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忆

梦境，对于梅林而说，这是十分难得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什么梦了……因为她做的每个梦，都相当着一面光滑的镜子，映照着整个现实。

这种现象被她自己称为“回忆梦境”，是属于梅林身为「监督者」的特殊能力之一。

虽然只是记忆中一部分的呈现，但其中存在的意义，也都是梅林无法忽视的。

不同于常人睡醒后会将梦的内容忘记得七七八八。对梅林而言，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画面中有多少人，他们都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这些细节都会清清楚楚的刻印在梅林的大脑中。

所有细节都无法忘却，也给予了梅林极大的压力。

十分不幸的是，就在那段昏迷的时间，梅林再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这是！？”看到周围的情景，梅林欲言又止。这实在是超乎她的意料。

她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的女人，紧闭着双眼，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下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地上。

“这个女人的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她是格尼薇儿么？！”瞧见了女人的相貌，梅林的身体微微颤动，“难道这次竟然用百年前的回忆来折磨我！”

梅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无力地支撑着地面。

冷汗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滑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了点点痕迹。

“亚瑟你这个混蛋别阻止我！”剑刃划过空气的呼啸声，吸引了梅林的注意力。

那个声音来自……兰斯洛特？

紫黑色的铠甲罩在她身上，意外地不显得臃肿，把她玲珑的曲线衬托的更加完美。

兰斯洛特脱下了头盔，随手把它丢在了一旁。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

“没想到你这个叛徒还真来啊！”这熟悉的声线，难道是……亚瑟！

顺寻着兰斯洛特的视线，梅林才发现，亚瑟一直就待在自己的身旁。

不过，她好像并不能发现我的存在。

亚瑟此时穿着银白色的轻甲，甲胄上刻有着她的名字：亚瑟·潘德拉贡，盔甲上的蓝色纹路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她挺直地站在十字架前，把手中的剑直立在地面上，板着脸注视着兰斯洛特，她的眼神显得很迷惘，褪去了其他多余的情感。

这就是麻木啊。

亚瑟双手搭在剑柄上，英武的站姿配上铠甲的萧杀冰冷，更让人产生一种阳刚与阴柔相结合的独特美感。

“圣剑啊，你有看见面前的敌人了么？”亚瑟手持着剑柄，只见一团光华从剑身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

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上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以她们为中心四周扩散开来，很容易发现，地上倒下了不少尸体。

或许是在战斗中牺牲的骑士，或许是无辜的百姓……

还有人在战斗着，刚刚消散的哀鸣和身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尸体可怕又令人感到作呕，浓重的血腥味让梅林几乎窒息。

而那还在挥舞着剑刃砍杀的士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耳畔响起。

兰斯洛特粗喘着气，经历过刚才的数次战斗，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堪。

而亚瑟也是如此，汗如雨下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她盔甲后面的夹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汗水仍从毛孔中流淌出来。

她们俩的目光，开始交错。

“这并不全是格尼薇儿的错，您竟然要这么对待她！她可是您的皇后啊！”兰斯洛特上前走了几步。

亚瑟搭在剑柄上的双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叛徒！”语气中带着那么多的忧愁。

“我们只是……”

“住口！兰斯洛特，你之前痴心地想和本王的女人偷情！”亚瑟怒嗔着，一股强大的怨气从她身后传来。

“女王陛下，现在和你战斗，其实是我最不想见到的！”紫发的骑士解释着。

“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都只会欺骗本王！”一连串泪水从亚瑟白皙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你对我而言，就是个叛徒！”

亚瑟说着说着，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她袭来。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兰斯洛特悄然地低下了头，她的脚步开始移动的。

就在一瞬间，亚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淡淡的薄荷味，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

她被兰斯洛特突然的举动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

“你……你要对我做些什么！”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这样，足以赔罪了吧！”兰斯洛特搂住了亚瑟的腰，狡猾地看着她羞怯的样子。

亚瑟的脸颊渐渐发热发烫，不敢直视着兰斯洛特的脸。

“呃，这到底是在干啥啊！”梅林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位，反正在这两个家伙的视线中，是不存在梅林的。

“我并不记得记忆中有这样的画面！”

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这一刻，梅林的视线被其他的人给吸引了。

远处，一个披着纯黑色刺客服的身影正在建筑与街道之间奔跑跳跃着。一系列动作的完成对那个人来说，轻松地就和平时吃饭一样。

“简直无法相信，血色的眼眸！是那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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