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秘密

艾琳饶有兴趣的看着阿鲁。

“所以，你想知道特仑苏的事迹？”

阿鲁点了点头，他与艾琳相视而坐，而那本《不存在的恋人》则被他放在矮桌上。

“特仑苏·阿尔卑斯。”艾琳品了一口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茶。“妖精学派炼金术士，妖精贤者称号拥有着，学院派炼金术士奠定人，学院派炼金术药剂的发明人，王国伯爵，诗人，哲学家以及宗教学家，传火教荣誉主教，炼金术协会名誉会长，享年77岁。”

“享年……”

“顺便，他的兴趣爱好是制作奶糖，市面上有不少硬质糖果都是他的发明。”

“……不愧是阿尔卑斯。”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哦……对，你看完了。”

“嗯。”阿鲁为自己的红茶里添了两块方糖。

“不过，我没在书里发现什么秘密，当然，如果是‘这本书的场景就是这座庄园’这座程度的话，那当我没说。”

艾琳用她淡金色的眼睛看了阿鲁一眼。

“哦？你没觉得，这本书还缺了点什么吗？”

“缺了点什么……你是说，这本书并不完整？”

艾琳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本书只是一半而已？”阿鲁问道。

“不，以规格来说，不能说这本书只有一半。”

“规格？也就是说，还有一些内容，但没法说是一本书？”

“对，因为，它缺一个结局。但其实我说的秘密，实并不是这个。”她话头一转。“你现在看到的这本书里，确实有着秘密。”

“那？”

艾琳没有立即回答阿鲁的问题，她盯着矮桌上的那本书看了半响，然后说到。

“秘密这种东西，得自己发现才有价值。”

不愧是腹黑大小姐，风格依旧。阿鲁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阿鲁老师。”

“啊？”

“无论什么时候，您的表情都是那么有趣呢。”

“……！”

艾琳收起调侃的表情，稍显认真起来。

“正如同我刚才所说，秘密这种东西，得自己发现才有价值，当你真正发现这本书的秘密，再来问我不迟。”她再次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放心吧，很简单的，只是需要一点点逻辑。”

阿鲁将那本《不存在的恋人》反复又看了几遍，包括那副有着“妖精少女”的绘画。

但却哪里都没找到艾琳所说的“秘密”。

而腹黑大小姐那句“秘密这座东西，得自己发现才有价值。”却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起来，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什么鬼！”他将手中的书往头上一举，作势要扔，但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轻轻将其放了下来，顺便拍了拍封皮上不存在的灰尘。

“算了，不想了，睡觉。”他如同放弃一般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铺上。

夜深了，但阿鲁的房间依然明亮。

“啊，差点忘了。”他将身体翻转过来，念了句“关灯！”

房间缓缓被黑夜笼罩起来。

阿鲁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处狭小的尖顶房间，房间内的摆设很少，木板拼凑的桌子，空空如也的木箱，以及古朴的金属画架。

桌子上，一枚银白色的汤勺正硕硕生辉。

“？”

以及，有着彩绘玻璃的小木窗。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他醒了。

奇怪的梦境，是看了这本书的原因么，还是说，这幅画？

天蒙蒙亮，阳光不显，阿鲁只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昨日的棋艺课程之后，只有少许时间留给他提问，事实上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妖精之尘是什么，但在他看来，艾琳似乎并不是炼金术士，她不一定清楚这种属于炼金术士的秘密。

虽然是这种适合睡回笼觉的好天气，阿鲁却一点也没觉得困，既然睡不着，他干脆起床，看看今日的早餐是什么。

“咦，阿鲁先生，今天真早啊。”

和他打招呼的是庄园内的一位女仆，她提着洗衣篮，似乎正打算清洗衣物。

阿鲁回了句早上好，便在盥洗室洗了把脸。

“今天要用早餐么？”

“嗯？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有培根和三明治，还有煎的正好巴兹火腿和南瓜汤。”女仆用轻快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是黛西，我讨厌南瓜汤。”

“哈哈！”这位名为黛西的女仆没停下手上的工作，她回答道。“是的，先生，有谁会喜欢南瓜呢？”

“不，如果是南瓜饼的话，我挺喜欢的。”

黛西掩着面笑了起来，阿鲁对她笑了笑，便走出了盥洗室，向餐厅走去。

很巧的是，大小姐正在用餐，优娜则站在她的身后。

“早上好。”阿鲁随口打了个招呼，在长长的方桌一角坐下，立即有女仆为他端上餐点。

艾琳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只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用过早餐，他看了看正坐在主位喝茶的大小姐，正考虑要如何开口。

“要来一杯么？正宗的威尔士咖啡。”

“咖啡？”

艾琳点了点头，示意优娜给他倒上一杯。

冒着热气的咖啡有着奇妙的香气，他微微抿了一口，大概明白了大小姐在想什么。

“香气四溢，酸度适中，喝完还有余韵留存，确实是好咖啡。”

阿鲁喜欢咖啡多过喜欢红茶，这是他另一个小小的爱好。

“哦？你很懂咖啡？”艾琳的眼中稍稍有些好奇，她的本意大概是想看看阿鲁喝到苦咖啡的新鲜表情，所以并没有问他是否需要方糖与牛奶。

“不不，只是这种味道很合我的口味，是叫威尔士？这种豆子大概很适合用牛奶来点缀，但也不能太多。”

“……”艾琳看了看手中的咖啡，确实是加了牛奶的。“好吧，看起来你确实很懂。”她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阿鲁，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庄园的早餐一般是时段性的，如果过了这个时间，除非大小姐有需要，不然只能等到午餐再吃，而阿鲁平时喜欢睡到十点，自然与早餐无缘。

