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边界

“度莱曼已经动手了，青空大人。”

接到手下的传音之后，白索姆向着青空祖龙王汇报。

作为六位祖龙王中与外界联系最深的青空祖龙王，拥有的直系眷属也是最多的。

白索姆就是其中一位。

自它成为青空祖龙王的眷属以来，已经过去了太久的时间。

久远到它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个城市里的人都管他叫白索姆，所以它也一直在使用这个或许是以讹传讹得到的名号。

尽管是直系眷属之一，但它长期滞留在这个距离悬空群岛最远的小城中的目的却简单得很。

为了威慑周边国家，宣扬青空祖龙王对月盟的重视程度。

简单来说，它在这里完完全全是个闲职。

再直白点说，或许这意味着他是青空祖龙王的眷属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

他只需要在这里充当一个吉祥物。被丢在这里，无人问津，没有什么需要传递的消息，也没有需要向他下达的命令。

而如今，许多年不曾有过的，它竟然得到了直接与祖龙王大人传音的许可。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那只异魔。

几个月前，所有祖龙王的眷族都收到了各自侍奉的祖龙王的传音。详细阐述了有关那只异魔的已知事项，并格外提出了倘若遇到，要尽可能给予一切优待这样匪夷所思的命令。

虽然有所不解，但它还是欣然领命，毕竟这命令来自于它发誓要献上一切效忠的青空祖龙王。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异魔竟然会在几个月后，出现在它所驻守的这座偏僻的边境城镇。

虽然意外，但白索姆依然还是按照祖龙王的吩咐，以“不要得罪，也不要太过于低声下气，给予适当平等之上的尊重”这样令人费解的标准去接待了这只异魔。

这只异魔并不将祖龙王们当回事的散漫态度令它有些不喜，但他不至于连这些情绪都表露出来，更何况……虽然散漫，但异魔并无傲慢之意，甚至对它都以一种平等甚至略带敬意的态度沟通。综合这些，作为下位者，白索姆也实在没什么能抱怨的。

“诸位龙王大人，为何要放任他与人族接触？”

这时，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传入了白索姆的耳中。

这个声音他从未听闻，但紧接着出现的第二个声音却让他感觉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

“太没规矩了，九蟒。我何时允许你说话的？”

那是……他曾经听过一次，却一直被铭记在心的……碧渊祖龙王的声音。

“算了吧碧渊，随性一些也好，像是弗洛哀那样一板一眼的古板性格，我都快受不了了。”

又一个有些懒散的陌生声音响起，忽然出现的着许多声音另白索姆手足无措。

“那是你随性过头了，墨森。”碧渊祖龙王严肃的说。

白索姆直接愣在了原地。

依照碧渊祖龙王的话说，之前出现的那道慢悠悠的闲散声音竟然是……与他并未有任何交集的墨森祖龙王。

这太匪夷所思了，平日连声音都难以听闻的祖龙王，竟然出现了三位。

“是啊，你跟弗洛哀倒是挺登对，要不然交换一下眷属把你的九蟒调过来待一阵？我看他挺对脾气。”墨森祖龙王优哉游哉的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个意识是谁？青空你的眷属……之一？”

霎时间，白索姆感觉自己用于传音的那一缕意识被一股更加庞大的一直完全锁定，那诡异的力量仿佛要透过传音的意识连线直接延伸至它的本体所在。

“那就是我的眷族，白索姆，来见过墨森祖龙王。”

“属下白索姆，青空大人眷族，见过墨森祖龙王。”白索姆闻言，赶忙向墨森祖龙王问候，甚至本体对着空无一人的位置行了一礼。与此同时，他明显感到身上的压力一轻，那股无法抗衡的霸道意志消散一空，干净的就如同它从未出现过。

这时另一道传音被强行接通，是青空祖龙王向他发来的点对点的独立传音。

“墨森那家伙动手没轻没重，你没什么事？”青空祖龙王问他。

“是……是！属下无碍，劳烦青空大人挂念，墨森祖龙王并未出手，大人放心。”白索姆对来自所属祖龙王的这份关心感激涕零，赶忙回答。

“青空，怎么背着我们一个人说开悄悄话了？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么？”

青空祖龙王似乎还有话说，却被另一边墨森祖龙王的话打断了。

“是啊，我背地里说你的坏话，总不能被你听到吧。”青空祖龙王不快的回应：“墨森你真的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在白索姆看不到的地方，悬空群岛，万里湖与世界遗迹三方交汇之处。

三位祖龙王立于各自的领地内，隔着世界规则设立的结界相望。

世界遗迹内，树精弗洛哀立于墨森祖龙王脚边，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墨森的一根爪子高。

万里湖畔，悬浮于地面的碧渊祖龙王身边，是长着六足的九头海蛇九蟒，两位几乎一般的高大。

悬空群岛底部，祖龙王中体型最大的青空祖龙王趴伏在那里，那对几乎遮天蔽日的翅膀折叠收在身后。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青空，你是我们中眷属最多的人，为何身边一位眷属都不在，还要小白索姆做贼一样偷偷地留意识在此传音呢？”

