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餐·白果炖鸡

“喔喔喔！”

嘹亮的鸡鸣声划破了一间破旧武馆的宁静，驼着背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褂子的老者已经早早起床打扫练功场

“嗯，卯时了！”

卯时相当于早晨的五点钟，老者将扫把搭在练功场内的一颗老银杏树上，背着双手，来到一间房间前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只见一位少年正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耳朵，蒙头大睡

“这个混小子…”

老者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皱纹在怒意下愈发挤得深了，宛如一个老枸杞一般；老者两手抓住被子一掀，而后劈手一掌打向那少年脸上，少年忽然察觉到一死杀意顿然惊醒，而后他立马转过身勉勉强强回避，而那块床，早已连着木板被打出一个掌形的凹槽

“师傅你这是要杀了徒儿我吗？！”

“混小子！金鸡都叫唤了，还不起来练功？！”

“啊啊…我讨厌那只鸡…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

“一刻钟？一柱香都别想！起来练功，不然今天一天都没得饭吃！”

一刻钟大概相当于是十五分钟，而一柱香则是五分钟

“知～道～啦～”

少年无精打采地如此说着，而后再换上衣服，起身去练功场修炼…

这个武馆，教授的是在东大陆岚之大陆，云隐国·煌的一种拳法，曾被称之为煌之国术的八荒拳，其拳势只进不收，可达四海八荒，因此得名。八荒拳威力虽大，却是凶拳，用者常常闹出人命，所以与八荒拳的拳师战斗，十有八九是要签生死状的。也是因此，八荒拳曾在魔王军之战建功立业后，就于太平盛世迅速衰落，再加上修炼时对于天赋与身子骨及其后天训练要求不低，因而如今早已是无人问津，只是零星有着一些武师还在教授而已

“你下盘不稳，今天练习震脚”

老武师看着正在练拳的少年如此说着，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还没有吃饭啊师傅…下盘当然不稳啦～”

“…”

老者心头一怒，两脚呈马步，而后右脚重重一踏，登时在地面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凹凼【音同荡】

“老夫也没吃饭，今天你也得给老夫踩出这么深的脚印！否则不准吃早饭！”

“诶？师傅你这是虐待徒儿啊！我要上官府告你！”

“哼，告吧告吧！有胆子你就去告啊！”

老者撂下话后，背着手往厨房里去，只留下敢怒不敢言的少年

“好好好！踩就踩！不就是个脚印吗？看我踩出来给你看！”

少年如此说着，接着开始快而重地狂踩地面…但是，只是像这样坚持了一刻钟之后少年就累趴下了

“啊…不行了…这样踩实在是吃不消啊…”

快速的踩踏却并没有带来一点效果不免令他身心俱疲，不仅如此还有腹中的饥饿让他更加浑身乏力

“银杏叶子黄了啊…而且还挂了好多小果子，是银杏的果实吗？”

少年躺在地上，看着银杏树如此说着；而后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了来到这里前的故事…

————————————

一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一位因为饥荒而流离失所的孩童，即使是再如何的太平盛世，也有难以顾及的地方。他只身一人四处流浪，却被一个老者施以了食物，不仅如此…那位老者还展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战斗方式——八荒拳

“…”

老者当着他的面，将手掌按在这棵银杏树上，他似乎没有用力也没有使用魔法，只是背着手转过身来离开银杏树，紧接着树叶刷啦啦的落下，宛如魔法一般

“这是八荒拳中的暗劲，想学吗？”

“那个…管饭吗？”

“哈哈！当了老夫的徒儿，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人身安全，老夫都会保证！不过当老夫的徒儿可是很累人的，你得有心理准备啊…”

“我当我当！我愿意当师傅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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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来，虽然老者确实是严苛，但是他也确实是给少年置办了衣物，就算是有克扣食物的惩罚，也会在少年实在饥饿时拿出食物，而且还将武馆里最好的一间房腾给了他…

“师傅，似乎也还是挺好的呢！”

