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

我所听到的一切，

让我想起了你聆听合奏，聆听管风伴奏的声音。

有时，那声音清晰动听，

有时，那声音杳如黄鹤。

---------------但丁《神曲·炼狱篇》

忽然之间，露易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直直地坠落了下去，就此落入虚空之中，地面似乎正在从这片深渊中径直上升，眼看着就要和她相撞了……

“WTF！这是什么鬼？”她在这片黑暗中大喊道。

但是，就在露易丝和地面即将碰撞的一刹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却重新把她托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到了地面上------紧接着，地面又一次突然消失，她整个人掉进了一处隧道中。

沿着隧道滑进了一处宽阔的建筑之中，这里……似乎是一处宫殿呢。

------这是上神的职责，阳与月的职责……将收集到的灵魂体检验并分析。他们会选择其中最有潜力的样本，然后利用这个镜像的世界，去亲自测验他们的价值。这就是……阿瓦隆计划！

现在，露易丝站在了一个大厅里，而这里只是这片神秘大陆上的一个小小的空间，一座不为人所知的宫殿。

------阳与月，他们先后共实验了27380次，每一次的结果都要比前一次更为鼓舞人心，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如果接下来的几次仍然失败的话，这个世界将迎来终结！

这最后的陈述非常的简洁，但它的语调却让露易丝大吃一惊。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时，宫殿正中央的某个复杂的机械装置被启动了。随着它的启动，这里的大门缓缓地关闭了起来，将旭明封在了其中。

“喂，快开门啊！”露易丝飞奔到大门的面前，用力敲打着大门。

弹指之间，她眼前的景色便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股神秘的力量猛地砸向了天穹，如极光般灿烂的光线顿时渀散了开来。

转眼间，露易丝便突然置身于成千上万人的城市中央，和所有的人一统仰着头，观看着这一可怕的奇景。

原本和煦的微风立刻成了狂暴的烈风，最后又变成了可怕的飓风。

人们面面相觑，惊叹顿时变成了恐慌。他们连忙朝别的地方跑开，顾自逃命去了。

天空中充斥着乌云，开始了爆裂与雷鸣。雷光电闪，暴雨不断的倾泻而下，猛砸在人们身上。

人们哀嚎着，骨肉已经被腐化了。无数残片在空中飞舞，哀嚎响彻着每个角落。

这还没有结束，大地猛烈地颤抖起来，人们几乎无法战力，纷纷被四处滚落的巨石击倒在地，又如纸片一般被狂风卷上了天。震动越来越激烈，雷鸣和风啸声盖过了人们的哭嚎。

在这一片末日天启般的景象之中，只有这座大殿怡然不动。惨烈的灾难完全撼动不了它的一分一毫。

然而，一场更加猛烈的地震席卷了大地，它将道路整齐地劈作两半，吓得人们只忙而不迗地从这地狱中逃开。

天空遍满火光，狂怒的闪电不住地劈向地平线，苍穹之中不断地闪耀着。

此时此刻，露易丝看到了一个……地球？！

它们正被太阳耀斑所吞噬，并就此落入了碰波的火海中。地球沿着轴心猛烈地转开来。那座巨城，那么些建筑和人们……地狱业火下，所有事物都无法幸免。

“为什么，为什么会给我看这么可怕的景象。”这位可怜的少女紧紧地捂着脑袋，神情十分痛苦。

忽然之间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如同有人吹灭了一根蜡烛，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但是，毁灭已经彻底完成了。余烬、硝烟、黑暗与破坏，彻底统治了这个世界。

这一片雾霭中，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穿了过来。

“听着，你必须去那儿，去那个上神为之奋斗……却有最终失去的地方。但你要注意，这里仍有太多的未知因素。还有，我也不知道这次计划会如何终结……究竟是由上神大人们终结，还是由你来结束。”

