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谈（四）

清河聂氏要举办演武会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最初众人的反应是，挺正常的。当年赤峰尊可是每隔两三年就会举办一次，意在仙门百家互相交流切磋武技。毕竟聂家主修刀法，能和聂家刀法切磋，也算是一种经验。

可反应过来后的所有人，要么是看了一下黄历，要么就是掐指算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时光没倒流，现在的聂家似乎也还是聂怀桑做家主。

…………

不是！你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主，办什么演武会！你能下场比武吗！(╯‵□′)╯︵┻━┻

对此，聂家人的统一回复是——

聂氏门生：下什么场？我们家主不会刀，我们还不会吗！不服就来比划，少啰啰嗦嗦的。

嗯，还是那个一往直前的聂氏门生，个个都是硬汉子。

不过说的再多，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追名逐利的，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想去凑热闹。一个一问三不知举办的演武会，能有什么看头？

但也有不少脑袋灵活，看的清的发现，清河聂氏没落，却没有掉出四大世家之列。聂怀桑虽然一问三不知，但自从他接任宗主之后，并没有听说附属家族有弃旧主而投奔新主的举动，族中的一些长老和旁系也都安安分分并不跳脱。

若是在以往，众人会觉得是敛芳尊和泽芜君帮衬的关系。但如今一个身死一个闭关，聂氏却依旧安安稳稳的，隐隐比兰陵金氏要稳定上一分。这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缘由。

聂氏门生：我们宗主说了，演武会以武艺定胜负。胜者可至聂氏宝库任选一样东西，刀法、剑谱、武器、典籍任选。

……不是，聂怀桑你想干什么！？Σ(⊙▽⊙"

这是众人听到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没人会愿意看到其他家族的人进自己家的宝库的，还是任选！万一选了个什么重要东西，难道你还真能给吗？

清河不净世内，聂怀桑坐在上首悠闲的摇着扇子，听着下面人一个接一个的吐槽，都说这个奖励不行。

聂怀桑：（等众人讲完，合起扇子）都说完了吗？

聂怀桑一开口，下面整整齐齐的没了声音。

聂怀桑：（犹豫）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这消息都放出去了，再收回来是不是不大好。

什么叫不大好？是很不好！本来有个死活不习刀法的宗主就够坑了，再多个言而无信的名头，聂氏直接就凉了好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宗主并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就是比起当一个剑客刀客，他更适合做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或者是逗猫遛鸟的闲人。

聂怀桑见众人都散去了，轻笑了一声后摇着扇子，步履轻快的走向校场。校场上不少门生弟子在练习刀法，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一板正经的站在一旁，见到有弟子偷懒或者出招错误，直接照头拍下去。那声音聂怀桑听了都狠狠吸口气。

王教头：二……不是，宗主，您怎么来了？

王教头是当年聂老宗主在外救回来的，见他刀法不错，便收为门生。聂明玦做了家主后，他就负责教授门刀法武艺。

聂怀桑：王叔叔，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不用改口的。

王教头：那怎么行！你现在是宗主，就要有宗主的派头！

聂怀桑：（……不，相信我，那种事情我做不来。）

聂怀桑笑了笑，随后和王教头唠了唠嗑便离开了。王教头看着他离开，心里颇多感慨。王教头是看着聂氏兄弟长大的，对于聂怀桑，他曾经和聂明玦一样恨铁不成钢。可是等到聂明玦身死后，聂怀桑的种种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虽然说做的不是特别好，但却能保住清河聂氏四大世家的地位，而且还为聂明玦报了仇。

那时候他才发现这位二公子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虽然依旧醉心山水，却能够扛得起宗主的责任了。

王教头：（回过神就发现有人做错了动作）臭小子！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招数都能错！你脑子进水了吗！

聂怀桑方走到转角处，就听见王教头正在训诫门生。回转过头的那瞬间，聂怀桑似乎又看见了多年前的午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举着刀冲着自己训斥。

——聂怀桑！你又偷懒了！

——说了多少次了，有功夫溜猫逗狗，不如多练练刀法！那这一套刀法几年了，还没学会吗！

——整天摆弄那些没用的！再看见一次，我直接给你烧了！

斥责的话，怒气冲冲的脸庞，似乎都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只剩宗祠上孤零零的一个牌位。

聂怀桑记忆中最后一次与聂明玦交流是在他身死前的一天，也是因为刀法没练好被训斥。可那天的聂明玦格外的暴躁，直接让人将聂怀桑珍藏的字画古董通通摔碎焚烧。聂怀桑气了，和聂明玦吵了一架。

——刀刀刀！整天就知道刀！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就是不会！谁爱练谁练去，反正我不练！打死了也不练！

后来还说了些气话，反正兄弟两个大吵了一架，也是聂怀桑头一次反抗聂明玦。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之后聂明玦便出了事。

连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过聂怀桑有时候会想，若是大哥还在世，他真的会说对不起吗？

