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的穹顶无不是弥漫了不知是云雾还是霜霾的灰蒙,没什么风的空气里净是呛人的腥膻味道。南方的空气比北方更潮湿,那种几乎能堵塞肺泡的、泥浆一样的空气就算再怎么隐忍也受不了了。
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抬头望着这片灰蒙蒙的天。
这几日经过的城镇因为战争已经失掉曾经的繁华。虽然依旧人头攒动匆匆忙忙,但已经不是沿街叫卖的养家糊口,而是拖家带口地逃离战争、衣衫凌乱背着家当和席子的人,只有离不开的老人和孤儿才会蜷缩在墙角,男人面前摆一只破碗,女人鬓角上插一根枯草,等待着过往的军队可以留下一些吃食亦或将他们征走——可是落魄到这个境地,军队也已经是无能为力。
这里偶尔还会出没些蛮夷的强盗。他们戴着狰狞的面饰,面孔上刻着骇人的刺青,鼻孔像公牛一样环着银环,头顶束着诡异的发髻。他们**着上身,狂笑着抢夺街上仓皇逃窜的人们仅剩的那一点钱粮,见到女性便粗暴地掳走,全然不顾可怜人凄厉的哭喊。灰蒙的苍穹上有悲戚的鹫鸣,大地上的老人们望着这满目苍夷,干涸的眼眶中只有两行血泪。
赤司征十郎的行军就是从这一个个人间地狱中穿行而过。
这一路上已经竭尽全力驱赶蛮夷,可敌军势在人多,纵使这队伍里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但面对车轮战术也必是有所抱憾。能救的人自然还是少中之少。
“将军,前面的镇子好像还没有被敌军破坏,将士们都有点疲累了,不如——”一位黄发的将领对赤司说。
“好。黄濑你安排下去,让兄弟们准备入城吧。”赤司说。
看着一路征战过来仅剩的一小队人马陆续朝渺小的城楼行去,赤司又朝不知是何方向的灰蒙望去。
“黄濑,绿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紫原少将带着一小队人马已经回去接应了,想必有了音讯必定第一时间传回来。绿间中将一向行事稳健,应该不会有差错的。”
“嗯,他确实一向让人放心。”
“行军的兄弟们尚且也累了。将军,我们先进城吧。”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漂浮在空中的尘土混合了雨后的湿雾。空气逐渐清新的同时,小镇的城门口隐约听到了马蹄踏进泥泞的钝响。
大概能看清骑马走在最前的三位军服上明显的将领样式。各个生得俊俏,稍显不洁的铠甲上且看得出饱经了战火的洗礼。
靠后的两位一人俊朗洒脱,嘴角扬起一个充满温度的微笑,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整洁地盘髻,要不是因那佩在腰间的别致刀剑而陡增豪气,近看远看,都像位气质华贵的大户公子;另一人则一身狂野豪迈的气息,满头青色短发不羁地飞扬在风中,一边的嘴角向上咧着, 那笑容略有邪气,但却依然有血气方刚的风骨,一看就久经沙场,身经百战。走在最前面的人看上去格外地年轻,火红的赤发干干净净束在脑后,丹凤瑰眸斜飞入鬓角,格外有神且十分凌厉。他的容貌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在这策马的三人之中,他是最年幼的一个,可他的周身却透着一股让人没有理由不去服从的王者之气,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毋庸置疑为队伍的大将军。
正做着活儿的街坊们见了这一行人,都纷纷避让,退至檐下。
那青发将领刚踏进城门便忍不住四处张望一番:“我的妈欸,终于可以得个歇脚的地方啦。”
“小青峰,你自持一点嘛。”后面那金发公子似是习惯性坏笑着嫌弃道,“跑那么靠前干吗?勒住你那桀骜不驯的马。”
“黄濑你怎么跟个婆娘一样。”
“哈,也就你,成天游走在生死边缘还这么吊儿郎当。”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勒马停了一下。
“将军。”之前被唤做黄濑的人立即也勒马停在他稍稍靠后的地方,语气立马从说笑换成了正经的腔调。“前面的士兵应该找到住所了。”
赤发的人停了停,没有回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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