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叔!”
仿佛是早已将大叔的一切行为了然于心,我们的魔法少女巧合地在他做好清晨需要做的所有准备之后才全副武装地推开了卧室的门,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然而大叔眼中那顶着淡淡黑眼圈的形象已经说明了她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有活力,怎么说都是一个晚上没睡才会变成这样。至于大叔?哈哈,以他多年守夜冠军的称号打包票,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晚不睡而表现出什么异样呢?
“早……呃,早安,薇奥拉。”
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和自己一起住这件事一直没给他带来多少实感,更别说住进来的是一个以前只在幻想中存在的魔法少女了,因此他该如何与对方相处依然是个大问题,就比如——现在他该说什么?
“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啊,是昨晚睡不习惯吗?”
薇奥拉刚想说什么,就被她头顶的帽子抢了个先。
“我……”
“主人她一夜未睡,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应该的。”
“呜哇!连你也奚落我!不行,我今天要找十个倒霉蛋才行!”
等等,找十个倒霉蛋做什么?难道是我对魔法少女的工作有什么误解的地方?
他越想越不对劲,鼓起勇气打断了一主一仆的打闹。
“很抱歉我这里的条件没有让薇奥拉大人满意……请问您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应该能在早晨时间打探出对方的一些情况。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薇奥拉恶狠狠地把头塞到帽子里。
“你提供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我以前可是在沙地岩石上都能睡着,昨晚是我自己的原因。异世界的早餐的话,请务必带上我!”
光从她的这几句话判断,薇奥拉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不,她是不是孩子还要另说,魔法少女可不是能够凭借常识判断的家伙。要带她去吃早餐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
大叔看着薇奥拉那身华丽得过头的魔女装扮,陷入了沉思。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你一直是这么穿的吗?”
“是啊!”
哦,那看来她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太长时间……说短一点,估计连一天都不到,不然她早该明白这一身根本穿不出去了。
并不笨的薇奥拉立即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就挥舞了一下魔杖——身上的衣服在大叔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换成了衬衫T恤和中长裤的中性搭配;挥动第二次,那及膝的三色堇紫色的长卷发便变成了刚及肩的黑色短发——看得大叔是一愣一愣的:
这魔法少女,怎么连变身动画都没有?
不过薇奥拉似乎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给他解释:
“人的眼睛能够捕捉的画面是有限的。只要速度超过这个极限,换衣服就跟没有时差一样啦……”
拜托,作为现代人的大叔可不需要薇奥拉说明这些他早已知晓的事,此时他更好奇的是——薇奥拉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一眼看上去,没有商标,也没有其他什么明显的标志,款式却是与当下流行的差不多,虽然让她显得瘦小了些,但她独有的那股风范还是展现出来了——那种自信心满满、对任何事都热情似火的风范!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只要她有办法上街就行。大叔瞥了一眼还在她头上、与其他服饰格格不入的尖角魔法帽,没有多说什么。
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吧,看起来她似乎也很享受别人好奇的目光,那就随她去吧。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离小区不远的一个小吃街。若放在平时,他恐怕只会在下班后到那里转一转,早晨去多半是因给女友送饭才去,平时也就是拿面包牛奶应付了事。事实上他平时不去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早晨时间不够——既然女朋友都已经吹了,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那里当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平时混一混,靠租房的钱不也够日常开销了么……
把手机彻底关机,在薇奥拉的许可下,他牵上了她的左手,走在路上活像一对关系融洽惹人羡慕的父女,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冰凉视线让他感到一阵不适——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败犬帽子会这么做。等到他们真正走到大街上,大叔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哪里是去逛街吃饭啊!分明是现代常识现场传授的课程啊!
“大叔,那个……是车吗?没有魔力是怎么发动的!”
“是汽油和柴油,还有电能……”
“大叔,你们这边的服饰太少了,我不太习惯……”
“西方传过来的,算是文化入侵?”
