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宁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初春的清晨，湿润润的风微微地拂过一切。

黄金周将要开始。我刚进教室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

将要放假，同学们兴奋的讨论着假期的计划，热闹也是应有的事。

「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吧！」

「哇……好棒阿！我去！我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带上我们吧！」

「咦。为什么男生要举手啦！这明明就是女生的假期活动」

我把双肩包挂在课桌侧面，坐在了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位上，翻起了《东京异闻》。我深知这类的话题不会与我产生一点儿的关系。

毕竟我对恋爱几乎没有兴趣，对校内的社团活动提不起干劲，更是对黄金周出游这一回事产生不了兴致。

坐在我前面的是有着及腰的黑色长发的少女——桃沢乃梨。

想了想后，我向她搭话道。

「天使大人，黄金周有什么计划吗？」

「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

能不能别自故自地的叫人天使？——仿佛如此诉说著的冰冷视线传了过来。

「如果是桃沢同学的话，这个回答就再正常不过了」

我点了点头，自知无趣不再搭话。

比平时更加喧闹几分的教室似乎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

「…感觉有点麻烦啊？！」

我轻声咕哝道。

没有谁能够料到这虽对我称不上美好的一切，都会在黄昏时分被狠狠地打破。

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刻平静…

黄昏时分。

“还有一分钟到达十一区···”

“还有三十秒到达十一区···”

“还有十五秒到达十一区···”

“还有三秒到达十一区···”

“已到达指定区域上空···

“预投放···3···2···1···开始投放”

忽然间，我们听到一股“呼呼呼···”的风声，震耳欲聋。

这噪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太刺耳！我们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一阵强光扫过，再一次出于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一声声“砰···砰···砰”的巨响，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地面停止了晃动，白光也渐渐地消散。

我缓缓的睁开，五颜六色的色斑浮现在眼前。

我并没有多加在意，换句话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

话说回来，大部分的同学都因为刚刚的晃动而摔倒在灰白色的地砖上。

这时又听到一阵轰隆隆和哒哒哒的声音。

我抬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数十架UH-60J直升机。

「好像在追击着什么···」

不只是我听到了啊。

整个教室乃至整所学校正弥漫着令人无法置信的紧张和寂静的气氛。

之前轻松的氛围慢慢地朝着意料之外地方向转变。

这会让人产生了一种被人掐到脖子摁在墙上般的无力感和窒息感。

「阿···好痛！」

「现在什么情况阿···没有人出来解释解释吗？」

「山野老师，我们可以提前下课了吗？」

「······」

「同学们，先站起来坐好，等学校广播！」

「······」

寂静的气氛开始被打破。

「不对劲」

我无可奈何的挺起身子。

在正前方是黑发飘扬的美少女。

「桃沢同学，请现在就和我去天台约会吧！」

桃沢对我投以冰冷视线和厌恶的目光。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吧。这对桃沢同学实在太失礼了。我在心中的向她致歉。

「···天台吗」

拥有狐目红色瞳孔的少女正锐利的盯着我。

「虽然我没兴趣，不过走吧」

「嘛」

我并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吧。

何况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对恋爱几乎没有兴趣的怪人。

我们走出教室，直径地沿着楼道走向天台。

「既然如此，那么你有天台的钥匙吧？」

「姑且还是有一把的」

「所以北川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对劲，这都不对劲」

「噪声、强光、晃动、直升机。」

「这附近没有驻守的自卫队但现在出现了，是因为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她看了我一眼。

「有不好的事？···」

「确实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吧」

「马上就会有学校广播，甚至都能想到这给新闻提供了不少素材」

「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那我希望你这次直觉不准吧」

桃沢露出了平时少有的困惑。

「啊！！！！！」

「救命···」

「不要···」

「不···不要···救命」

「啊！！！」

「啊啊啊···啊啊···啊···」

「让开！」

「···」

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里，不，是回荡在整个校园。

不！是回荡在整个十一区···

「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丧尸？？」

「怎么看都是丧尸吧？」

我盯着穿着校服的怪物，它们一双泛白的眼睛里透出瘆人的寒光，追逐与啃食着离自己最近的同学和老师。

「没想到竟会发生这么疯狂的事情···」

「啊···这···这这」

桃沢同学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

「天使，你已经紧张的在发抖了哦」

「我才才才···没有!你在说什么胡话阿！」

「还有！请不要再叫我天使什么的了！这果然还是让人很难为情啊！」

她不满地皱着眉头的表情果然还是很可爱。

「哎···怎么说呢，你还真是可爱耶」

桃沢同学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但她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的无奈和痛苦。

