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XI 暴凌周延（二）

“所以……你真就那么不想看见我啊？”

在自己的公寓房里，盛白羽一边给夏萝和伊澜削着苹果，一边半开玩笑地抱怨着。

“不巧啊不巧，要是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你不仅还要看见我这张老脸，而且原来的两天假也没得放咯。”

伊澜面色铁青，眉头紧锁，并没有抬头回应盛白羽的话，而是在不断地敲击着手机的屏幕；夏萝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舒服地靠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盛白羽摆在桌上的各种论文和参考资料，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他可真够轴的。”

直到盛白羽把淋上酸奶的果盘摆在了两人面前，伊澜才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自然地从旁边的牙签盒里抽出一根牙签来，扎起一块一面沾着酸奶的苹果，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轴？”夏萝一脸疑惑。

“就是固执啦，石头一样……有一说一，这人的毛病是让咱们治好了，不过该怎么杠还怎么杠。”

伊澜把牙签插在另一块果肉上，然后猛地向后一倒，完全陷进了软趴趴的沙发里。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要找咱们就是因为由希的问题了。就算他不说，也自然有人早就看出来由希有问题了……你说是不是，夏萝。”

夏萝愣了一下，才发现伊澜是在说自己，连忙如捣蒜一般点头：

“嗯——啊？哦，是啊是啊。我是真的觉得她突然什么事都自己搞，有点可怕的样子……比起复合，总觉得更像是已经分手了。”

“夏萝！”

盛白羽忽然一脸严肃，双眼瞪得溜圆，活像一对太阳底下的铜铃，吓得刚才还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夏萝忽然间放下了所有盛白羽的东西，紧张地绷直了上身。

“啊啊啊——怎、怎么了？”

“首先，胡乱评价人家的感情问题是很不负责任的吧？”盛白羽恼火地说，“其次，你要向我保证，你观察到的所有月见由希的异样，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且，在真实的前提下，绝对不要和其他人说！”

“……包括大懒懒吗……”

“伊澜就在你旁边，你觉得呢。”

“……喔。”

“话说回来，”伊澜忽然插话，“咱们帮助了阮青岚，但是他本人……并不会有记忆之类的吧。”

“当然不会。毕竟意识空间是由所有智慧生命的潜意识的集合组成的……”

盛白羽一边说一边把摆在桌上的资料全都收到了隔壁书房的柜里——夏萝明显很失望，但是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没办法接着看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而感到失望。

“……潜意识里被修正的东西，自己自然不会意识到；就像我们从强盗手里夺回被抢去的金银财宝的时候，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也不会凭空长了脑子，意识到自己刚才改换了主人。而这——”

“——就是‘心灵夺还’的含义。”

“啊，倒是不用解释这么多。”伊澜无力地抬起胳膊，挥了挥握在手里的手机，“总之，他没记忆的话，这事就好解释了。归根结底，他还是不信咱们这一套东西，毕竟和这有关系的事他都给忘干净了。”

“本来不信，但是除了你们，又不知道该找谁……”

夏萝假装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就连还没擦干净的樱桃小嘴都跟着嘟了起来。

“哇，这不就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嘛！”

“垃圾夏萝……你能别用那么不堪入目的词说话么……”伊澜扶额。

“所以……”

盛白羽把资料归档完毕以后，和伊澜与夏萝一起瘫在了那至少能塞下五个坐着的人的沙发上。

“所以阮青岚打算怎么找你办事？见面么？”

“准确地说，是找咱们俩一起办事。”伊澜依旧仰面朝天，一边呆滞地盯着头顶的银色吊灯一边低声说，“提到你的时候倒是蛮客气的，说是‘有条件的话就把盛学姐也叫上，她擅长学生工作，一定有经验’……之前还把你当成眼中钉，现在摊上事情，倒是客气得要死。”

“噗嗤。”盛白羽忍不住笑出了声，“阮青岚现在的心理状态，可以拿一个失忆的病人来比喻——虽然我们治好了他的病，但是他完全不记得是谁治好的，只觉得是自己身强力壮，把病给挺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

“唔姆唔姆——”

“夏萝！吃个苹果而已，别发出那么酥的声音好吗！……盛姐你接着说。”

“把刚才这个例子，倒过来想。阮青岚，就是个不记得是咱们把他的病治好的病人。不过，就算是不记得了，他看见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也会有些模糊的信息暗示他，我们以后在相似的问题发生的时候，仍然能够帮到他——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通过什么手段，都能帮到他。”

“就算不记得亲爹亲妈的长相，遇见了也能有点亲近的感觉？”

“去掉你要占他便宜的想法，剩下的一点没错。”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接着你刚才的话题说。如果我们突然告诉这个孩子，眼前他十分亲近的两个人，就是他的亲生父母的话……”

“有点直接，而且如果孩子已经有点懂事了，可能会很难接受吧。”

“没错。所以，既然阮青岚指名要我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不过，咱们两个都是出于私人关系去和他联络的，并没有其他的关系。所以，在他面前，‘钟摆’、心灵夺还、代理人这些东西，半个字都不要提。”

“啊……好吧，大概明白了。那我就这么告诉他，按照他给的条件，三个小时以后北操场见。”

“哇，北操！”嘴里塞满苹果的夏萝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们要约架啦？！”

“……少添乱。”伊澜无奈地反驳。

——北操场确实是西清大学传说中的“约架胜地”，不过这个名号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而已。毕竟大家都是大学生，干出这种冲动的事情来，后果很可能是会背上严重处分，甚至是被当场开除。

“那你们要不要带我去呀！我还觉得，阮青岚这个小学弟有点可爱的——”

“夏萝萝就帮我看家吧。听说公寓楼这边最近有贼，还挺烦的。”

“啊——那就听白羽姐姐的，看家！”

夏萝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没法跟着一起出去而觉得难过，反而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看门人”的角色；盛白羽也满意地去做研究了，只留伊澜独自陷在沙发里，接着慢条斯理地吃苹果。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还不忘吐槽一句：

“‘夏萝萝’这么肉麻的称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拿来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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