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地下水道

耳边突然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我的意识逐渐地苏醒过来，眼睛缓缓地张开，右手动了动，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身下的一阵寒意。

林祥就躺在我的身旁，他还没有清醒，我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好！他还有心跳。

我的双腿被固定在一个生锈的铁架子上，动弹不得，周围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只能闻到一股腐尸的气味，我对这种气味非常熟悉。

林祥的双腿也固定在铁架子上，但是他的双腿好像和他的身体分离了，不过我没有看到鲜血，无法判断他的双腿是否真的被截肢了，如果是真的，那依着林祥的脾性，那他肯定会自杀的。

我用正常的声音说了一句：“有人在吗？这是哪里？”

无人回应，还是那潺潺的流水声，让人听起来感觉很安详，然而这里会有这样的声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在我的上方亮起来一盏灯，灯光是昏黄色的，盯着看上一会儿就会萌发一股浓浓的睡意。灯亮之后，林祥清醒了，他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我也这才发现我们此时在一处地下水道里。

两边很空旷，似乎看不到头，我们在中间的水泥高台上，下面流动的是污水，其中夹杂着肮脏不堪的生活垃圾。

林祥看着我，奇怪地问道：“五一，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刚才还在房间里聊天，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啊——”林祥突然惨叫起来，他的脸色都变了，额头上溢出许多汗水。

“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担忧的问道。

“我的腿，我的腿！”林祥痛声哭泣，他的两条腿真的和他身体分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形如干尸，毫无一丝生机的瘫在水泥高台上，却无能为力使它们还原，他用拳头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鬼哭狼嚎一样。“我成了一个废人，我是一个废人……”

从我认识林祥以来，还没见过他这样一副无助的模样，我心痛极了，我劝慰道：“祥哥，你要坚强一些，不要哭，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废人，你是一个英雄，是一个大英雄！”

林祥不听劝，依然痛苦着，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假如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会如此颓废。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地下水道中，我能听出来这是白大人的声音，我和林祥的遭遇一定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我还没有见到白大人，开口就说：“白大人，久违了！”

这几个字犹如石沉大海，一时之间杳无音信。

我没有放弃，又说：“白大人，你就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是不是吓得不敢出来了？”

话刚说完，下面流动的水忽然停滞了，通道里一丝凉风都没有，气氛异常压抑，好像军队压境一般，肃杀万分。

白大人终于现身了，借着微弱的昏黄色的光芒看着他，他还是老样子，就是额头上的犄角变短了。

“藏得这么深，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问道。

白大人的身后还跟着上百个饿鬼，他们露出尖尖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和林祥。

林祥看到这一幕吓昏了过去，他那双已经截掉的腿恰好和他的身体并在一起，让人看起来就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这是你朋友？”白大人藐视着我。

“是的！”我强硬地回答道。

“那就好，只要是和你有关联的人，我就要伤害他，你看到他的双腿了吧，已经断了，是我干的，而且你心中也许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没有血迹。现在我就告诉你，流出的血我可不想白白浪费，那可是人体内的精华，我要以最大的程度加以利用。”白大人邪恶的笑了起来。

“你无耻！你卑鄙！”我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大怒道。

“说得好！我是无耻，我是卑鄙，但是我不下流，哈哈——”白大人仰天大笑，“我可不像你，还有一对双胞胎美女作陪，唉！可惜我已经没有了人身，也就没有了七情六欲，否则我见到那样的女人，我也会……”白大人空想着，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蛮横地说，“万万想不到你怎么残忍，竟然把祥哥的腿给截断了，你让他下半辈子怎么过？”

“那我就管不着了，只能怨他自己，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那他就不会遭此厄运，我也只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的。”

“你的规矩？”我大骂道，“去你奶奶的规矩！”

我说完就准备冲上去，但是我的腿被铁架子束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失去自由，难受极了。

“少费些力气吧，待会儿你还要爬上去！”

“爬上去？什么意思？”我有点儿不明白。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了？想要一辈子待在这里？我没意见，关键是你怎么想了。”白大人装出无辜的样子故意气我。

“我当然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还要把祥哥一起带走！”我斩钉截铁地说。

白大人摇了摇头，说：“你自己也许还能爬出去，但是你要带他走，估计够呛，我建议你还是自己走吧，免得你也命丧黄泉，况且这个人已经是个残废了，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你不一样，你四肢健全，头脑聪慧，还能和我斗一斗，等我把你玩儿烦了，我再取了你的小命儿。”

“你个王八蛋，还真以为你是神仙呀，能够左右别人的生死？”我愤怒地说。

“我不是神仙，我不喜欢这个称谓，我更喜欢被别人称为‘死神’！哈哈！”白大人骄傲的大笑起来。

我没有理睬他，看了看祥哥，轻声地叫了他一下，但是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待在这里的时间，像这个地方，你们凡人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更不是有谁轻易就走的，能否离开这里，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大人说完话，就率领他身后的饿鬼转身离去，没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就随着他们悚然的大小声消失了。

此刻，我正想着如何打开铁架子，解放我的双腿。我看到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锁眼，只要找到那把钥匙就能打开铁架子了。

我四处寻觅着，借着微弱的光芒，从头顶的上方一直找遍了下面视力所及的地方，忽然的一瞥，看见水泥高台中间有一处断层的地带，一把串着一个暗黄色铜环的金属钥匙就放在上面。我仔细地摸索着周围尽可能利用的工具，最后不得不使用林祥的一条腿了。

我吃力地用双手提着一条腿，因为林祥本身就是一个大胖子，所以他的腿又粗又重，好在他脚上的皮鞋是尖头的，应该可以够到钥匙上的铜环。

我小心翼翼地将林祥的腿松下，然后慢慢地鞋尖勾住铜环，刚勾住一点儿，我一不留神差一点儿栽下去。太危险了！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缓了缓神，然后继续去勾。

我的额头已经大汗淋漓了，气力在渐渐泯灭，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快要休克一样。我一走神，啪嗒！林祥的腿就掉下去了，沉入水底，消失了

该死！我反复自责着。自责也是无济于事，我修整了一番，打算重头再来。

只是此时从后面冒出来一股洪流，地下流动的水势头越来越大了，我连忙抓住林祥的另一条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轻而易举的将钥匙勾了上来。

拿到钥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架子打开，我的双腿解放了，我顾不上双腿的麻木，立即背上已然处于昏迷状态的林祥，瞅了瞅身后的洪流，从水泥高台上一跃而下。

幸亏水泥台子并不是太高，我和林祥都摔倒在地。我重新背上林祥，然后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条径直的路，而且出口看样子还很远，我听到身后哗哗的流水声，察觉大事不好，于是向前奔跑起来。

气喘吁吁地我在前面看到了一丝亮光，是地下水道井口的位置，只要上去了，我们就能存活了。然而，通往上面的路并没有梯子。

我急中生智，见通道的另外一侧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石头块儿，于是先把林祥放在地上，一个人淌着气味难闻的污水去了另一侧，先后搬了十几趟，终于一个石梯渐渐地码起来了。

我背起林祥，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眼瞅着地下水道里洪水肆虐，我加快了脚步，用尽全力，拼了命的往上爬。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最紧要的危急关头，我和林祥冲了出来，随着井盖的一声开启，我的右手首先摸到了外面的陆地，然后吃力地将林祥背了上来。

当我们出来后，地下水道的水也跟着喷涌出来，来势汹汹的污水将周围的环境都污染了。

过路的人和车辆用着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带着林祥匆匆离开，待我回头看着身后时，在那里已经围了许多的人，还有一辆消防车鸣着笛匆匆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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