“那个!那个那个闪烁的是什么?”
“是红绿灯……对了!我们这边的交通规则太多,你可能记不住,关键几个一定要记牢: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你就当红灯看!没有路灯不要从路上过去!看到那种线——一条一条的、白色的斑马线才能过!”
“那……斑马是什么?”
“斑马是一种动物,它的皮肤色彩分布和地上的线很像。”
绝了,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体验到这个岁数的同龄人的感受——应付自家(划掉)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的问题是多么麻烦……不过仔细比较的话,他遇到的还不是什么,毕竟他要教的孩子能够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问过一遍的问题也不会再问。怎么样,这么一比,成就感是不是就出来了?!
“喏,菜谱在这里……我忘了你看不懂,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嗯……要不你随便点几个?”
薇奥拉看着塑料裹着的菜单上满满的方块字——她并不是看不懂这些文字的含义,而是不能够理解他们组合起来将代表着什么。犹豫了一下,她遵照自己的第六感指了几个名字。
“大肉烧卖……豆浆……混合凉菜?主食饮料加配菜,还真是够巧的。欸,对了,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宗教?”
大叔忽然意识到……来自异世界的薇奥拉会不会在食物上有什么禁忌啊?虽然异界动物与地球的生物相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既然连人类都有……其他也不是不可能。
“宗教?嗯,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了——”她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大叔在说什么。
“大概有大大小小上千个宗教吧,这还只是一片区域里的……”
“等等等等……”大叔赶忙打断了薇奥拉的话,“我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件事吗?”
“应该……是吧?大家都有信仰,不过对食物有要求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看着她那无辜的小眼神,大叔可耻地偏过了头。“嗯嗯,只要你对这方面没有要求就行。”
“对了,那两根木棍一样的东西是餐具,你可能不太会用,到时候需要我帮你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想扇过去的自己两巴掌——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还来喂食play?
“哼,不要小瞧薇奥拉大人的学习能力!”
薇奥拉满不在乎地双手抱胸,但她那时不时瞅向隔壁桌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该不会……真的很难用?可恶,现在也不好意思尝试……先看看他们是怎么用的!’
虽然这么想,但她自己也清楚,看别人做和自己动手做完全是不沾边的两码事。至于让别人喂食……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太羞耻了一些!
所以,在所有食物上齐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悄悄用魔法制作出崭新的刀叉。
这种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一直盯着女孩的大叔。自认为情商高的他并没有借题发挥,只是笑了笑,提醒了女孩一句:
“魔法在我们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至少从前是这样,所以还请小心一些。”
“唔,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吧?”
“是,但是这座城市到处都有摄像头,能够拍下大部分人的一举一动……除非你有办法把他们解决,不然想隐瞒自身就是奇迹……呵呵,我差点忘了,你可是奇迹的魔法少女,这种小事应该不在话下吧?”
“那当然!”
应了一句的薇奥拉又埋头戳起那个奇形怪状的面制食物,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在完成第一次“解剖”后,她终于搞清楚了这食物的构造——面皮加馅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很(嚼)……很精致的食物。”
“咕咚”一声咽下食物的薇奥拉做出了这样的评价。“然后是……豆浆?”
她将那罐浑浊的白色液体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嗅了嗅。“闻着有股香气……”
她把杯盖揭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豆浆的上层——这一次的味觉体验却没有嗅觉那么好。
“奇怪……这个味道,不是甜的……嗯……”
她顿时就有股把豆浆放在一边再也不理的冲动,但是对新事物的好奇心将它掩盖了下去。她鼓起勇气,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咕……呜……怎、怎么会是这种!太奇怪了!好干——”
“噗。”
一旁的大叔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他忘了跟老板说加糖了。
“不要笑!呜……早知道不点这个了……哪有这样的饮品啊!”
一边这么说着,薇奥拉一边在心中把“豆浆”这个名字写在了黑色的小本本上,从此列为此生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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