少年心里如此想着，而后一下坐起道

“好嘞！我练了有一个月了，多多少少应该有点那个什么暗劲了吧！就用这个银杏树试一试！”

少年起身如此说着，而后来到银杏树前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气与力量在体内流动…而后将手掌放在树干上，并瞬间将体内的气释放出来！

“…”

然而，银杏树并没有任何变化

“啪嗒”

同时一颗银杏果掉落下来砸在少年的脑门上，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诶？完全…没什么用么…”

少年捡起那枚银杏果，心中五味杂陈…接着他闲着无聊，将银杏果剥开，一股臭气顿时散开来并攻击到了他的鼻头

“好臭好臭好臭！我最讨厌银杏果啦！”

少年如此说着，而后一把把银杏果扔掉，接着老者听见响动，从厨房里出来大喊道

“混小子是不是又在偷懒？！”

“啊！师…师傅…”

终于，在少年的艰苦努力下——还是没有做到一脚踩出老者那样深的凹凼…不过老者却看见了地面上杂乱的脚印，那是少年认真练习的证明，但是也是他不成熟的表现。老者叹了口气道

“唉…你还是先来吃饭吧！”

“…，哦…”

少年有些失落地垂着头如此说着，虽然老者只端得出清淡的白粥，但是对于少年来讲已经是再美好不过的早餐！他端着碗稀里呼噜稀里呼噜地大口大口吃着，而老者则对他说道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不，不是…那个，师傅…”

少年稍稍拿下饭碗，皱着眉头道

“我是不是…很没天赋啊？”

“这个…”

老者一时也很难断定，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

“比起天赋，学习的方法和努力程度更重要；就比如说你刚刚练震脚的时候，步法急躁紊乱，这样只会杯水车…”

“不用说了师傅，我知道我没什么天赋…只是一个从闹饥荒的村子里逃出来的流浪儿，能得到您的照顾我很开心！但是，如果您确实是觉得我没天赋的话，那我就立刻离开！不再给您添麻烦！不过，师傅您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定会在外面闯出个名堂，然后回来孝敬您的！”

少年如此说完，而后将那自己眼中的在老者这里的最后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嘴角的米粒也擦下来送入口中

“师傅之恩，定当回报！”

“诶你！”

老者刚刚想劝住他，可是少年已经起身离开武馆…老者叹了口气道

“唉…又走了一个…难道说，祖师爷的八荒拳终究是要失传在我这一代么？”

老者带着沉重的心情，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而后带着碗前去厨房准备清洗…当他路过练功场时，那银杏树上的满树金黄树叶与银杏果都不知为何落了下来，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杈

“这…风刮的？不可能，如果是风的话应该会有呼呼的响动才对…难不成？！”

老者飞奔出去寻找少年的踪迹，他会去哪呢？山路上？村子里？亦或者，是…从大路去了城里？

“是，银杏果的臭味？”

老者忽然察觉到了残留在空气里的臭味，那是少年在剥过银杏果后未能去除的，残留在身上的味道…

“是大路方向，闯闯么…也确实是很有可能去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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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累好困的样子…明明才刚刚进城里，怎么忽然觉得使不上劲呢？”

少年虽然在街道上走着，但是却是一副步履蹒跚的模样

“师傅他不会是在粥里下了药吧？不可能不可能，师傅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少年心中如此笃定；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有锣鼓声响，老百姓们纷纷朝那里跑去，还边跑边聊道

“快快快！那边又要打擂了！”

“听说了吗？这回可是城里最厉害的黑鱼帮设的擂台！不管有谁只要能打赢黑鱼帮的大弟子，就可以拿到二十个龙头金币！”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建个新武馆都绰绰有余了？”

少年如此听说之后，也跟上人流打算去看上一看；只见擂台上站着一个黑胖壮汉，一下子将两个人推出擂台

“还有谁！”

想必那黑胖壮汉就是黑鱼帮的大弟子

“来来来，七八个一起上！爷爷我赶时间去喝酒！”

