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金星雪浪开得正艳,白衣仙人坐在牡丹簇拥的亭中,一曲泠泠琴音自指间流出,似流水清风,赴这场人世浮华。
蓝湛:(一曲终了)出来吧。
魏荷:蓝湛,多日不见,最近过得可还好。
蓝湛:看医书,修琴谱。
魏荷:(当做不明白,笑容不减)唔,说说看有什么好方法,我记下来回去和温情探讨研究一下。
蓝湛:医书中说,怨气侵染,若要治本,需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修养生息,以琴曲除怨静心,辅以药物……
魏荷:这地方是云深不知处吧。
魏荷:(看着外面的花团锦簇)蓝湛,我也懂医,温情也是医师,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可我早就说过了这是条无法回头的路,我更不能放弃乱葬岗上的人去过自己的日子。
与其说不舍乱葬岗上的一堆人,不如说不舍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于魏荷而言,魏无羡便是她的归处。
蓝湛:你的真身……
魏荷:我的真身已经如此,便是随你回姑苏也无济于事,说到底这是我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蓝湛:魏不染!
魏荷:蓝湛!我很谢谢你,但还请你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前面的礼乐吹奏了起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魏荷也无意多留。
魏荷:我先走了,告辞。
蓝湛:心悦你。
魏荷:(停住脚步惊讶的回头)什么?
蓝湛:(深吸一口气)心悦你。
魏荷:你、你不是……你在开玩笑吧!
蓝湛不语,沉默严肃的看着她,魏荷原本侥幸的心理瞬间被冷水泼没了。
魏荷:蓝湛,你该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已经成亲了,我……
蓝湛:我知,我只是……
魏荷:含光君,今日之事我只当没听见,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
不去看蓝湛是何表情,转身快步的离开,生怕慢一步再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蓝湛双手于袖中握紧成拳,魏荷的话深深地刺痛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利刃狠狠的捅破,不留一丝余地,决然的拒绝,像是否定了过往至今所有的一切。
不远处蓝曦臣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对自家弟弟的了解,从他脸上也能读出来了。
蓝曦臣:忘机。
蓝湛:兄长。
蓝曦臣:方才那是魏姑娘吧……你有心事?
蓝湛:兄长,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蓝曦臣:(叹息)怕是她不愿吧。
蓝湛垂下眸不语,见此蓝曦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操心的叹了口气,带着他去前厅赴宴。
兰陵的这场婚宴比之云梦送嫁有过之而无不及,金光善和金夫人今日皆是笑脸相迎,欣慰的看着新人拜堂成亲,魏荷与江澄并肩而立,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含着泪水,那是对他们长姐的不舍和祝福。
新人送入洞房后没多久,金子轩就出来轮番敬酒,魏荷喝了几杯后便离席去了新房陪着江厌离说体己话。
魏荷:师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每天都要开开心心,这样我和阿婴才能安心。
江厌离:(握住魏荷的手)你也是,和阿婴好好的,他有时候就像个孩子,替我好好看着他。
魏荷:放心吧,师姐,我一定好好看着他,不让他上蹿下跳。
江厌离:好,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聚,我给你们做莲藕排骨汤喝。
魏荷:嗯嗯,我最喜欢师姐的汤了。
过了一会儿,前厅的宴席似乎散了,喜娘来告知江厌离让她早做准备,魏荷见此也就不多留了,和江厌离道了声别,就起身出去在婢女的引领下回了客房。
婢女:姑娘,这是今日的宵夜。
魏荷:(疑惑)我并没有……
婢女:少奶奶说姑娘今日没怎么用膳,怕你饿坏了自己,让厨房做了些糕点备着,都是您喜欢吃的。
魏荷看了看盘子里一叠六块的莲花糕,确实是她喜欢的,便也没有多生疑虑,点了点头让婢女放在了桌子上。
魏荷:(吃了一两块)剩下的收了吧,我有些乏了。
婢女:是,婢子告退。
客房的门关上没多久,屋里的灯便熄了,那婢女走过转角后,廊下庭院的假山后走出来一个人,眉点朱砂,嘴角带笑。
金光瑶:只吃了两块?
婢女:是,姑娘似乎有些食欲不佳。
金光瑶:无妨,两块也够了,剩下的处理掉,别让人发觉。
婢女:是。
兰陵金氏为这场婚宴大摆三日的流水席,金子轩和江厌离新婚燕尔,魏荷识趣的不上前凑热闹,又不乐意跟着江澄和那些家主虚以为蛇,故而只能闲逛闲逛,没事跑金氏的小厨房里捣鼓些吃的,只要不碰上蓝湛,日子倒是过得很自在。
可不碰上蓝湛,却会碰上蓝曦臣。
魏荷:(点头)泽芜君,您在赏花?
蓝曦臣:那些家主在互相敬酒,我多有不便就出来散散心。
魏荷:(了然)这样啊,说来三日宴席将过,泽芜君可是要回去了?
蓝曦臣:我在兰陵尚有些事情,先让忘机回去帮我处理些家事。
魏荷:(难怪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蓝湛,不过也好,省的见面尴尬。)
两人本就不是很熟络,这话题突然中断,魏荷颇为不自在,笑了笑打算就此告辞,却被蓝曦臣唤住。
蓝曦臣:魏姑娘,有些话或许此时说出来不合时宜,但还希望姑娘能听一听。
魏荷:(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泽芜君请讲。
蓝曦臣:姑娘身份特殊,如今更是损伤了根本,若是一不小心或遭人算计,若魏姑娘不嫌弃,姑苏蓝氏愿帮姑娘医治,护姑娘无忧……
魏荷:(打断)泽芜君,这是蓝湛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又或者是姑苏蓝氏的意思。
蓝曦臣:有何区别?
魏荷:若是蓝湛或你的意思,我会感激却不会接受,若是姑苏蓝氏的意思,就免了吧。
蓝曦臣:(并不气恼)姑娘可知蓝氏藏书阁古书典籍千千万,其中有多少医书呢?
蓝曦臣:(不等魏荷回答)那些医书光常见的伤寒杂论便有上百余卷,而针对一些疑难病症的卷宗虽不多却也有数十卷,更何况有些病症本就难见,病因各不相同,若想寻得医治方法,需要阅遍各类医术,将症状作对比,再整理出有效的一套方法,这期间所付出的时间和毅力,魏姑娘可有想过。
魏荷:(手心发冷)蓝宗主何意?
蓝曦臣:忘机他自幼沉默寡言,心事不露,只做不说,我作为兄长,不过是心疼他自射日之征后就没日没夜阅遍藏书阁医书,甚至未经叔父允许私入禁书室被罚而已。
蓝曦臣一向对外温和以待,便是百花宴被金子勋为难也很少说这么多话,语气也不会特别冲,但或许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弟弟,今日话不仅说的多而且语气很急,大概是真的动了怒。
魏荷站在原地看着蓝曦臣离去,思绪纷杂,心神不定,不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连忙用手撑住一旁的柱子,瘫坐在廊下凭栏处缓神,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以为不过是因为一时间知道蓝湛所做的一切有些心神不宁而已,可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了躲在角落的人的眼中。
风拂过院中的金星雪浪,前厅的欢声笑语似乎到了这里就突然消散了一般,寂静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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