尘埃落定了，通往神殿的门打开了。第一批人们走了出来，开始了重建。

千万年的时光，文明重新发展了起来。

“请记住这点，旭明。你永远不可能放弃为正义而战，纵容毫无胜利的希望，你也要战斗下去。因为只有战斗才能确保正义的存在，确保计划的进行。你的一生如履薄冰，而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你的职责是确保正义与邪恶的平衡不会失衡太多，但是，你仍然可以去追寻一件你一直无法真正拥有的东西：爱情。那么第一把锁……将为你打开！”

“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旭明张口问道。

“吾乃圣不列颠帝国的女王：亚瑟·潘德拉贡。诸葛旭明。我们终于……能够在这碰面了呢。”轻柔的话久久在耳畔边回荡，“你面前的那个女孩啊……是我曾经麾下的骑士。”

可那道声音如缥缈般迅速消逝而去。

“奇怪……照常理，为什么这家伙说话说到一半就消失了呢？”露易丝一脸茫然地挠了挠脑袋，然后喃喃自语道。

可哪知道，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走廊。

“咕噜～”少女咽了口口水，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踏足于这条莫名的走廊。

她走着走着，忽然一个激灵，两侧墙上的火把一下子全部燃烧起来，柔和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土地。

“什么？！”露易丝被冒出的火光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她的脸庞变得一片惨白。

“原来是火把啊……也对，这里应该是我的潜意识，有一些超自然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细绳，把披散在背后的金色长发系成了高马尾。

因为穿着一袭银白色的薄纱睡袍，层层缀上的蕾丝荷叶边垂到膝盖裙摆和长袜间隐隐露出白皙的皮肤，后方一大片的裙摆都快要拖在地上了。

但显然十分的不利于移动。她小心地将拖在地上的裙摆撕下来一片片布条，随手丢落在地上，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原本身为男性的诸葛旭明，作为现在的露易丝，却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这条走廊以一种微妙的弧度一直通往未知的地方，并且越放前走，温度也随着距离的增长而升高着。

“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呢……”少女的脸庞开始有些潮红，扑朔着手掌在侧脸边扇着微风。

晶莹的汗水如雨水般不停滴落，逐渐将整片睡裙都浸湿，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群上的衣料仿佛透明，映衬着肌肤如雪，在火光下宛如夜中盛开的白莲。

不经意间，露易丝低下了头……

“咕～”此刻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了，眼睛已经无法不注视它，这景象好像已经变成了绳子紧紧的缠绕着拉扯着她，牙齿咬紧嘴唇又不住的吞咽口水。

墙上每隔一段就有一根火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安排着。她每向前走一步，便会有一根火把自动点燃。

然而，这种景象并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反而赐予了她一种安全的感觉，就像是某件事情终于抵达了终点一样。

不知不觉中，走廊的温度又恢复回了原来的状态。

当漫长的走廊终于抵达尽头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处广阔的圆形大厅。大概有一个规范的足球场那么大，距离穹顶处也有三、四十米高，宛如某种巨型的教堂大厅般。

大厅中摆着一些物件，虽然靠近看去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却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周围的回廊中层层叠叠地摆放着许多书架，将墙壁塞得慢慢当当。

“为什么有些书架是空的呢？”恰如这句话所说每隔一个书架，便会出现另一个空着的书架。就好像是故意这么排列似的。

她没来得及去继续思考，便被一具桌子吸引住了。那是一座巨大的橡木桌，正好摆在所有书架的正后方位置上。

远处的火光直直地照射在桌子上，一个拥有太阳般灿烂的金发少女，正闭着眼睛，安详地端坐在桌旁的木椅中。

“这个女人……”她长得，怎么和我如此相似！

她端详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扫过着这个家伙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再次开了口：“请问……你是什么人？”

女人睁开了眼睛，面带微笑地望着露易丝，但是她的表情里显然隐含着其他的情感-----深沉的哀伤，以及某种类似于愉悦的……

“我能看出，你现在抱有很多的疑问，诸葛旭明。”女人笑了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对你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你先前看到的那副景象。”