毕竟现在我们自己的处境就很困难，更提供不了什么帮助给惨叫声越来越大的同学和老师们。

「好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准备逃吧」

我叹了口气，便跑向进天台的小门——反锁。

接着又跑向天台的一角，拿起起初发现的几根尼龙绳。

推了推栏杆，确定了它的稳固性尚好。

先将两根尼龙绳分别打一个活结，用一根的另一端穿入另一根的活结扣内再引出，另一根同样的方法，又以栏杆为固定点，用力拉紧直到锁紧结，不会松脱散扣。

「桃沢同学，保持冷静哦，我会带你安全离开的！」

听到我的话，她的视线往我这边看来。

「我很冷静！」

她就是有著如此傲娇气质的美少女。

「我姑且还是确认一下，你是打算「楼降」吗？」

「果然是桃沢同学」

这已经足够回应了她的提问。

我们稍稍观察了几秒天台对面教学楼的楼道。

「相比于走楼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嘛，现在楼道里有着不少吃人的怪物」

「我们从教楼的后面下去，从后山再到公寓」

「我住的公寓离学校也挺近的，先去我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

冷静后的桃沢还是一如既往的以平淡的态度回应。

「楼降对于初学者是十分危险的」

「下降的时候头部应向下，面部应朝楼体一侧，上身保持直立的姿势，双手紧抓住绳，双腿微曲蹬在墙壁上，一步步往下移动」

我尽可能的回想起和重复教过我高山探险技术的大山老师的话。

「我讲明白了吗？」

虽然桃沢平时成绩的十分优异，不过这项运动有些勉强了她。

桃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我们不能等下去了。

「我们开始吧」

「我先下去，桃沢同学先看我做一遍」

楼下是随处可见的尸体和血迹以及一只只满脸全是粘稠的血液的丧尸。

它们满口向外呲着的牙齿上还挂着一小截没有吃完的肝管、肠子···

日落之际，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压抑···压抑···还是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大地已经沉睡。

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远处传来的枪声，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今天注定不再平常。

今晚注定不再普通。

今后注定不再一般。

不难想到丧尸横行会让数百数千数万···人会失去了生命。

我望着窗外的光和烟。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啊」

我不经的开始有一丝小庆幸。

毕竟我们安全的穿过了被汽车塞满的街道和被人血染红的丧尸群。

按下遥控板的红色键，打开电视机。

东京电视台正在播报——

「这是从东京上空拍摄的影像」

「所到之处火势蔓延，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虽然知道这就是现实」

「但我真的无法接受···」

「蜂拥而至快要跑进电视台···」

「网络已经崩溃，电话也打不通了，但是政府的相关部门依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怎么处理，我们也无从得知····」

记者正紧张地说着，突然电视界面就出现了「请你稍等片刻」

有一些抖动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转头。

桃沢倦缩在我的床上。

应该是脑海里不停闪现的恐怖画面使她开始瑟瑟发抖。

「毕竟桃沢同学还是一个女孩子啊」

平日里表现的过度完美，都忘记她也会有害怕的东西了。

不，只要是人都会害怕丧尸。也说不出什么话吧。

我果然不是人阿。

我发出一口叹气，走向她。

「我们应该开心，我们暂时安全了」

「门已经被我加固了，还抵得上一会，应该···」

「关于食物、水、武器什么的」

「我会想办法的」

「还有···」

被打断了。

和桃沢对上了眼睛。

桃沢的眼眶染上了淡淡的蔷薇色，脸依旧微微发着抖。

黑色的长直发，本就红色的眼瞳。

可爱、傲娇。

感觉有点明白班上甚学校的男生会说她可爱之类的话。

确实是美少女。

这个场合有这样的想法实不应该、实不应该。

我再一次在内心向她道歉。

「请原谅我吧」

「我···」

「没事的」

「只是耳边不时有惨叫声···和求救声···」

「区区···这个···」

桃沢地哽咽道。

但恐惧使她不停的颤抖甚至还有愈加剧烈的趋势。

「桃沢！」

莫名的情绪突然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突然伸手抓住桃沢的双臂，不过应该轻到不会弄痛的程度。

这···

(突然)

我睁大了我的眼睛。

(···呜···)

她的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

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啊···」

「······」

(力气不大的推开了我)

「等等！」

「你···看什么呢」

「你是笨蛋吗」

「放开···」

「讨厌···」

「不许看我！」

哭泣···

还是哭泣···

不断的哭泣···

「————」

不知道抱上去，桃沢会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犹豫就会败北。

小心翼翼朝着桃沢伸出手，用手环住了她纤薄的背部，用胳膊包住她纤细的身体。

「我···」

「现在我没看了！」

「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我注意到她雪白的皮肤从内而外开始染上了淡淡的颜色。

桃沢待在我的怀里。

慢慢的她安静了下来，不再颤抖。

桃沢纤细、柔软、充满樱花的香气。

这让我的心情变得不妙了起来。

桃沢怯生生地开口。

「···北川同学，听说一次拥抱三十秒就能减轻一天三分之一的压力」

「那九十秒之后会不会就全都没了呢」

我半开玩笑。

不然桃沢同学会始终打不起精神来吧。

虽然这样效果不知道好不好就是了。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今天的压力正在消失」

「是吗」

「是的」

「呜···」

「还有···谢谢您···」

「······」

然而，我的肩膀受重有增无减。

我战战兢兢地往旁边看去，便看到了合上眼睛的桃沢。

已经进入梦乡了啊。

尽管不是体力上的耗尽，精神上想必是相当劳累了吧。

肯定是没有抵抗睡魔的意志力了吧。

理由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如此，却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

白皙如雪的肌肤，粉红色的嘴唇。

她真的睡得很熟。

毫无警戒。

(——)

稍微过一下脑子就知道解决方案了。

让她睡我的床是唯一的选项吧。

我把枕头放好。

纤细的躯体沉入床中。

再给她盖好被子。

有规律的呼吸声。

最关键的是——

明天早上她醒来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窗外。

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此时。

世界亦然分为两个阵营。

人类——丧尸。

「活下去…」

「…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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