就像是没有听出青空祖龙王的讽刺一般，墨森祖龙王慢悠悠得问。

说道祖龙王中最看不懂气氛的家伙，包括已故的金岩祖龙王在内，所有人都一定会选择墨森祖龙王，然后这看不懂气氛的家伙则是会无所谓的回答：“那好吧。”并且不带任何悔改之意。

“我不打算让与那家伙没有关联的其他圣族再介入——不然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当面谈话。”

“赫烛跟灰壑也要瞒着？”墨森祖龙王就像是没听出青空祖龙王的话一般再次发问。

“原本我们甚至不打算叫你。”

“为什么？因为我是那家伙的眷族？”墨森祖龙王反问。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碧渊祖龙王说。

气氛一时间仿佛凝固下来。之后，墨森祖龙王行动了。

它缓缓的向前移动，一直到了鼻子上的尖角几乎要蹦到结界的位置。

“异魔的本体就在这里，在世界遗迹。而前往你们那里的只是一具分体——说到底你们听说过异瞳种么？”

灭道种魇魔，异噬种吞魔，异魄种虹魔。

除此之外，他们从未听说过异瞳种。

“你有头绪么？”碧渊祖龙王问。

“我不知道。”墨森祖龙王说：“但异魔与世界规则……现在我们需要警惕的究竟是哪方？”

青空祖龙王沉默片刻，说：“魔王国的皇储之一，现在与那只异魔在一起。”

“新的魔王快要诞生了……”碧渊祖龙王说。

“死亡沙漠与复苏森林之间的结界越来越强，照这个速度，很快下去，就连界内人的外出也会被封闭。”墨森祖龙王说着，咧开嘴唇呲着牙，就像是挤出了一个再狰狞不过的笑容。他带着那样的表情转向了青空祖龙王：“届时……只怕你会失去对你那个什么联盟的控制。”

“你倒是知根知底……”青空祖龙王不痛快地说。

“有这回事么？九蟒？”碧渊祖龙王向一旁的九头虫询问。

“是的，最近的一批与外界的交易，只靠一般的商队已经无法出入万里湖，甚至属下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协调，才勉强在结界出撑开了通行的道路。”

九蟒九头中的一个与弗洛哀对上了视线，后者向它微微颔首致意。

而仍位于月盟内的白索姆并不能看到现场的状况，只是……它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该被它这样的边缘化眷属听到的对话。

“新魔王将要诞生，那勇者也差不多会出现了，这么说……”

碧渊祖龙王说着，看了看墨森祖龙王，又看了看青空祖龙王。

三位祖龙王彼此交换了视线。

“我们不可能瞒过世界规则。”青空祖龙王说：“这就是说，异魔的出现已经让世界规则开始急躁了。”

“所谓结界……世界规则真正想关注的，就是我们祖龙王。完全的，彻底的，将我们与外界的联络彻底切断。”碧渊祖龙王说：“我们有什么应对么？”

“异魔的本体，就在世界遗迹。而它持有我们的信标。”，墨森祖龙王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尽管他本人并无意识，但复苏森林的世界规则一直在被蚕食，甚至连带不朽山脉，都在于现在的世界以及同化。你们该明白我所谓何事了。”

“可是如你所言——更何况你还是它的眷族，为何不把你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它？”青空祖龙王问墨森祖龙王。

“我知道的事情？你自己记得的事？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或许是假的？你又究竟明白什么？”墨森组龙王的视线从地面，延伸到了天空，之后又回到了青空祖龙王身上：“我——或许还有碧渊祖龙王，我们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他了，剩下的就连我们都不确定真假，告诉他又有何意义？”

青空祖龙王没有说话，看向莫森背后，眼神一凝。碧渊祖龙王也几乎是同时注意道那里的闯入者。

慢了一瞬，墨森祖龙王同样发现了来着，不紧不慢的回过庞大的身躯，看见传送而来的异魔以及被它带来的侍龙祭司。

“我还在想你一个人在边界杵了半天是在干嘛……这不是偷偷的背着我在开茶话会嘛。”异魔一到场就大大咧咧的向墨森祖龙王问话，接着又自来熟的向碧渊祖龙王那边打起了招呼：“老鲲！好久不见了，你也好啊？还有老九，上次那批香料该到货了吧？”

这个人头大小，浑身披附着骨甲的长角怪物与三位祖龙王相比，渺小的近乎不值一提，但祖龙王们——尤其是青空祖龙王与碧渊祖龙王两位，立刻便感受遭了强烈的威胁。

异魔无视世界规则，径直穿过了世界遗迹与万里湖之间的结界，来到了青空祖龙王面前。

“那么，阁下就是青空祖龙王？我虽然神交已久但始终不曾得见，今日……嗨呀，幸会，幸会。还有一旁那倒旁听的信标……是白毛……对吧？”

“异魔……你这样跑过来……那个东西不会有问题么？”

不带青空祖龙王搭话，墨森祖龙王便开口询问。

“问题？不成问题。”异魔回过身来，灰白色的瞳孔直直的顶着墨森祖龙王。“新的分身已经制作完成，裂缝也趋于稳定，所以没有问题。”

它来到了三处领域的交接点，身体转了一圈，一次扫过三位祖龙王，然后落到地上，用尾椎扎在地面，想跟棍子一样杵在那里。

“虽然人多了些……不过也好。”异魔的眼睛直视着上方，发出了声音：“言归正传……我有不少事情……需要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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