“嗯。”露易丝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动，“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知道「诸葛旭明」！？”

“先别急原因我等会儿再告诉你。”金发少女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先前应该也说过了，我的名字亚瑟。那位一百年前的不列颠骑士王，大陆唯一的圣剑使。”

“一直以来，全都是是你在我脑海中说这话？”之前的那个声音，也好像能通过她的身体启动圣剑来着。

“你死过一次吧。”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使露易丝的心脏猛地一跳。

“为什么……”露易丝的瞳孔骤然收缩，“为什么你会知道？”她完全不清楚此刻的面部表情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是兴奋、害怕，愤怒，还是……担忧？一个正常人面对未知事物所应有的情感都体现在了她身上。

“因为你是参加「阿瓦隆计划」的重生者之一。而这个世界存在着好几个和你一样的人。”和露易丝一模一样声音，在旭明的耳畔边回荡着，“当然，也有负责维持秩序的「监督者」存在。”

一双手，搭在了露易丝肩上，悄然地环上了她的脖子：“请不要害怕，我在这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的生命。”

“？”忽然，后背传来阵柔软的触感，似丝绸般，让人沉醉其中。

“是我帮助你活下去的，诸葛旭明。这是因为百年前契我死前立下的契约。”这个名字，真的很久没人叫了呢……

“为什么我们之间存在着契约关系？我手中并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吧！”露易丝疑惑地转过脑袋。

“那个孩子，是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纽带。”金发少女悄声说着，让旭明再次回忆起了那对赤色的眼眸。

露易丝突然攥紧了双拳：“那个刺客，无缘无仇就要杀我。这怎么解释！？”

“……”金发少女沉默了，“我和你说过吧，那个孩子，是我麾下的骑士。”这句话，拨动了露易丝的心弦。

“那这又关我什么事？”露易丝对于少女莫名的糟心，她讨厌磨磨唧唧的女人，就像平时的自己一样。

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金发少女停在了露易丝的面前，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旭明的眼睛。

抽泣声传入旭明耳中，听得她有些发愣：“喂，你别说哭就哭啊。”

少女抬起了头，金色的秀发滑落在胸前。如绿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之中，透露着无限的悲痛感：“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也不会沉睡这整整一百年。毕竟这一切，全都是诸葛旭明所欠下的债”

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语，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露易丝的衣襟被紧攥着，少女的泪水滑落下来：“你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感受！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知道一百年前我死得有多么不甘心嘛！明明我也身为重生者，为什么我却会在中途倒下！？全都是因为……因为「诸葛旭明」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懦弱。”

少女继续吼道：“明明自己可以对许多事情全然不顾，却整天只为着别人着想！”

“明明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相伴一生，却为了所谓的使命将她们丢弃在这个世界！”

“明明……”

“明明许下了那么多承诺……却连一个都无法实现！这都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说着说着，少女眼角边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你啊！诸葛旭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

听到了这回答，少女丧气地叹了口气。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十分难受：“也对，清除过数据的重生者，是无法理解这些东西的。”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理解你的心情！”露易丝抬起手，默默地摸着少女垂下来的脑袋。

“呵，怎么可能呢？”代表着绝望的灰烬，在少女的眼中闪过。

“真的！嗯，是真的！”露易丝点头道，“因为我这个人啊，的确是个懦弱的家伙。”

“你也知道啊……”少女破涕而笑。

“如果是一个男人的话，就永远、永远不会让女孩子当着自己的面哭啊。”露易丝说出了这句话，不带一丝的犹豫。

“不对，当初的我，并没有做到。”少女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舍，“时间不早了，你该离开这个次维空间了”

“嗯，再见！”露易丝朝伊少女挥了挥手。

看着露易丝逐渐消失的背影，亚瑟叹了口气。

“即使是数据重置后。这个「我」的内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呢……”

黑暗，迅速瓦解……

露易丝也终于，睁开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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