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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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一次击杀尼德霍格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星期，时间踏进了十一月份，天气开始逐渐地变得冷了起来。

在那场与黑龙的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得到了长达一个月的假期。这意味着在这一个月里，会有其他小队替我们进行这片区域搜寻和驱逐魔兽的常规工作。我们当然乐得清闲，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松懈下去。

在吴道子的提议下，我向凡乐音提出了帮助我们提高战斗技巧的邀请，她也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于是乎，我们「观星者」小队的成员约好了放学后在我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集合，进行战斗训练。

“卢伽学长，拜托了！”

“小栗子你尽管上就是了，这点小事我还是懂的啦！”

在「盒子」展开的灰白色空间之中，声音不断响起。

浑身缠绕着一股绿色的烟气，栗子双持匕首，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夸张速度向着凡乐音冲去。

凡乐音轻轻抬手，几片黑羽从她的身后向着栗子射出，但栗子似乎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黑羽在靠近栗子之前就被狂风偏转了方向，刺进了地面中。

自己的攻击没有命中，但凡乐音仍然面不改色，像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栗子周围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紫黑色的法阵出现在大地上，数根锁链从中伸出。

锁链的数量并不多，我和吴道子的支援足以帮助栗子抵挡这些锁链，但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知不觉中就冲到了我们能有效支援的范围之外。

“栗子，后退一些，你太靠前了！”我努力跟上她的脚步，但还是腾出空子喊道。

“啊啊……！对不起！”

“先退后……小心！”

我迅速蹲下，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连开数枪。没什么准头的子弹飞了出去，恰好将正要缠住栗子脚踝的一根锁链给弹飞了。吴道子的支援也紧随其后，蛛丝从地面伸出，随后跟上的锁链给缠绕住，固定在了地面上。

“呼。”我松了一口气。

“乐江！脚下！”

听到了吴道子的提醒，我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一滩沸腾着的浑浊黑泥。

我条件反射地扔下手中的ump45，赶忙跳开了，下一秒，由紫黑色的血肉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刺组成的漩涡席卷了刚才那片地点，就像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的森然巨口。

我捏了一把冷汗，但没时间放松，暴风般的攻击接踵而至。

“学，学长——！”栗子想要来帮我，却被吴道子抓住了手臂。

“不，去吸引她的注意力，给乐江机会脱身！”吴道子指了指不远处正站在原地，一脸淡然地看着这边动静的凡乐音。犹豫了一下，栗子还是双持着匕首向着凡乐音再次冲过去。

“卢伽！”

“知道知道！”

绿色的烟气从栗子的身上脱离，缠绕到了我的身上，我顿时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闪避的动作也不再那么吃力了。

凡乐音注意到了正在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栗子，黑羽和锁链再次朝着她袭击过去。没有了卢伽的支援，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格挡或是闪避这些攻击。

在我这边，对我的攻击戛然而止。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我也向着凡乐音冲了过去，并在卢伽的帮助下跟上了栗子的脚步。

吴道子则因为距离的原因暂时没办法帮到这里，只能由我来支援栗子的进攻了。

我再次就地蹲下，瞄准了凡乐音之后，手中的ar15开始喷射出火舌。

从战斗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凡乐音这次终于挪动了脚步。不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挥动了翅膀。她身后的羽翼煽动着，带着她娇小的身躯向后方滑了一小段距离。我的一段短连射落空了。

本想追击，但脚下再次出现的沸腾黑泥让我再继续射击，只好先闪开。

因为我的妨碍，栗子那边的压力减轻了。她没等我和其他人的反应，再次向着凡乐音冲了过去。

“栗子……！”我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跟了上去。

这打法也太凶了吧？！

听到了我的呼唤，她回过头，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被我用一只手揽进了怀里。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但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时间注意这些。

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挥动着，一面防弹盾牌出现在了手里，清脆的声音响起，几片羽毛刺在了我的盾牌上，有些都已经穿透了盾牌，卡在了上面，我甚至能看清那锋利的尖端。

保护她的那一只手在松开她的同时，我拉响了一串烟雾弹，甩在了自己的身边。浓厚的烟雾遮盖住了我和她的身形，也让我们暂时安全了下来。

“呼……”我松了一口气。“好歹算是赶上了……我说栗子，你的打法太激进了，以后冲锋的时候要先注意队……栗子？”

她现在的状况是紧张到没办法好好说话也没办法好好听我说话的状态。她只是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手舞足蹈地向我胡言乱语着什么。

“啊啊好近好近被被被被抱住了等等不不不不对是我冲的太前面了没有注意队友的动静对对对对对不起——”

……她今天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吗？”

“呜哇？！”

凡乐音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把我吓得一个激灵。

她无机质的眼睛看了过来，眼神中的困惑表现出她对刚刚吓到了我的行为毫无自知。

“你们已经被我攻击到了，训练结束。”

“什么？！……”

低下头，在脚下看见了翻腾着的黑泥。虽然说先前看见的那种惊悚的攻击方式迟迟没有再次出现，但这要是实战的话，我们估计早就已经被那些令人汗毛直立的血肉给吞噬了吧。

“你的烟雾对我没有效果，反而会干涉自己的感知。”

“……好吧，也是，这种小伎俩想必也不会对你有效。”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栗子。