那黑胖子如此一说，又是好几个人一齐冲上擂台，可那黑胖子却如同一条滑溜溜的大鲶鱼一般，左闪右闪就是打不着他，而他只是振臂一扫，便扫下一个人去

“看样子只有城郊练八荒拳的李师傅制得住他啊…”

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郎中不经意间如此说着，那黑胖子听见八荒拳李师傅六个字先是顿了一下，而后立马笑着道

“哈哈！那个瘦得跟晾衣杆一样的老头子吗？我知道我知道！他以前有本事的徒弟早就跑不见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后继无人了吧？”

“诶诶，我听说最近李师傅又收了一个徒弟！”

一位老百姓如此说着，那黑胖子继续道

“收徒弟？他顶多也是有命收没命养了！这八荒拳早就被淘汰，现在连个乡野杂拳都比不上！练八荒拳的，恐怕早就死绝了吧！那个李师傅说不定已经饿死在那破武馆里，连个收尸的人也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趁着黑胖子哈哈大笑之际三下两下攀上擂台，而后一个炮肘打在他的肚子上

“咕…呵呵，力道虽然不够，但动作倒是标准…你小子，就是那个李师傅的徒弟？”

黑胖子低下头如此一说，少年虽看见自己的攻势无甚作用，但是却依旧鼓起勇气道

“是…是又如何！”

那黑胖子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脸，将他按倒在地，而后冷冷笑着道

“看你下盘不稳身子又虚，居然还能是那个老东西的徒弟？我呸！看样子他也是瞎了眼，才收了你这个废物！说不准，是知道自己黄土埋到脖子，打算把你随便当个继承人了！”

“不准你骂师傅！”

少年刚刚想一拳打过去，黑胖子直接把他单手拎起来，而后往擂台上重重地砸了几砸，接着又连连踩他胸腹…雨，淅沥沥地下了下来，少年昏厥了过去

“啊？这就晕了？没意思，还八荒拳呢…吓老子一跳”

黑胖子扔下少年，大喊一声道

“散了散了！下雨了，都各回各家！”

“哦哦，散咯散咯”

“回去吧回去吧…”

老百姓各回各家，黑鱼帮的人也撤走擂台，离开现场；只留下七窍流血，身负重伤的少年还躺在地上…

“唉…造孽啊”

老郎中撑着油纸伞，捋着山羊胡走了过来，他稍稍蹲下给少年诊疗诊疗；同时，那老者也赶到城里四处打听

“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还比我高点，十四五岁的样子！”

“看见了看见了！就在街口那边，让黑鱼帮的打了一顿，惨啊…”

“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好像还是什么…八荒拳的传人？真不知道那个师傅是干什么的，居然把这种学艺不精的徒弟放了出来…等等，老人家，你该不会就是…”

那位老百姓还没说完，老者的心顿时如同被惊雷噼啪一声击中一般，他转过头径直前往街道，并对二人说道

“谢谢啊…”

他心中不断地为那少年祈祷，当他来到了街口时…撑伞的老郎中还在诊疗当中，老者清楚地看见那躺在地上的人，立马冲过来道

“混小子？混小子！”

他扶起那少年，摇着他道

“混小子你怎么了？！”

“让黑鱼帮的大弟子打了一顿，骨头断了好几处，脏器也受到伤害，而且…他的气意外的虚”

老郎中捋着山羊胡如此说着，并转过头对老者道

“李师傅，他就是你的徒弟对吧？”

“是…他是…”

“他是个好徒弟，听见那个家伙说了你和八荒拳的坏话，立马跳上去给了他一个炮肘，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我知道，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大夫，求求你救救他！虽然老夫现在囊中羞涩，但只要你能将他治好，老夫就算给你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那么…先把他带到我的医馆来吧！”

老郎中叹了口气如此说着

“快一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好，好！”

老者被着少年，老郎中给他们撑伞，不多时就到了老郎中的医馆之中…

“把他平放在病床上”

