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看着王德贵,没有说话,把那封昨晚写的信收了起来,笑了笑,心中想着:“对啊,何必那么悲观,我还不一定死呢!不,我一定不会死。”
太阳渐渐地升到了正中央,鞑子的攻击还在继续,不过却也是渐渐缓了下来。不过刘金全可不怎么乐观,对面的鞑子已经在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摆明了要跟自己耗到底。
经过了几个时程的战斗,很多人是又饿又累,军中伙夫立刻开始做饭,虽然只是些干粮,不过士兵们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雪地上到处都是箭矢,鲜血和尸体。张凡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看到军中那些伤员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痛苦地叫喊着,跟刘金全说自己也曾读过些医书,想帮着治疗伤员。刘金全觉得让张凡去那里也好,起码安全点,就同意了张凡的要求。
张凡这个身体的记忆中确实有些古代医书的记忆,但是那些都是草药针灸之类的,那里能应付眼下的状况。还在张凡起码也是五百年后的新时代青年,几本的卫生知识还是懂的。他叫王德贵找人挖了些干净的雪来,用大锅烧成热水,将一些撕成绷带的医疗消毒,又为受伤的士兵们包扎伤口。
鞑子们的攻击没有停止,虽然双方激战了许久,都有些饿了,但是营门口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止。明军士兵只好用一批吃好了干粮的士兵来换下在门口抵御鞑子攻击的士兵。不是有受伤的士兵被抬进帐篷,张凡和几个临时的军医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渐渐的鞑子们看到营地内的明军士兵都躲了起来,只剩下营门口还在于自己人混战,也就不再用弓箭射击。轮换下来的明军士兵立刻去休息,又有一批人马到营门口抵御。就这样,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鞑子这才鸣金收兵,只是鞑子也派了人马到明军营地的后方驻扎,防止明军逃跑。
受伤的人很多,张凡一直忙到深夜,这才休息。随便吃了些干粮,异常疲惫的他确实怎么都谁不着,他摊开纸笔,将这几次战斗的情况记录下来。
刘金全来到张凡处,待张凡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才进来。
“主薄忙了一整天,定然十分疲累,为何不早早休息?”刘金全问道。
“在下确实十分劳累,可是却无法入睡!”
“主薄不必担心外面的鞑子,他们一时半会还攻不进来,主薄可以安心休息。”刘金全以为张凡是在担心外面的鞑子。
“大人不必担心,在下并非因为鞑子而不得入睡。只是……”张凡顿了下,继续说道:“只是今天发生了这些事,在下心绪不宁而已。”
“呵呵,不知主薄可曾想过,要是援军没有及时赶来,会怎么样!”刘金全问道。
“在下并不是怕死,何况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在下也觉得死而无憾了。”
刘金全想了想,说道:“其实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多了,适才鞑子追击的时候丢了许多,如今剩下的只够用到明日。”
“大人准备如何应付?”张凡问道。
“如今我们被鞑子围住,若是正面与鞑子拼杀,绝无胜算。”刘金全说道,“我打算集合军中所有战马,还有没有受重伤的士兵,突围出去。虽然也会有上网,可是比全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好。”
“大人……”张凡刚想说什么,刘金全打断了他。
“到时候,我会率领那些行动不便的人缠住鞑子,主薄也跟着他们突围吧!”刘金全说道。
“大人这是何意?是要在下做那贪生怕死之徒吗?”张凡立刻反驳道。
“这不是贪生怕死。主薄留下来只会拖累我等,还会白白送死。”
“可是大人……”张凡还想说些什么。
“我意已决,主薄今晚就好好休息。”刘金全不给张凡说话的机会,退出了张凡休息的帐篷,和在外面的王德贵说道,“你给我好好守护主薄,明日送主薄上战马,护卫他突围。”
“诺!”王德贵应道。
黎明,天空中早已不再有雪花飘落。突然刮起的风夹杂着血腥味飞去,使得这难得平静下来的战场上有了一阵肃杀的气氛,向人们展示着不久前的一场惨烈战斗。
从昨天清晨,突破出鞑子大营的明军只剩下两千人不到,而且经过了一整天的战斗全都是人困马乏。在这片固守的小小弹丸之地,鞑子使出了车轮战,不停地进攻着这一片阵地,明军也只好轮流上阵来应付。幸好能够让鞑子进攻的区域十分狭窄,否则鞑子六千人马蜂拥而上,这里早已变成一片死地。
刘金全已经下了命令,准备突围。士兵们正在收集那些没有受伤的战马,喂足了草料。没有受伤的士兵都准备突围出去。周彪身上的伤口有十几处,但是都不眼中,只是现在的他也无法再战,刘金全命令他带队突围。张凡非常想留下来,但是刘金全吩咐王德贵“守护”他,简直就像是看守犯人一般,张凡没有办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阵地中没有受伤的明军士兵大概有一千多人,而战马只有八百多匹,无法将这些人全都带走。若是两人一骑,则会拖累速度,万一鞑子追了上来,只会前功尽弃。但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很多家中有了老婆孩子的士兵主动提出留下,把逃脱的机会让给了那些还没有成亲的年轻士兵。本来也许会让人悲痛不已的场景,人们却都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场面也没有丝毫混乱。只是周彪对于刘金全的留下有很大的意见。
“大人,我俩官衔虽是相同,但是此次我为大人副手。既然是副手,就要看顾好大人后背。”周彪说道,“请大人突围,我会带领剩下的兄弟在此坚守。”
“不要再说了,既然你是我的副将,那么就要听我的命令,我命令你带领骑兵突围。”刘金全坚决地说道,“这不光是作为命令,还有作为大舅子的劝告。回去吧,难道你想让萍儿独自抚养你们的孩儿长大?我和萍儿都受过那种苦,我不希望这再发生。”
原来刘金全的胞妹刘绿萍正是嫁给了周彪,如今已是有七个月的身孕。周彪听到此处顿了顿,随即又说道:“我回去了,你叫我拿什么去面对萍儿?难道跟她说:‘我撇下了你大哥,独自逃命回来?’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再见她!”
“萍儿不是个不顾大局的女子,当年我们的父母也都遭了鞑子的难,我去参军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准备好接我的讣闻。”刘金全斩钉截铁地说道,“何况,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吧。”说完,刘金全不再理会躺在军帐中因为受伤行动不便的周彪,转身走了出去。
深夜中,寒风越刮越大,对面鞑子的营地中灯火通明,不时有鞑子巡逻的队伍走过,这边的明军士兵都可以看到那些鞑子兵脸上凶狠的表情。而明军对于这些恍若未闻,该休息的照样休息,该巡逻的依旧紧盯着那些鞑子,只是也在用那仿佛能杀死人的眼光在和对方互相打量。
只是这边都只是骗人的幌子,刘金全命令巡逻放哨的士兵在外面混淆鞑子的视听。大营深处,在黑夜的掩护中看不到的地方,近千匹战马已经被集结起来,都喂饱了草料,随时可以出发,被挑选出来离去的士兵也已经准备好。那些留下来的人没有怨恨,这些人都是自愿留下,他们清楚,如果纠缠不清,没有人能活着回去。张凡在帐中,记录着这些天来的战况,刘金全下了死命令,自己虽然想反驳,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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