估摸着是没那个勇气的。其实说完那些气坏后聂怀桑就怂了，可又不敢去见聂明玦，两人到最后都一直冷战着。

聂氏门生：宗主，这是演武会相关事宜，请您过目。

聂怀桑接过聂氏门生手中的文书，一边看着一边走进了自己的院落。这院落十分风雅，花草繁盛，一棵松树歪着头迎接着主人。树枝上挂着一只鸟笼，金丝雀正叽叽喳喳的唱着歌。

聂怀桑：（合起文书）可以，就这么准备吧。

聂怀桑：其余三家可有回信？

聂氏门生：蓝宗主闭关，这次是由仙督含光君带着门生来参加；兰陵方面是金宗主亲自来；至于云梦……

聂怀桑：（展扇）云梦派谁来参加？

聂氏门生：云梦派了魏先生夫妻二人携弟子出发。不过……

聂怀桑：（疑问）不过什么？

聂氏门生：听下面的人说，魏先生夫妻已经提前出发到了清河。

所以不是江澄要派他们两个人来，而是这对夫妻闲不住自动请缨来的清河。

聂怀桑：（感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疼江兄。

可不是吗！这对夫妻留在莲花坞天天秀恩爱，江澄觉得眼疼！可真让他们潇洒自在，江澄又觉得心里不平衡！也是难！

聂怀桑之所以敢开演武会，也是因为他知道如今仙门情况。如今的仙门不再是以前岐山温氏称霸的时候了，当时人人自危，拼尽全力修炼，生怕哪一天灾祸降到自己头上。如今仙门平稳，小一辈们要么尚未长大，要么修为不够高，哪能和他们当时年少时的修为比呢。

这次演武会，老一辈的碍于面子身份不会下场，其他小世家宗门不足为虑。能够和聂氏一拼武艺的只有其他三大世家的人，可无论是哪一家获胜，都不会从宝库里拿太过分的东西。更何况真正机密重要的东西，早就被收了起来。

如此一来，演武会能够顺利进行，而且聂氏门生也能得到锻炼，还能告诉其他不安分的人，聂氏还没差到你们可以取而代之的地步。

转眼便到了演武会当天，各家族的修士纷纷入场，有的只是单纯带着小辈来见识一下，有的却是想着通过这次演武会能够和其他世家套套近乎，争取点自身的利益。

聂氏门生：云梦江氏入场！

魏无羡：这清河的门槛还是这么高啊。阿荷，你慢点。

魏荷：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用扶着走路。

魏无羡：那可不行，你现在可金贵了。

魏荷：（娇嗔）这么多人，你注意着点。

魏无羡：我宠我自己媳妇儿，怎么了？嫉妒的自己去找一个。

说着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看戏的人纷纷调转视线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在他们身后的云梦江氏门生，已经习以为常的木着脸，无动于衷。

聂怀桑：许久未见，魏兄还是老样子啊。

魏无羡和魏荷望去，便见聂怀桑走了出来，两人纷纷回礼。

魏无羡：不如聂兄如今这宗主来的风光。这演武会办得如火如荼，想必今日定能如愿了。

聂怀桑：（看了一眼魏荷）还未恭喜魏兄和魏夫人，满月宴可别忘了请我参加。

魏荷微微惊讶，魏无羡挑了挑眉没有问聂怀桑怎么知道的。聂怀桑此人极为聪慧，聂明玦在世时他可以安心理得的躲在大哥的身后闲云野鹤，但聂明玦身死后，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宗门谋划了。

魏无羡：记得带贺礼啊，不然别来了。

说着就带着魏荷和江氏门生进去了，临了还留了一句话。

魏无羡：我觉得你书房里的那些古玩字画可以挑一件，给我孩子当满月礼。

谁不知道聂怀桑收藏的古玩字画都是极品，都是绝世好物。

聂怀桑：（哭丧着脸）这个魏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这次的演武会最终以聂氏胜出告段落，这也在聂怀桑的预料之内。毕竟聂氏善刀，但这一些小辈平日夜猎什么时候和用刀的修士打斗过，故而便是蓝思追也输在了经验上。

聂氏胜出，也告诉了众人，别以为我们宗主不使刀，聂氏就是好欺负的！聂氏还是以前的聂氏，刀法依旧刚硬猛烈！

晚宴过后，聂怀桑摇着扇子再一次路过校场。此时的校场空荡荡的，清河的风冷冷的吹过，屋檐下的风铃轻轻地晃动。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幼时的自己，小小的一只被罚跪在校场上。旁边聂明玦手里拎着两个石头，扎着稳当的马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学不会刀法啊。明明大哥练几遍就会了，可是我却不会。

聂明玦放下石头，走到聂怀桑面前。高大的身影让年幼的孩子感到些压力，尤其是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似乎永远都很严肃。

就在聂怀桑以为他会训斥自己的时候，聂明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聂明玦当时也并不大，可手掌上已经有了厚厚的老茧，摸在稚童的头上并不舒服，却让聂怀桑觉得很安心。

——没事，你不会，我会就行了。

这一句话，让当时还沮丧的孩子瞬间笑了出来。

清河的夜晚很凉，那一天却暖的让人想要一直沉醉下去。

宗祠内，聂怀桑持着三柱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烟雾缭绕，似乎抹平了祠堂的棱角，看着不再压抑严肃。高台上放着的是聂氏列祖列宗及历代家主的牌位，一代代的传下来。小小的牌位上，刻着寥寥的几个字，却如同聂氏刀法一般，刚正不阿。

聂怀桑：（大哥，如今的聂氏有我，你放心吧。）

没有人可以一辈子的躲在亲人的身后无忧无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保护你的无忧无虑，你的亲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年少时的不服管教，可能是长大后渴望回去的时光。

可惜光阴似水，不会回头，亦不曾停留。

——幕后时间——

莫得感情的鱼：聂导这篇写的不是很好。我一开始想写聂怀桑游山玩水时的场景，但又觉得不对劲。

莫得感情的鱼：聂怀桑虽然寄情于山川四时，但如今的他已经是宗主。他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他抛下宗主的责任出去游山玩水。

莫得感情的鱼：我想象中的聂导，处理家族事务也会继续收集古玩字画。闲来无事时于庭院煮一壶茶，作一幅画又或者逗弄逗弄金丝雀。

莫得感情的鱼：很平淡的生活，但终究与少年时不一样了。因为没有一个一边护着他一边督促他练刀的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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