老郎中如此说完，老者询问道

“有什么老夫能帮上忙的吗？”

“这个嘛…李师傅，桌子上还有些钱你先拿着，然后去市集上买点滋补的东西回来，给这孩子补补气，也好疗伤”

“这…这怎么好意思？”

老者如此说完，悄无声息地出了门，而老郎中接着道

“唉…想必你现在也拿不出什么钱，记在账上日后再说…嗯，李师傅？”

他转过头看向门口，老者早已离开医馆…

“去哪了呢？”

而老者则是迅速回到武馆，直接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径奔那只打鸣的公鸡…

“大夫，我回来了…”

老者冒着雨回到医馆，他提着宰杀好的公鸡，还有一陶罐的银杏果道

“麻烦您炖给这孩子吃…”

“啊，这个…李师傅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这个事先放一放，不把头发擦干的话会得风寒…”

然而老郎中还没有说完，老者又往外走道

“老夫还有事要办，先出去一趟”

“李师傅你…！”

他刚刚想叫住，可是老者脚力非凡，早已飞奔出去；老郎中看着放在地上的鸡和白果，叹了口气道

“唉…这我也不怎么会炖啊…”

忽然间，医馆的庭院里出现了一扇白色的，有着金色风滚草花纹的门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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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让老夫进去，老夫要和你们师傅谈谈…”

黑鱼帮门前，被黑鱼帮的弟子拦下的老者阴沉着脸如此说着，而后弟子们接着道

“不准就是不准！你算哪根葱？还想见我们师傅？！”

下一刻，那两个弟子包括黑鱼帮的帮门，以及那整个墙壁顿时被打得粉碎，在冲击力下飞入大堂的砖瓦惊动了内部的弟子以及坐在大堂上的黑鱼帮的师傅，那位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惊得一下站起，老者缓缓走进来看向他道

“敢问，你就是这黑鱼帮的师傅？”

“呃…正是在下…看刚刚的拳脚，阁下使的是八荒拳吧？莫不是远近闻名的，李师傅？”

“不错，老夫的徒儿被你的徒儿打成重伤，如今卧床不起，现在…是来讨个说法的！”

“啊啊，这个，这个我知道！是我的大徒儿犯的事，我已经狠狠地责备了他了！令徒的药钱，本门也全部包了！还请李师傅，给个面子高抬贵…”

“啊啊，在说我徒儿的事之前…”

老者抬起右手，将食指送入口中，而后一口咬住再撕拉一下拉扯下来，顿时鲜血横飞；老者用左手取下手指，忍着疼痛头上冒着冷汗道

“老夫先自断一指，对打伤令徒以及打坏帮门的事报以歉意，还望海涵！”

“啊，自然海涵，自然海涵…徒，徒儿…”

那中年人对黑胖子使眼色并说道

“快自断一指，给李师傅赔罪啊！”

“不必了！”

老者接着说道

“你徒儿打了老夫徒儿的事，老夫不会追责你的徒儿。但是师傅的事，就该由师傅之间解决”

老者抬手对对方道

“以牌匾为赌注，与老夫签生死状打擂一局吧！只要你能打赢老夫，此事便既往不咎；如果打不赢，那老夫可就把你的牌匾收走了”

“这…”

“拿生死状来！”

老者大喝一声，惊得黑鱼帮弟子忙拿上生死状、墨汁与毛笔，老者签署之后就着自己右手食指的血蘸在拇指上，而后按上指印；可那中年人依旧犹豫不决

“按照江湖规矩，武馆以牌匾为赌注时，双方中有一方签了生死状，另外一方就不可回避了…”

老者阴沉着脸如此道

“来，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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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麻烦帮老夫包一下手！”

老者回到医馆，可此时此刻那郎中却已经不见，只有庭院里还留着一扇看起来有些突兀的白桦木门

“大夫？”

老者在医馆里走了一圈，顺便确认了少年呼吸平稳没有异样后思考道

“大夫去哪了呢？”

