色朦胧之时，赛菲露潜藏在子爵宅邸附近的巷子里，被乌云遮住的、微弱的月光，使人很难能在一瞬间看清赛菲露的长相，黑色的短发也很好地起到了隐蔽的效果，使她和这黑夜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她现在穿着的雪白的的连衣裙、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五十六分，已确认卫兵开始交班。任务开始。】

赛菲露自言自语地说着，晃晃悠悠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向四处张望着，外人看来第一反应应该是一个普通的、迷路的富家大小姐一样。

路过交班的卫兵那里，赛菲露故意装出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泪眼婆娑的样子活像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抱住了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的卫兵的大腿。

【呜呜呜……帮帮我，叔叔。】

【怎、怎么了呀？叔叔我在工作，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确认了刚刚因交班而向宅邸内部走去、随后在沙发上躺下的卫兵，必须在眼前的这个卫兵完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无声地杀掉他，再去解决那个家伙。

但是拖的时间太久、眼前的这个卫兵会起疑心，因此必须在数秒内使对话继续下去。

【叔叔……那个，我的爸爸妈妈走丢了……帮帮我吧，呐？叔叔……】

赛菲露在“外表纯真的小女孩”这层表皮上又添加了一层“话语和内心都纯真的小女孩”，让卫兵彻彻底底地将她误解为一个“未满十岁”的大小姐。

【这个……虽然叔叔也很想帮你啦，但是叔叔现在是在工作，不能擅离职守的哦，不然的话叔叔第二天可能就吃不上饭了哦！】

卫兵露出了很抱歉的表情，摸了摸赛菲露头、拒绝了她的请求。

（嘁，这招行不通吗？那就索性用那招！）

【如果……如果叔叔肯帮我的话，爸爸妈妈事后一定会给叔叔很多金闪闪的小圆盘吧！爸爸妈妈说那个东西很重要，所以……所以……】

听到这里，卫兵的眼神也突然变了，赛菲露说的正是金币这个东西，只不过更改了一下描述、让它显得赛菲露更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彻底地卸去了卫兵的心防。

再加上任谁都无法抵抗的、金钱的诱惑，卫兵站在原地稍加思索了一下、立马同意了请求。

【……嘿嘿，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趁着乔治那家伙还在睡觉、偷偷地赚上一笔……也得好好的压榨一下这个小鬼的父母……对，夸大一下就好了、反正这小鬼也不可能听懂……】

卫兵窃窃私语着，赛菲露顺了他的想法、装作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表情、还啃着手指头，但是内心却对眼前的这个卫兵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

【走吧！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吧！不过得小声点哦，这个城市里、晚上似乎会有杀人鬼出现哦！】

【谢谢叔叔！叔叔真是太好了！】

很抱歉、我就是杀人鬼——赛菲露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但是在他们两人刚刚走下台阶的时候，赛菲露一个回头、用藏在衣袖里的短刀刺穿了卫兵的喉咙，紧接着又顺势向上、将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卫兵的下颚和舌头也从中间一刀两断。

少女纤细的胳膊、却能够在不使用技能的情况下轻易切开坚硬的骨头，可想而知赛菲露在这方面是多么的有天分！

利落地将身上的裙子脱掉、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黑色紧身衣，同时又把短刀蹭地拔了出来，迅速地将裙子死死地缠绕在血流不止的卫兵的伤口处，扔进了刚才自己所在的小巷子里，任凭卫兵在那里痛苦地挣扎着。

【哼，那么，作战正式开始。】

发出了不屑的鼻息，同时无声地使用了技能《气息隐蔽》，踱步进入了宅邸内部。

先是被那豪华的灯光震撼了一下，想着“子爵的宅邸居然如此豪华”的同时又很快地整理了思绪，平稳了想要把这里的财物都一卷而空的心情，悄悄的靠近了在沙发上熟睡着的另一个卫兵旁边。

【去死吧。】

举起了手中的短刀，不厌其烦地再次使用了刚刚对那个卫兵使用的那个技巧，依旧没有发出惨叫，完美地击杀了对方。

但是这次赛菲露却没有将他藏起来，反而是自己藏在了走廊里的房梁上。因为根据赛菲露这几天连续的观察，到了晚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换班，可能是为了提防赛菲露这种刺客的存在吧，所以赛菲露打算在下一个卫兵到来之后、让他看到尸体呼救，等待所有卫兵都前来查看并且搜查的时候趁机击杀子爵——盯准的就是卫兵们混乱的那一瞬间！

