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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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少女咬着牙，在四面八方袭来的火焰中艰难地躲避着。先前一直在周围盘旋着的鸦群此刻也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在高空中汇集着，形成了一场黑色的风暴。

尼德霍格仰天长啸，身边的火焰也跟随着它的动作骤然沸腾。

“呀啊——！”

少女来不及缓下自己前进的力度，惊叫一声，只能闭着眼睛，用手臂抵挡着冲进火焰中。预想中的灼伤感并没有到来，她微微睁开眼睛，自己不知何时被一层灰色的薄膜包裹其中。

高大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房屋废墟的顶端，举着手维持着加持在少女身上的护盾。

少女在他争取出的这段时间内舞动翅膀，旋转着身体，再一次冲出了火海。

“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借着钩索的力道从她身边飞过，手中的巨剑向着迎面挥舞而来的巨爪劈去。

刺耳的声音响起，少年手中的巨剑应声断裂。

“——「刃牙」！”地面上传来了惊呼声。

少年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了出去。拜他所赐，少女堪堪躲过了被他缓冲了力度的挥击，数条锁链绕上了黑龙的前肢，却被轻易崩断。

“就差一点了……”

少女喃喃自语着，开始调转方向，挥舞着翅膀向着高处爬升。

尼德霍格张开了巨口，对准了黑羽少女，巨大的魔力再次汇集，力量很快达到了峰值，但它却在关键时刻被在嘴边产生的爆炸所影响，澎拜的火焰浪潮偏离了目标。

地面上端着狙击枪的少女拉了拉枪栓，将膛中的弹壳退出，随后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墙边，大口地喘息着。

“报告队长，魔力……衰竭，热度实在太高了，我难以抵抗……”

“……收到。「隼鹰」，你先撤退。”

“抱歉，现在开始退出战场。”

猎杀小队的成员们开始感到乏力，一个接着一个的退出了战场。很快，还真正留在战斗中的只剩下了两人。

“足够了——！”黑羽少女此时已经攀升到了百米高的空中，俯视着已经翻腾着的大地和咆哮着的火焰。尼德霍格此时也高仰着头，眼神中充满警戒。

它此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展开翅膀，打算跳开，从地面下突然冒出的数十根锁链却强行停下了它的动作。正想用力挣脱的时候，身体却像是被锁死在空间之中，动弹不得。

它看向地面，那个男人此刻正死死盯着自己，双手之间操控着连接着空间的魔力，挣脱这些锁链对尼德霍格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用尽全力将尼德霍格锁定在了空间之中。

正是他的控制为黑羽少女的攻击提供了机会。在高空中汇聚的鸦群此刻像是得到了命令，在黑龙的身边围绕了起来，已经饱受蹂躏的大地再次开始颤抖，一座又一座的坟墓开始从地下涌出。不详的气息取代了灼热的热浪，战场上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地面的裂缝中开始亮起紫色的微光，无数的锁链从中涌出，缠绕着尼德霍格的身体，强行牵扯着让它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黑色的烟雾开始在战场上弥漫开来，死亡的气息蔓延着，仿佛要世间万物都在其中凋零。

世界的杂音骤然消失，只剩少女的悲歌在空间中响彻。

猎杀小队的队长，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也无法再支撑下去，刚才强行锁定尼德霍格已经耗尽了他的力量。此刻，他正扶着身旁从地下浮现的墓碑，呆呆地听着少女的歌声。

“……这等的悲伤……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喃喃道，看向了身旁的墓碑。

上面铭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纹理中还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黑羽少女的羽翼尽情展开着，但并没有挥动，她就像是浮在了天空中一样，巨大的金属十字架此时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说是十字架，似乎并不准确。那更像是为谁准备的十字型棺材。棺盖轻轻地打开，黑雾从中涌出，尽情地散播着死亡的气息。

男人抬着头，看着那个已经将兜帽摘下，露出了自己美丽面庞的可爱少女，心中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那说不定是，只身落入地狱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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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是在自己家里，或者是在吴道子那家伙的家里，又或者是在显门市的次界医疗部，危机已经过去，我能够再一次回到平常的生活，但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有些失望。

无尽的荒漠上，夕阳西下，太阳在地平线上苟延残喘。

身边，那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儿正站着，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

“这是……”我开口问道。

她没反应，只是盯着远方。不像是愣着或是在发呆，我觉得她是在思考。

“「天灾」。”

远方传来了声音。声音沉重，肃穆，有着威严的感觉。

“你曾无比强大。”

“毫无意义。”她开口了。

“你曾涂炭生灵。”

“我并不想那么做。”

“你曾蹂躏世界。”

“我只是不得已。”

风尘卷起，扬起的沙子让我不禁眯起了眼睛。

再次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身处阴影之中。巨大的黑龙此时正伫立在我的面前，这是，尼德霍格。

它微微低下头，看着抬着头与它对视的少女。

“你只是不得已？”

“为何你会说出如此软弱的话语？”

“并非软弱，事实罢了。”

“数百年的毁灭纪，数千个灭绝的智慧物种，数万个覆灭的辉煌王朝——”

“——这仅仅是，你的不得已？”

“我的存在，就意味着死亡和不幸。”

尼德霍格俯下了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的头颅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你曾经说过，你要驱除弱者，寻找强者，为更高级生命的存在扫清道路，为终焉的力量寻求升格。”

“可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它的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抛下你所有的力量，跟卑贱的人类站在一起，给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可笑的借口？”

“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上天的宽恕还是自我的救赎？你还没有明白吗？从背负起那样的诅咒开始，你就注定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我当然明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仍然心存希望？”

“我只是……厌恶了。”

“……”

尼德霍格沉默了好一会儿。它再次直立起了身子，用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我曾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

“阿特兰斯……”少女轻声呢喃，伸出了自己的手。

“献上我的存在的这一刻，本将成为我千年来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

尼德霍格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它的存在正在迅速消失。

“但现在的你已经不复当初。”

“如今的你，仅仅是个懦夫。”

它的身形消失了。砂土中只留下一片黑色的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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