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汇集地-第二十一章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下到地道里后，人类恐惧的原罪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面前。

那个男孩从小就怕黑，他经常独自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吃饭，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切换着频道，让电视上播放着千篇一律的节目。然后，坐在窗边，仰望着满天繁星，不论如何等待，他永远看不到一颗流星划过。

他学会了等待，又渐渐学会不再等待。

即便如此，那个世界依然有让他眷恋的事物。

看着星空，他或许无法找到些许希望，但可以暂时忘记空虚和寂寞。所以，他讨厌没有星辰的夜空。

她也一样。

每个人都会怕黑，有时候看着星星就能获得慰籍，再不济，一点温和的亮光也能给人希望。

但是，这里没有希望。

‘’不对劲啊、不对劲啊、不对劲啊啊啊啊啊！‘’地道下的空间比想象的还要大，足以让两辆马车并行，但是，太黑暗了。而这正是那个男/女孩最害怕的事。于是，她跪倒在地，抱着头痛苦的哀嚎。

‘’唔，唔，呃，啊啊，不，不。‘’心中的魔鬼具象化为现实，包裹着迷茫的少女。深黑色的眼眸中，悲伤是主色调。

‘’徐渭，你在说什么？徐渭！‘’她听不见别人的呼喊，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你——呃！‘’一心奉仕向她伸出的手被慌乱的打开，随后

这个胆小鬼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这里。

‘’小渭，你到底是怎么了？‘’白发少女痛苦的说，发出的声音很快被黑暗吞没。

‘’没有火折子吗？‘’辰问她。

‘’没有，之前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我们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她紧张而担忧的语气说到。

‘’那么，只能快点到前面去找她了。‘’

但愿她能平安，毕竟，我已经对她说过了。

‘’我会带你去城里玩。‘’在暂时的避难所，她对她说

那孩子当时的回答虽然很平常，却能很容易的察觉到那种喜悦之情，属于孩子的喜悦。

‘’我会带你回去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她对自己说。同时从背包中取出一块散发着流金的腰牌，细细端详后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背包。

‘’走吧，去找她。‘’我坚定地说道。

在延续的黑暗里，一心奉仕这么说到。

………………

走了不知多久，漆黑的空间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我将手放在岩壁上上。

‘’这一带有人活动过。‘’

‘’是因为她……吗?‘’

‘’不可能。‘’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上一些，她不可能有能力做这些。‘’我凝视着黑暗中的岩壁，思索片刻后。我转身对辰说

‘’你不是猫吗？看看这墙上有什么……。‘’

‘’才，才不是嘞，喵噜噜噜……。‘’真是可爱，这陪伴了我多年的老伙计还是一点没变。一样的残忍，一样的无情，只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感情的泄洪口。

我和她很多年都没笑过了。

不想再后悔一次了，可是，这样终究不会带来好结果。

——————

失去太多，往往会让人越发珍惜现有的事物，可当失去到达一个临界点后，她们就会麻木，忘掉什么是自己拥有的，最后，成为一个只有幻想的空壳。

「XX城·一心家大宅」

一心奉仕的家庭非常富足，在繁花似锦的XX城中独树一帜。每一天，这个平静可人、若抚子般洁白的少女在春天里都会独自来到宅子中的庭院里，在花丛中漫步，在飞舞的叶樱中感受风的气息，怡人的风景伴随着少女轻柔的呼吸，构成了春日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只不过，这是属于她的独舞，从没有人走进她的心。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即使是她，也不过是人生过客。

一心奉仕早已不是一心奉仕，一心家也不再是一心家。

缺少了一心家的那座城依然春意盎然，只不过是花海中少了一个人，那漫天的花瓣不会记住风的气息，那迷茫的人不会留意她留下的痕迹，到最后，只剩下仇恨，包裹着她的心，构成了黑暗的躯壳，所以，她从来不怕黑暗。