他最终将一切的疑惑都放在了那扇门上

“嗯…难不成，是在…”

他用左手抓住门把手，然后不熟练地吱呀一声将门推开

“喔！欢迎光临！！！”

一位身材高大，留着白色短发，厨师打扮的老男人对老者如此说着，老者看着门后的布局道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风滚草茶餐厅！我是这里的老板乌龙，大爷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茶餐厅？医馆里怎么有个茶餐厅啊…”

此时此刻，坐在吧台的老郎中注意到了门口的老者道

“喔！李师傅啊！这里这里！”

“原来他就是你说的李师傅啊”

乌龙双手环胸点了点头如此说着，同时一位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将热毛巾与冰水端出来

“热毛巾和冰水请慢用！”

“这…老夫没有点冰水啊！”

老者皱着眉头如此说着，小女孩微笑着道

“这是免费的！”

“这样么？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者笑着伸出右手刚刚要端那冰水，尚且还留着鲜血的断指引起了老郎中的注意

“哎呀！李师傅，你的手…”

“啊这个啊…刚刚出去散心的时候不小心被狗咬住，用力过猛扯断了”

老郎中苦笑着叹了口气道

“唉…是吃了江湖规矩吧？”

乌龙立马对小女孩道

“乌冬，拿医药箱来！”

“啊，明白！”

被称为乌冬的女孩赶忙去拿了医药箱；在迅速给老者经过消毒和包扎之后，老者询问老郎中道

“话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鸡毛都没拔，你就把鸡和白果扔给我了，我哪炖得好啊！不过也是缘分，遇到了这家店和这家老板，倒是愿意帮忙炖鸡”

“哈哈！李师傅你也坐着休息一会儿吧！鸡才刚炖下去不久，还有得等呐！”

乌龙如此说着，老者拱手施礼道

“多谢，多谢！”

似乎是看穿一切的老郎中询问老者道

“话说，李师傅你是去给徒弟出气了吧？”

“呃…啊…才不是给那混小子出气！那个混小子又懒散又没什么天分，只是因为那个黑鱼帮在这种地方大设擂台看着不爽而已！”

老者别过头去如此说着，老郎中叹了口气道

“唉…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脾气…你的徒儿在我治疗过后意识恢复了一会儿，然后又睡下去了；你知道那个徒儿说了什么吗？”

“…”

老者看着老郎中稍一思考，随后摇了摇头；接着老郎中对他道

“他哭着对我说：他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八荒拳，给师傅和师傅教来的武术蒙羞了；如果你能原谅他，他希望可以从头开始，好好地学习八荒拳”

“…”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别过头道

“这个混小子，别指望着老夫会原谅他！”

老郎中微微地笑了笑，似乎是又看穿了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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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

迷迷糊糊间，一阵香气勾起了少年的意识，将他从沉睡中唤醒；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而老者正在病床边看着窗外的雨，等待着少年的苏醒

“师…师傅？”

“醒了？”

老者听见声音后，先将少年扶起坐在床上，而后再起身端了一碗鸡汤回到床边，接着用瓷勺子舀起一勺鲜香四溢的金黄汤汁吹了吹，然后送到少年的嘴边

“把这个鸡汤喝了”

“师傅…”

少年吸溜一口喝下鸡汤…鸡的鲜美和银杏果的清香全部融入鸡汤之中，香浓而又温暖，滋润着少年受伤的身体。熬煮出来的鸡的油脂混入汤中，使其醇香无比

“好喝吗？”

“好喝！但是，师傅您的手…”

少年看着老者的手如此说着，老者一脸平静地说道

“小事，你没事就好…对了，吃点白果怎么样？”

老者试图从碗里舀出白果，但是因为勺子不太深，以及忽然失去食指，用起勺子有点不太熟练，导致迟迟舀不起来

“师傅，我自己吃吧！我的手没受什么伤，还能动！”

少年伸出手一下接过汤如此说着，而后舀起一勺白果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好吃！”