…………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在不停地转动，时间也在不停地流逝。

一直在房梁上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如果换成普通人的话估计早就僵硬了吧？但是赛菲露没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开的门，同时也警惕着四周。

因为她知道，《气息隐蔽》并不是万能的，并不能把自己的身形也消去，肉眼还是能够捕捉到的，为了不让那种情况发生、赛菲露不得不持续紧绷着神经。

——时间仍旧在一点一点流逝，赛菲露的脚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蹲坐而麻木，但是她咬着牙，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拼命的忍住这股痛苦。

赛菲露穿的紧身衣不透气，因此她早已汗流浃背，但是她却不去擦汗——她不能够擦汗，因为眼神尖利的人可能会看到掉落到地上的汗珠，习惯于操作魔法或者是很稀有的、会操作水魔法的人可能会很轻易地锁定赛菲露的身影，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利用大幅度的特殊呼吸以及技能《心情平复》来给自己持续降温，那想要大口地喘气却又强硬地将其压制住的喘息声、任谁听了都会把持不住的吧。

嘀嗒——嘀嗒——

秒针移动的嘀嗒声刺激着赛菲露的神经，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时钟却显示、距离一开始也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唔……我得忍住，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里轻言放弃！！我要变强，我要救我的姐姐！）

拼命地给自己打气，握着短刀的手也越来越使劲。

就在这时，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卫兵。

（两个？交班应该只要一个吧？）

虽然产生了不少疑问，但是赛菲露也没有多想，静静地等着他们走到客厅。

【呜哇！这、这是？！】

【……该死，是刺客！有刺客入侵了！我先去通知那位大人、你先在这里守着！】

在看到了那个场面后、其中一个卫兵背对着客厅奔跑了起来，应该是想回去报信吧？

【……不会让你得逞的……】

暗杀者也需要做到快、准、狠这三点。刚入门的暗杀者只要能够保证做到“快”就可以了；稍微有点能力的暗杀者需要做到“快”与“准”；老练的暗杀者则必须要将这三点全都做到。

赛菲露本人在业界并不算超一流的暗杀者，作为普通一流的她并不需要对这三点无一遗漏地全部进行精进，熟练掌握了技巧便可。

赛菲露趁着两人背对背分开的时候从房梁上跳下、落到了离门近一点的卫兵的后面；这段时间里，赛菲露已经计算好了刺出短刀的时机，在刚好落到卫兵后脑勺的一刹那、赛菲露捂住了他的嘴，使用了技能《突刺》，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脑干。

而另一个人也不例外，此过程对方丝毫没有察觉，赛菲露向身后的方向投掷了短刀，当然、同样也使用了技能《暗器投掷》，刺穿了卫兵的喉咙。

尽管如此，赛菲露也没有放弃追击，松开了捂住眼前卫兵嘴的左手，一个后空翻跃到了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没能及时拔剑作出对应而是在慌慌张张地试图拔出短刀的卫兵眼前；并不需要繁琐的关节技、而是直接对插在脖子里的短刀使用了高级技能《爆裂》——不属于魔法，是一流暗杀者常用的技能，效果是附加在刺进肉体内部的物体上时、可以一定程度上使肉体炸裂。

虽然范围有限，但是由于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卫兵的要害，无声响的爆裂在卫兵的脖子上开了个大洞。

…………

客厅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粘稠的肉和血液缓缓流出的声音，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不到5秒的时间。

（好了，杀了四个人、守卫应该也变得薄弱些了，毕竟是子爵内部的宅邸……话不多说，刚刚那个人的声音应该也传到了楼上吧？趁他们现在还没做出应对，先赶快上楼——）

咚咚咚咚咚咚——

正准备从侧面楼梯上去的赛菲露突然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对于卫兵来说反应是否太快了点——赛菲露这么想着。

因为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赛菲露手忙脚乱地寻找躲避的地点——但是这附近除了房间就是桌子，而且房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上锁。

【……只能赌一把了！】

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赛菲露慌张地跑到了左手边的门前，快速地转动门把手，但是却被以“咔塔”那被上锁的声音回应。

（该死，真不走运！快点、钥匙呢？对了！有可能在那两个卫兵那里！）

咚咚咚咚咚咚——

大概已经到了二楼附近，从头顶已经传来了特别明显的吵动声，而且数目并不小！

（快点……快点……啊！找到了！应该是这个吧？）

从卫兵的裤子里掏出来了一把钥匙串，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大概二十几个钥匙。

咚咚咚咚咚咚——

咔啦——咔啦——

应该是已经到了吧，从侧面传来了卫兵们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已经无计可施了吗——赛菲露这么消极地想着，但是仍旧没有停下翻找钥匙的手、赛菲露仍旧没有放弃此次任务。

