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向着深处，下潜

“哎呀，哎呀，幸会、幸会。”看着这个自称祖龙王的怪模怪样的家伙，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回应。

氛围霎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我就是在海……湖边转了转，为啥这货会突然从海里窜出来啊？

“不用好奇，异魔。”结果还是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祖龙王的领域边界都设有结界，虽然拦不住你，但是从你进入的一刻我就已经获得感知——我是特意出来迎接你的。”

哦呦，这么说可真是让我有些诧异了？我何德何能值得祖龙王亲自前来迎接？这说的不是反话对吧？话说我什么时候通过的结界啊？完全没有注意到哦，我还以为所谓的万里湖，下了水才算是进入领域呢。

“这可真是受宠若惊，但是我不得不问一句，祖龙王阁下何必亲自前来迎接？”我决定装作愣头青直接把话挑明。

“明人不说暗话，墨森告诫过我你与其他异魔有所不同，但无论如何我还是非要亲自前来见上一面确认一下。”

哦，并不是特意来欢迎的，不过也没差，我其实挺喜欢这样直来直去没心眼的对话——但愿对方也是这样。

“那么，不知道阁下确认之后觉得如何呢？”我问。

“我从未听闻异魔会拥有这种理性的搭话方式，这样看来大概就如墨森所言吧——不瞒你说，其实我前来之时已然做好了赴死的觉悟。”碧渊祖龙王这样说。

我说，不欢迎我也不要一上来就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好么？祖龙王们一个个都是这样不会看气氛的家伙么？还赴死的觉悟，说的我好像是个变态杀人狂一样。

当然了，有一点值得注意，我的同族——不论是紫色还是红色都应该没有来过万里湖，也就是说，这位碧渊祖龙王在过去曾经见过异魔——或者至少是对异魔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嚯嚯，那阁下当真是多虑了，请不要拿我与那些没脑子的同族相比较——承认跟他们是同族都让我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我对它说，这话倒不全是假的，我真的非常讨厌同族，智商低难对付不说，每次对上它们都会害得我智商下线，搞得我在老墨那里颜面扫地。

“只是，我其实有个不情之请——烦请阁下帮我介绍一位能够带我前往魔族领地的向导，我绝对不会再此逗留生事。”我继续用或许不那么讨喜的稍有强硬的态度向碧渊提出了诉求——反正我也没打算在此逗留。

哎呀，说真的，跟不熟悉的人交谈起来太费劲了，我文绉的自己都害怕。

碧渊祖龙王这样盯了我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立时间四周湖水激烈的震荡起来。

我说，你们这有事没事的神经病一样的大笑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装逼技巧？好好说个话不行么？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类型，看来把你与其他异魔一概而论，的确是我有些小心眼了。”它这样说。

你这个“也是”用的很有问题啊，谁啊？还有谁啊？你么？请允许我提出异议。

“将你归类为异魔是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规则，但从位阶上来说你也算是圣族之一，位阶甚至在我之上，如此稀客远道而来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还请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我为亲自带你游览万里湖的景观。”它这样说。

主人都说这话了，我这做客人的还能说什么呢？

“求之不得，那就劳烦搁下了。”我自然是答应了它。

于是碧渊祖龙王将体型缩小到海豚大小，示意我随它去。

人形缠着衣服下水不太方便，原形我又总感觉……那个大眼珠子会浮在水面上，于是我变成了盔甲的形态，矫健的跃入水中，像个海螺一般沉了下去……

讲道理，盔甲有点重哎。

之前处于原形时就一直在想，我的身体浮在空中究竟是依靠念力还是其他的什么特别的浮空技能。后来变成了人形，双腿着地也就不再去纠结那些。

现如今，我潜入了水中，那个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不知道为何，自然而然的，稍微适应了水中的阻力后，我就能很平常的在水中自由的沉浮移动了。

碧渊祖龙王在我沉下水后就跟在我身边，如今见我能正常的在水中移动，它便调转方向朝着深处游去。

这是我才看清了它的全貌。

碧渊祖龙王通体蓝青色，除了头部之外，身体部分长得的确很像鲸鱼。只是，在腹部的位置，两侧鱼鳍下方，一对修长的龙爪紧贴在腹壁上；尾部逐渐变得细长，并且长有一圈一圈骨结形状的黑色外骨骼，在尾巴的末端却又变成像鲨鱼一般月牙状的竖直方向的尾鳍。

它通体规律的生长着许多与尾部骨节一样质地的黑色骨突，在头颈附近尤为密集，一直延伸到眉骨位置。先前在水面上看到的眉毛一样的透明物体，此时也在水下显示出了全貌。

那是一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像是纱绢般，半透明的、质地轻 薄的、比整个身体还要长的物体。犹如女演员的水袖一般在海中长长的舒展开，其上荡 漾着淡青色的荧光，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

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海草……

请原谅这不合时宜的玩笑，因为我现在迫切需要一点俗套的烂笑话来让我摆脱被那样的美丽震撼之后，脑海中残留的那种朦胧感。

——再走神我真的要跟丢它了，离开这大个的照明器我真的看不清东西啊。

在水中移动真的令我十分不适应。水中的阻力令我有种如梦魇一般的憋闷感觉，那种有劲使不出的憋屈感很难去形容，再加上水中的颜色着实单调：向上看借着阳光是一种发青的碧蓝色；周围环视则是那种浓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深沉的蓝；再往下看则是由深蓝沉淀而成的压抑的黑。

并不相识平时生活在五行五色的空气中那种自由的感觉。周遭的海水无时无刻不在向我彰显它们的存在，却又是挥也挥不走抓又抓不到的蓝。并不像我过去中想象的那么美好，那种密不透风的蓝色如同陆地上你所能想象的最浓郁的雾霾一般，完完全全的遮蔽了你的视线与感官。

我不知晓平时我都是在用什么听声音，但我依然觉的被水充斥的那种奇怪的咕噜声音异常的难受。

那时从四面八方的水中传来的微弱的杂乱声音与体内血流声混杂在一起的令人不安的声音——就像是将海螺贴在耳边所听到的那种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被放大后的嘈杂声响。

诚然，我不用呼吸，无惧水压，在水中移动自如，这具身体亦不会有血液流动。

但我依然感到了十足的别扭，不知道究竟是湖水在抗拒我，还是身体在抗拒湖水。

深海恐惧症这时候会不会已经口吐白沫抽过去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压抑着自己心理上对于深水内行动产生的不快，追随着视线中碧渊祖龙王散发出的那若隐若现的淡青色光线向更深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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