如果将剥壳去皮的白果直接炖煮的话，那么里面的胚芽会带来涩口的苦味以及微微的毒性；但是在茶餐厅里，乌冬就已经用吸管将白果的胚芽挖了出来，因此完整保留了白果的绵软清香！与鸡一起炖煮出金黄鸡汤后，无论是鸡汤的金黄还是白果的金黄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对了师傅，这个白果是什么植物的果子啊？”

“就是银杏果啊！”

“…，？！”

刚刚在口中塞满了白果的少年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一脸懵逼的模样

“这就是那个…超级臭的银杏果？！”

“是哦！没想到吧？明明刚刚剥开的时候是那么的臭，现在却是那么的美味呢。不要因为自己的第一印象，就轻视某样东西啊！”

老者笑着如此说着，少年低头看着鸡汤里倒映出的自己道

“不要因为第一印象而轻视么…”

而后他仰起头一口喝光鸡汤道

“哈…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是感觉喝了鸡汤以后心情好了很多呢～”

“老夫去给你舀点鸡肉来”

老者拿过汤碗后起身去厨房舀汤，稍待一会儿他回来之后，鸡汤里盛着一只大大的鸡腿

“唔哇！是，鸡腿！”

“呐，吃吧！”

老者将汤递给他之后，少年接过汤直接拿起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经过慢慢炖煮后的鸡腿基本上是入口脱骨，绵软而又滑溜溜的，充满了油脂的鸡皮，以及愈嚼愈香满满都是鲜美的鸡肉…该说不愧是鸡身上最美味的部分之一呢！骨头极少却又有着那么多那么美味的肉，鸡腿超级棒！

“谢谢丝户！”

嘴里塞满鸡肉的少年已经口齿不清起来，老者笑着道

“这可不是让你白吃的，吃了这个鸡腿；练震脚的时候就要给老夫更加加油啊！”

“？！”

少年忽然一怔，老者接着道

“话说回来，这个可是老夫拿来打鸣的金鸡啊，看样子你以后必须和老夫一起早起了，混小子！你可要给老夫加倍努力，在你能打得赢老夫以前，今天这档子事老夫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老者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少年的忽然手一松，手上的汤碗和勺子啪嗒一下掉落，而后他咽下鸡肉，泪眼汪汪地一下子抱住老者哇哇大哭道

“呜哇！师傅，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走啦！我一定好好和您学八荒拳，一定要为师傅和八荒拳争光！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加倍努力的师傅！”

“好啦好啦，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混小子！噫！不要把鼻涕擦在老夫身上啊！”

正在煎药的老郎中听见声音探出头来道

“发生什么事了？喔…师徒和好了啊…等等，那是我的被子啊！怎么把汤倒上去了！”

“哈哈！抱歉抱歉，老夫待会儿就帮忙洗”

“还待会儿！等汤浸下去打湿衣物着凉了怎么办？把膏药打湿了怎么办？”

“好好好，老夫马上就换！”

“没事的师傅，我自己来换吧”

“你就省省吧！你个混小子现在连床都不好下，给老夫先乖乖静养！等你病好了再收拾你”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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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金秋时节的某日，茶餐厅的门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嗨！乌冬”

当年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代侠客——八荒之刘云峰

“啊！是刘先生，今年也是需要帮忙炖鸡吗？”

“嗯”

刘云峰微笑着点了点头，并带来了一个装汤的坛子，一只已经处理好的鸡以及一袋去壳剥皮的白果；乌冬接过白果道

“那我现在就帮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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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刘云峰带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坛子离开了茶餐厅；他从那医馆的门出来，径直前往城郊的武馆。此时此刻的武馆已经在他的打拼之下成为了煌的武术家门趋之若鹜的地方，但刘云峰的目标并不是武馆，而是武馆后面，那一座可以俯瞰整个武馆的山峰顶上

“师傅，一切可好？”

他在那山顶的墓碑前插上三炷点燃的香，并放上那一坛鸡汤，微笑着道

“徒儿，来看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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