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向布尔隐瞒的这件事当天晚上就暴露了。
“说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电梯上,我这样问道。而她则只是用双手抱着我的外套不肯开口。过来一段时间,她才说:
“前辈,我又做梦了。”
“还是之前那样吗?”
你不用在意那个梦的——没等我说去下半句,布尔就已经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梦。”
“哦?”我对此有了不少兴趣,问道:
“具体说一下?”
“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我只能记住的是我身处于一个宽敞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到了五楼,由于我们就住在对门,所以我们决定聊一会再回去。
“我不知道,也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布尔靠在墙壁上低垂双眼望着地面,像是在回忆那个梦境。
“我只是觉得很孤独,那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一个冰冷的椅子上。”
我下意识地回想起那个梦境,问道:
“你确定不是之前那个梦?”
“不是,现在想来,那个比起来说是‘椅子’,倒不如说是‘王座’。”
王座吗......
我完全没有了头绪,现在想来,唯一可能的只有——
“会不会是记忆逆流?”
“有这个可能。”布尔点点头。在神话中,布伦希尔德曾与炎之宫殿中沉睡。如果布尔梦见的就是那个宫殿的话倒是有可能。
但这样就有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但这就和神话差的有点多了。因为我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和神话中的‘沉睡’不一样。”
我们回忆着神话的内容。对我们来说,神话就相当于攻略书,只有熟悉了各种神话,我们才会更熟悉我们的敌人。
本来的话,每个人所熟知的神话都会有所不同。比如我和布尔会比较熟悉北欧神话,有些人则更熟悉凯尔特神话。使用的遗迹兵器的起源不同,我们的了解也会所偏差。
而最终,我们也没能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梦境太过古怪。
据布尔所说,尽管忘却了大部分内容,但她仍记得在那里时,发自内心的孤独感与疯狂的渴望。假设这是布伦希尔德的记忆,那这种渴望又是来自何方?
我知道布伦希尔德曾独自一人在宫殿中等待出门再次历险的齐格鲁格,但那绝不会是“疯狂”的渴望。所以一直到半小时后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算了,再说下去就影响明天的学习了。”
“说的也是。那么,明天见了。”
布尔一转身进了房间。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我也转过身去,将手掌贴到门锁上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现在的宿舍统一使用的是所谓的“DNA认证”,也就是通过搜集体表脱落的细胞来达到检验DNA的目的。由于更改门锁认证的DNA相比普通的锁要麻烦许多,所以我们在学院的三年中都不会更换宿舍,最多只有小范围的调换。
“明天见。”
我低声说着走进了我的房间。上床后关上了屋内的灯。
然后闭上双眼。
折断的魔剑,矮小的铁匠,死去的巨龙。
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巨量信息在一瞬间爆发,化作湍流将他吞噬。
跳动的巨大心脏,谈话的小鸟,燃烧的宫殿。
炽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理解这是什么就已经被它们淹没。
他拼命向前伸着双手,抓到的却是更多的记忆:
独自一人的历险,喝下的毒药,忘却的事。
愤怒的女人,愤怒的枪尖,愤怒的火焰——
仇恨化作实体将他团团缠住,无止境的记忆湍流更是侵蚀着原本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企图将他替换为它原本主人的样子。但它的主人早已化作无数碎片,这样下去,他只会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由“使用者”变为“被使用者”。在那之后,迎接他的只会是破灭的命运。
——我,绝对不要这样!
炽的内心发出呐喊,但每撕碎一条记忆化作的触手,更多的触手就会涌上来将他再次缠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有可能将亲手杀害他所珍视的那些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瞪大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自我不被吞噬。
——回来吧,战士!
死者在呼唤着他,炽咬紧牙关,拒绝着来自亡灵的呼唤。
——给我滚开,我不要成为那样!
——回来吧!这样你就会拥有力量!
你说,力量?
炽犹豫了一刹那,而这一刻,“记忆”似乎笑了一下。
——没错,你将会拥有力量,足以让你复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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