她本身就是黑暗。

回忆和繁杂的思索让我有些头痛，我用手扶着黑暗的墙壁，慢慢的前进，现在还不是时候停下，她还在前面等我。

‘’但那是真的吗……?‘’懦弱的声音从我口中滑出。真不敢相信，我还以为我早就死了。

没有人走进过她的心，亦没有人走进过他的心。

那个男孩和女孩是如此的相似，即使他已不再是他。

想要见她，并不是因为爱，只是无尽的占有欲。

混乱的思绪在我脑内轰鸣，颤抖的双脚差点跪倒在地。

不想失去，只因失去太多。爱也好，恨也好，亲人，国家，还有一切，我的一切早就崩塌了。

只剩下她们，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呕吐感向我袭来，痛苦的挣扎后，我虚脱般靠着墙壁坐下。

‘’怎么了，奉仕?‘’她依然是这样关心别人。辰和煦的笑容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感受到。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就算不愿提起，努力的去忘记，它依然藏在你内心深处。

‘’你累了……。‘’

‘’不，我……。‘’话只说到一半，辰轻轻将手指放在我的唇上。

‘’你骗不了我的，不是吗？过去，或是现在，不管是作为普通人，或者是军人……。‘’

‘’我们都长大了。‘’

‘’不……你依然还是那么幼稚……，大小姐。‘’

‘’你！‘’羞耻感占据了我的心，她还是那么清楚我的弱点。

樱红的脸颊在黑暗中无人可以看清，只有两对眼瞳对视良久。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她。‘’辰温柔地说，的确，昨天晚上我和她彻夜观察着墙外的情况，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片刻，但……

‘’还不是时候，休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理由停下。

我硬撑着站起后，继续向一片黑暗中行进。

再次向前方望去，视野依然是被无尽的黑暗笼盖。她害怕的就是这些吗？为什么……?

同样是走在这样漆黑的隧道里，我却感受不到些许对黑暗的恐惧，与此相比，不点蔓延的严寒更加恐怖。因为下来的时候没法将盖子关上，寒冷的空气貌似都倒灌进来了，给本就瘆人的洞窟增添了几分寒意。

‘’刀快和手掌冻在一起了……啧。‘’从那以后，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适感，手中的兵器将明确的渴望传达给我。

我讨厌这种抑制内心的渴望的事。

快步走着，踢飞脚下的碎石，像个孩子一样撒气。

突然……

‘’咿……!‘’前方的转角传来了属于孩子的小声惨叫。

‘’看来，有只不乖的小猫咪呢……。‘’辰的脸上露出不适合她的阴险微笑。

臭猫，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这句话停留在唇齿之间，随后顺着喉咙，滑入我那颗早已腐蚀溃烂的心。

‘’别把她弄死了……。‘’我轻声对辰说，同时在墙边坐下。

‘’嗯……去去就来。‘’随即急促而又尽量压低了的脚步声响起，与杂乱而轻盈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我变了吗……?伴随着这可笑的疑问，我闭上了双眼。

——————————

她变了，我是这么想的，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我很多年没看到过那种笑容了，不管是在那繁花似锦的春城，还是这雪漫的黑水。

她从未曾真心笑过，可是如今……

即使大多是病态的笑，也依然让我感到欣慰。那个人应该会对我说，‘’真好啊，她终于笑了，你终于做到了。‘’

是啊，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是没有白费。

但，带来这一切的不是我，是她。

那个异邦人……!我或许应该感谢她，那么轻松就完成了我多年的目标，但，心中有一股不安的躁动。

‘’真是令人作呕，不过，这就是我啊，愚蠢的家伙，哈哈……哈哈哈哈!‘’应该够远了吧？

我确定她听不见这一切后，轻松地来到那孩子身后。我终究是这样的令人作呕，你知道吗，小渭?

让我无比嫉妒而又怜爱的存在。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手中的刀极速落下，随后，鲜红色铺满了墙壁。

‘’没必要抓活口啊，奉仕……因为，我已经找到一切的因果了。‘’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哑然失声，那是一条，由鲜血和尸油组成的地下河。

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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