“栗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

“是我刚才伤到你了吗……？”凡乐音迟疑着询问道。

“不！没有！没有啦！完全没有！”她脸色通红地看着我们，连忙摆手否认。“那，那个！果然是我太鲁莽了！对不起！”

和平常口头禅一样常见的道歉不太一样，这次的道歉像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没，没事吧？要不要让林叶稍微看一下……”

“不用了！”她紧张着，连语气都变得强硬了起来。

“诶……”我困惑着，搞不明白她的反应。

虽然她一直在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好之类的话，但保险起见还是叫林叶过来看了看。

“哈，脸已经跟苹果一样红了诶。你问这是怎么了？嗯……这个么，是青春期的少女最可爱的地方啦。”她一边说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一边领着还在紧张着的栗子走开了。

吴道子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喝着水。我凑了过去，跟他谈起了我内心的担忧。

“关于刚才的战斗。”我说着。“栗子今天有点不太对劲。那么凶猛的打法，不像是她的风格，刚才的表现也让我觉得很奇怪。”

“嗯，我同意。”他合上水壶的盖子，但并没有和我一样表现出担忧的样子，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着。

“你又开始担心了。”

“……怎，怎么了。”我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禁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真不愧是你啊。”他撇开了视线，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只把话说到一半吗？”

“嗯……以前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捉弄你，但这次，我觉得还是让你自己发觉会比较好。”

他拿着水壶站了起来，像是宣告了话题的完结。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后天还是同一个时间，不要迟到哦。”

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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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凡乐音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回想起今天下午在公园里栗子奇怪的表现，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平常那么害怕战斗的栗子这次居然丢下了队友，自己一个人冲的那么前面……未免也太反常了。

她是有什么心事吗？

还有吴道子的反应，「还是让你自己发觉会比较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是莫名其妙的……”

一边叹着气一边走着。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但街边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整片街道上都显得有些昏暗。

我一边思考一边走着，乐音则紧跟在我的身后。她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地停下了，正想回头询问的时候，一名少女从面前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啊……！”转角处突然多出来了一个身影，她被吓了一跳。若不是乐音拉住了我，我跟她毫无疑问会在转角处撞在一起吧。

她低下头轻声道了一句歉，从我的身边匆匆走了过去。

“差一点就撞到了。抱歉，乐音，我在想些事情，没注意看路。”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应我，同时回过头去，看着那名少女离去的身影。

“乐音？”

“……”她站在原地，就这样看了有两秒多钟。

“没事，我们回去吧。”

“嗯，嗯。”

乐音，好像有些在意那边那个女孩子？

……不，大概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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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一辆车在她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停下了，她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车门被打开了，她顺理成章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怎么样？”

驾驶座上传来了低沉的声音，那里正坐着一个留着长发，戴着墨镜的酷大叔。在少女进入了车里之后，他就摘下了墨镜，缓缓开动了车辆。

“没有机会。”少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扁平的小装置。这个装置只有大概拇指大小，上面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少女本想利用在街道转角的碰撞趁机贴上这个定位器，却因为凡乐音及时的提醒而没有成功。

“……这样啊。对了，那个男的，资料查到了。”

“我感受得到，他是个次界人员吧？”少女接过了话头。“……很奇怪，既然是一名次界人员，为什么会跟那个魔兽走在一起？”

“资料里写的东西比这更复杂。”中年男子伸出手，把一袋东西递给了少女。少女接了过去，翻出了其中的资料，看了起来。

“……呵，还是一名「夜空守望」，更奇怪了不是吗？”

“接着看，更离奇的还在后面。”

“……”

继续翻阅着，少女的眉头挑了起来。

“凡乐江，凡乐音……他们是兄妹？！人类和魔兽，居然是兄妹的关系？！……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

“来源可靠吗？”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错。虽然说收尾可能不太干净，但是在准确度上，你该相信我。”

“如果情报正确的话，这就说不通了。”

“那只魔兽的身份是伪造的，目前只能这么想。”

“可这份资料的来源是夜空守望的低权限资料库……也就是说，她伪造出来的身份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一个魔兽有着连次界管理分局的人都检测不出来的造伪能力？这可能么？就算身份可以伪造，可她身上有着那样强烈的魔兽气息，为什么其他的次界人员都没有发觉？”

“……是伪装的能力吧。”

“仅仅凭借着伪装能做到这种地步么？再者，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她进行了任何程度的伪装，这又是为什么？……”

少女眉头紧锁，思考着。

中年男子同样在思考。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男人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是更强大的，可以操纵认知的能力？你看，也许就是利用这种能力，把这一片地方的次界人员的认知都修改了。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说不定？”

“那我为什么？……不，是这样吗，是因为我隐藏了自己的缘故？”

“也许她只对次界人员使用了这种能力。但是，因为避役的特性，你在她的眼里也是个凡人吧？”

“所以我就没有受到这种影响吗？……”

“也许是这样……我提醒你，目前为止仅仅是推断，你只能把我们推断的结果作为你行动的参考，明白么？”

“啰嗦，这样的道理我当然明白。”

男人看见少女这样有些不耐烦的表现，嘴角不禁抽了抽。“哎呀，所以说真的是进入叛逆期了吗？……”地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两句。

“那么，下一步的行动？”

“……”少女沉默着，像是在思考。

男人也安静地开着车。

半晌，少女再次发出了声音。

“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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