【……怎么回事？怎么打不开！】

【应该是年久失修了吧，我早就说了换个门！你们偏偏不换！】

迟迟没有打开侧门进来的原因似乎是因为门坏了？！但是咔啦声还在持续，卫兵们还没有放弃开门，说不定一会就会采取暴力手段撞开门了。

（应该是左面的吗？不对，是右面的？这个钥匙上写着一串什么数字……）

因为焦急而视野模糊，赛菲露的大脑高速地转动，拼命思考着这串数字的含义。

咔啦——咔啦——

【……没办法了，虽然那位大人可能会生气，但是也只能撞开了。】

【是啊，没办法了——喝啊！！】

砰！！！

巨大的声响差点让赛菲露的心脏停止跳动，对面已经开始撞门了！

（时间不多了！快点……快点思考……）

赛菲露开始四处张望，偶然间看到了四周的房间门上面的那一串数字。

（不会吧……难不成是那个？）

砰！！！

没时间思考了，赛菲露对应着眼前这扇门的数字“456”、开始翻找拥有对应数字的钥匙。

（456……456……啊！有了！是这个！）

砰！！！

【终于撞开了！！喂！刚刚到底出啥事了……呜哇啊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躲进房间里的赛菲露，从门的缝隙里观察着外面卫兵的一举一动。

（人数有一……三……四、四十七人？！而且卫兵还在接二连三地跑出来……怎么可能，先不说这只是个子爵而已，你当这里是旅馆吗？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

尽管从门缝那有限的视野中窥探外部，最令人诧异的一件事是、那些卫兵都有着同一张脸。

不仅如此，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就好像是被量产出来的家具一样……

（不行了，这下子任务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我可不想因为一个任务把命拼上去……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不是吗？我还以为贵族都把精锐留在自己身边，有那么一两个长的差不多、声音也差不多也就算了，这、这么多长的一样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本能上感受到危险的赛菲露撤去了注视着它们的视线，额头上还在不停地冒着冷汗——已经多久没这么害怕过了呢？赛菲露这么想到。

【这个子爵绝对不同寻常，我还能感受到楼上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先撤退为妙吧，任务的话……只能放弃了。】

赛菲露叹了口气，将钥匙扔在了地上、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短刀，插在了这个类似仓库的房间后面的窗户上。

【《爆裂》。】

虽然《爆裂》的效果会因为对象不是生命体的原因而大打折扣，但是对于这种材质脆弱的玻璃来讲、只需要有几道裂痕就会变得极其易碎，没错……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才有可能完全抵挡住。

啪嚓！！

【仓库里有声音！是入侵者！】

“卫兵”们迅速地打开了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凄冷的夜风，向四周看去，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以及那反射着冰冷的月光的碎玻璃。

【……通知那位大人，就说机密有可能已经泄露了，必须尽快开始行动。】

一个身着绿色铠甲的“卫兵”走进屋，一条条长着尖刺的藤蔓从它头盔的缝隙里渗了出来，挥了挥手将周围的“卫兵”全部支开，独自一人注视着地上的一地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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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好险，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在居民区飞檐走壁的赛菲露思考着刚才所看到的光景，不仅仅是出于一个14岁小女孩的好奇、更多的是出于本能的恐惧和不安。

【真是的，不知道黑那家伙又会怎么说我……啊嘞？有人？】

从城门那里传来了脚步声，四周一片寂静、所以这个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赛菲露则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卧倒、用尽全力想要看见前面的家伙，但是没有技能《远视》的她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只能通过听觉辨别了。

（两个人吗……而且都是女孩子，大晚上的也不可能有人出来，这个声音也不像是骑士铠甲的声音……到底是谁？）

怀揣着“不会还是那些卫兵吧”的疑虑的赛菲露打算一探究竟，于是再次发动了技能《气息隐蔽》，虽然每次最多只能持续1个小时左右，不过对于仅仅只是去看一眼来讲也足够了。

嗒——嗒——

迈着轻巧的步伐，因为赛菲露相信在《气息隐蔽》运作良好的情况下、只要自己能够瞒过他人的视线、是不可能有人发现她的。

【嗯，那是——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小萝莉，耳朵尖尖的，是黑暗精灵吗？不……黑暗精灵的耳朵应该更长一点才对，莫非是魔族吗？！这可糟糕了！得赶快告诉姐姐立刻离开这里……不，等等！那个人是！】

——看向了走在魔族旁边的那位女生，赤红色的短发是她最明显的象征——

【初、初代勇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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