这是一段静怡的时间，咖啡的香气与苦涩味道将阿鲁从早晨的慵懒中唤醒，他立即将刚才忘记的事情想了起来。

“艾琳大小姐，我能拜访别栋的炼金术士么？”

艾琳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似乎知道他会问这个一样。

“我以为你昨天会问我这个。”

“呃，我昨天忘了……我想向他询问一些炼金术士方面的问题，不知道……”

“你可以问我。”但阿鲁还没说完，艾琳就打断了他的话。

在大小姐的背后，优娜的稍稍颤抖了一下，但谁也没有察觉。

“大小姐也是炼金术士？”

“不。”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我只在小时候尝试过学院派的炼金术，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喝了一口咖啡。“妖精之尘。”

“是的……”

艾琳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到。

“虽然我并不是炼金术士，但我的叔叔克劳维斯，是一位妖精学者，也是特仑苏先生的学生，生前收集了许多关于妖精的书籍。”

“而这些书籍，现在正放在我房间的书柜内。”

“对了。”她停顿片刻。“第一个发现妖精之尘的，其实正是阿尔卑斯伯爵本人。”

阿鲁闻着咖啡的香气，看向大小姐的方向，静静的听她说明。

“妖精之尘的作用不明，因为产量几乎没有，就算偶然有炼金术士获得了，也因为份量太少，无法有效的利用起来。但根据特仑苏伯爵的推论，妖精之尘应该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炼金术催化剂，拥有神奇的功效，但这个推论却没有人能够证明，甚至，就连妖精学派的炼金术士们，也只是从他们的妖精口里得知了这种物质的存在。”艾琳将咖啡杯放回餐桌上，做出一个‘托盘式姿势’，以双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阿鲁。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句话如同有魔力一般，在阿鲁脑海中放大，重复。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存在的恋人》书中的片段立即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个世界真的有妖精的存在么？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妖精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妖精的世界。

妖精之尘，只有未签订契约的妖精身边，才会形成妖精之尘。

如果你能发现妖精之尘，说不定你的庄园内真的有妖精存在呢？

阿鲁猛地站起身。

“克劳维斯不可能找到妖精之尘。”

他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

“如果出现在他梦境中的，的确是妖精的话。”

艾琳用满足的表情端起咖啡。

“不错。”她喝了一口。

“但他找到了。”

“？”

腹黑大小姐大概对这种发展非常满意，她不再满足阿鲁的好奇心，只是示意优娜将一张卡片交给他。

今晚，荷鲁斯之眼将开，夜之领主将展开其漆黑的羽翼，而吾等，将齐聚于其羽翼之下。

卡片上写着的只有一句话。

“这是……？”虽然明明每个字都能看懂，但却理解不了是为什么呢？

“招待状。”

“？”

“克利姆骑士送来的。”

“？？？”

艾琳微微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阿尔诺。”

“……”很好，我明白了。

阿鲁如是想到。

下午，阿鲁乘坐格里芬家的马车，来到了下城区，他带上了那只炼金术短杖，打算在夜幕降临之前去琳达那里摸个鱼。

那本《不存在的恋人》则被他揣在怀里，和炼金术短杖放在一起。

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下城区显得很热闹，但阿鲁却没法融入进这种氛围里，他还在想着早上与艾琳的对话。

“这就是这本书里的秘密？”

“是的，恭喜你，终于发现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

“不。”她摇了摇头。“钥匙，我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阿鲁明白钥匙大概就是那句“但他找到了。”但他不明白的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秘密应该已经解开，也就不存在钥匙不钥匙的问题了。

反过来推论的话，妖精存在于妖精的世界，只有与人类签订契约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从而产生了妖精之银，产生了炼金术。

而妖精之尘则是没有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妖精身边才会有的东西，那么，妖精之尘大概只存在于妖精的世界里。

他不清楚特仑苏是如何发现妖精之尘的，又是如何得到这种物质的，也没办法去考究，但这位有着‘阿尔卑斯’称号的妖精贤者，大概率是他的穿越者前辈，那么有什么奇遇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算说他去过妖精的国度，阿鲁都能相信。

然而，在‘特仑苏享年77岁’的现在，这种事情已经无法考究了，而那位腹黑大小姐从来不会一次把话说完，喜欢让人思考，或许她就喜欢看人干着急的模样。

没多久，阿鲁就来到了艾尔文街133号，波波沙炼金术小店的门敞开着，看来有访客。

阿鲁正打算踏入门内，却看见几位穿着灰色斗篷，带着兜帽的神秘人走了出来，与其擦肩而过，他感觉那几位神秘人物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急匆匆的穿过小巷离去了。

“呃，琳达，你在吗？刚才那几位是？”

“老师？”琳达站在小店的柜台内，似乎正在整理身后的货架，她惊喜的看了阿鲁一眼，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出来。

“下午好，琳达。”

“下午好。”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呃，刚才那几位是……顾客？”或许来炼金术小店的人差不多都这样吧，除了炼金术协会和我，他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些。

“嗯……要说是顾客嘛。”但琳达的反应却有点不自然。

“嗯，也是，是顾客没错啦。”

“哦……”有点奇怪，不过对方有可能认识我，或许是炼金术协会的人也说不定？

“老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晚上约了人，所以提前出门，正好到了下城区，就来摸个鱼。”

“约了人？男的还是女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女人了，对不对？”琳达说着说着就冲到了阿鲁的面前。

“太……太近了！”

“啧，明明都说过让你过夜了……”

“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有！”她用比平常大了两成的声音回答道。

“所以，老师，我这里就只能摸鱼吗？”

“琳达，你的表情有点奇怪哎……”那是一副十分完美的笑容，自然而又优雅，但却让阿鲁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是你的错觉！”琳达的声音高了十个分贝。

“好吧，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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